陸銘的手腕一陣冰涼,凍入骨髓,寒氣順著經(jīng)脈侵入了心肺,凍得他一陣哆嗦。他心下大驚,不知這床底的暗格里藏了什么人,連忙運足內(nèi)力抵抗。
他體內(nèi)的真氣已經(jīng)有一小半化作了青木靈氣,纏綿悱惻,和寒氣互相糾纏在了一起。
兩股內(nèi)勁在他手臂上暗暗的較勁,刺得肩膀生疼,連骨頭都有發(fā)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
忽然,床底的暗板之下發(fā)出啪得一聲。
一只黝黑的手掌刺碎木板,朝陸銘的頭頂抓了過來。黑暗中隱約能看見那手掌上布滿了魚鱗,還未接觸,就有一股子腥風(fēng)撲了上來。陸銘連忙側(cè)過頭,但他的另一只手還被死死的拽著,躲避的時候力道松懈,被床底下的手臂又拉進去半寸,肩膀也卡進了洞口里面。
“遭了!”
陸銘暗道一聲。隨即就聽到耳邊風(fēng)聲乍起,之前抓向頭頂?shù)氖终埔呀?jīng)折過來,打向了他的后腦。他再也顧不得許多,催動陰陽二氣,讓一陰一陽兩種氣息在丹田內(nèi)就開始演化,不到片刻,他體內(nèi)就多了一道排山倒海的巨力。
這巨力他根本無法控制,只能打開周身幾處大穴,讓力量噴涌出來。
陸銘頓時渾身一震,七竅脹痛,幾乎溢出鮮血。而他憑著這股巨力震碎木板,往側(cè)邊滾下了床。耳邊還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大響,是那個躲在床底下的人一掌在了銅筑的床弦上。
大床一陣搖晃,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陸銘站穩(wěn)了身子,見碎裂的木板里面飛出來一個身穿黃色衣服的女子,披頭散發(fā),一雙手垂在腰間。她的個子和陸銘一樣,身材瘦削,衣裙之下是一對嬌小的身軀。她飛出來之后,并不是像常人一樣雙膝彎曲,而是直挺挺的站到了地上,姿勢十分的詭異。
那女子站穩(wěn)了,身子一晃,忽然一掌朝陸銘打了過來,她并沒有攜帶武器,只有一雙堪比金鐵的手掌。掌風(fēng)劈在空中,隱隱的發(fā)出金屬摩擦之聲。
陸銘一轉(zhuǎn)身,避開三步,同時拔出了腰間的長劍。他握緊劍柄,一劍刺中了那女子的額頭,但劍鋒并沒有刺進去,只覺得手臂巨震,他的劍竟然被對方的腦袋撞彎了。
那女子手臂不停,三掌劈下,分別砍向陸銘的額頭,肩膀和小腹。如此近的距離,陸銘連忙丟了劍,一邊躲,一邊發(fā)掌力對碰。兩人斗了數(shù)掌,陸銘忽然被她一腳踢在腹部,撞碎窗戶,摔進了一個小池塘里面。
“這女人……出招怎么一點痕跡也沒有!”
他搶了幾口水,心中十分驚駭。他自從修煉了特殊的內(nèi)力之后,不管是眼力還是耳力都十分明銳,即便是黑暗中也能看清別人衣服的顏色,能聽出別人出招的路數(shù)。但這女子卻十分可怕,她出招一點痕跡也沒有,看似僵硬,可一旦發(fā)力打過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招架,她的招式也很詭異。
這外面是一座小院子,點了燈籠。
那女子抬起頭,露出了半張魚皮似的臉蛋,黑漆漆的,就像是一層鐵皮。但陸銘知道她并不是帶了面具,而是用什么方法把皮膚弄成了這種刀槍不入的模樣。
“什么人在此搗亂?”
“快去看看!”
打斗聲引來了四周的注意,立馬有人朝這邊跑了過來。
陸銘跳出水面,踏上樹干,往樹葉從里鉆了進去。那女子站了片刻,竟然大步往門外走了。陸銘心中驚訝:“這人到底是誰?難道是薛城找來埋伏我的?不然又怎么敢走正門?”又想起薛青四死的時候說床底下有秘籍,難道也是騙他來送死的?
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火把照亮了四周,也把大門堵住了。
陸銘怕那女子帶人來圍攻自己,悄悄的從樹上跳進了隔壁的一個小院子。他躲在暗處,屏息凝神,誰知不到片刻就傳來劇烈的打斗聲,他探頭出來,見那女子用一雙手生生的撕裂了一個侍衛(wèi),然后大步走出了門。
其余的侍衛(wèi)手里的刀劍全被打飛了,或多或少都受了傷。薛青四的宅院里面頓時一片大亂。
那女子縱身一跳,飛出了屋外,沒了蹤影。其余的長老等高手紛紛追了出去,四周也變得鬧哄哄的。
等了片刻,四周變得安靜了一些,想來那些人都去追那奇怪的女子了。
陸銘這才現(xiàn)身出來,見院子里血淋淋的,不由得心中驚駭。這奇怪的女子竟然躲在床底的暗格之內(nèi),行為詭異,難道是她偷襲的薛青四?
陸銘想了片刻,從院落里潛出來,兜了個大圈子又從正門跑了回來。他這么做就是為了做出去追那女子的假象,免得被人懷疑。到了院子里面,他趁眾人收拾碎尸的時候大步走進了屋里,借著燈光,隱約的見到地上散落了許多紙片。
他撿起來一枚紙片,發(fā)現(xiàn)紙張已經(jīng)發(fā)了黃,上面還有一股子石灰粉的味道,想必是用來防蟲的。
這應(yīng)該是就是離合一劍的秘籍了。
只是那女子藏在暗板之內(nèi)與陸銘動手,結(jié)果把秘籍給震碎了。變成了碎紙片,有些甚至被震成了粉末。
陸銘暗道一聲可惜,索性把地面的碎紙收拾了。走出門來,恰好見到薛城和連蕓趕了過來,他們兩個之前在靈堂守著,聽到打斗聲才姍姍來遲。
“誰做的?”
連蕓在見到碎尸之后,十分震驚。此時正好陸銘從里屋出來,她頓時呵道:“又是你?”薛城也皺眉道:“你怎么又來摻和我薛家的事?”
陸銘一言不發(fā),從大門口走了出去。
二人氣極,但白天的時候連時茂已經(jīng)囑咐過不要在薛青四出喪這段時間惹事,所以他們也沒有出手,只是冷眼看著陸銘離開。等陸銘走遠了,連蕓才找來一個侍衛(wèi)詢問情況。
等陸銘回到靈堂,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走了許多人,薛文月?lián)鷳n的朝他看了一眼。陸銘走到她身邊,小聲道:“之前與人起沖突的不是我,但……你娘的絕招秘籍被人毀了,抱歉。”
“怎么回事?之前的打斗聲又是怎么了?”
她在靈堂里面,所以聽到的消息比較晚。
陸銘簡單的和她說了一下狀況。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十分出人意料,先是薛青四暴斃,然后又在他床鋪底下冒出來一個刀槍不入的高手,整件事情變得越發(fā)撲朔迷離。
那女子躲在暗格里面,時間恐怕不短,也應(yīng)該聽見了白天的時候薛青四和陸銘的談話,只是奇怪的是,她后來一直靜靜的躲在里面,也不提前離開,而是和陸銘打了一場。
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如果說那女子貪圖離合一劍的秘籍,可她卻把秘籍震碎了;如果說她是成心埋伏陸銘,那也不對,她的武功比陸銘高出許多,在陸銘掉進水池里面之后她明明可以繼續(xù)攻擊,可她卻大搖大擺的走了;最奇怪的是,她既然聽見了陸銘和薛青四的談話,應(yīng)該能猜得到陸銘肯定要掀開床板的,那她也就無處藏身了,可她倒好,依舊靜靜的藏在里面,若不是陸銘把床板掀開來,也不知她要藏到什么時候。
這怪人的行為處處透著詭異,不知道在圖謀什么……
陸銘越想越奇怪,有點摸不著頭腦。
薛文月小聲道:“喂,喂,你別發(fā)呆了,你肩膀怎么流血了?”
陸銘回過神來,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肩膀,發(fā)現(xiàn)那里青黑一片,就像中毒了一樣。他皺了皺眉,這是之前被那怪女人一掌擦中的,應(yīng)該傷勢不重才對,怎么會變得一片青黑?
他扒開肩膀,頓時一驚,這黑色蔓延到了背后和腦門,而且還在繼續(xù)蔓延下去。薛文月頓時驚呼道:“你怎么了?中毒了?”
“被那怪人打了一下,她手上一定有劇毒!快,幫我找個郎中來看看,我先運氣壓制它!”
陸銘連忙盤膝而坐,封住背后幾處大穴,暗暗的運氣調(diào)息。只是背后的一大片烏青越來越黑,隱隱的有一股渾噩之氣沖上腦門。陸銘運足內(nèi)功來抵抗,不到片刻,雙眼也泛起了黑色,他再也只撐不住了,哇的一口吐出了大片黑色的血,昏死了過去。
薛文月頓時大驚,連忙喊道:“快,快來救人!”
…………
陸銘昏死之后,隱隱的覺得飄在什么地方,手足腳輕,胸口還隱隱的有一絲惡心。過了片刻,有人推了他一把,喊道:“比武大會開始了!”
“什……什么?”
陸銘迷迷糊糊的,想睜開眼睛也不行,似乎眼皮子有一萬斤的重量。
“喝點小酒就醉成這樣,還當(dāng)你是個人物呢,快,快給本大小姐醒過來,別給我薛家的人丟臉啊!”
手掌被人拍了一下,啪得一聲,刺痛到了掌心的穴道。
陸銘登時一驚,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