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前邊,陸銘思索著今后的去處,打算先去東洲郡待一段時間,順便調查一下東皇暗部是怎么回事。他打定了主意,這就站起身朝瀑布下游看去,遠處的氤氳之中勉強能看到一縷炊煙,想必快到冬雨縣了。
他提起內功,幾步跨上瀑布旁邊的一顆大樹,順著藤蔓滑下來,然后從陡峭的山坡上慢慢的往下走。他如今修煉了‘二相分鴻掌’,內功變得十分古怪,平時不催動內功的時候隱隱的化成了兩股氣息,一陰一陽,分別繞在手足之間。這種內息的變化不像出掌的時候那樣猛烈,即便體內同時存了兩股氣息,也能互相融合。
他提氣趕路,走了十里,絲毫不覺得疲憊。
忽的,前方有兩個身穿黑袍的男子飛奔過來,一胖一瘦。那二人在樹干上連番跳躍,沒一會兒就來到了陸銘身前。他二人全身裹在黑衣服中,看不清相貌,但因為這時候已經到白天了,所以他們這身打扮反而很顯眼,特別是在這種綠樹蔥蔥的森林里面。
陸銘還不知道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沒有停下腳步,繼續(xù)趕路。
那瘦削的黑衣男子忽然叫了一聲:“那小子,站住!”
陸銘皺了皺眉,停下了腳步。他全身的傷勢已經好了,步履健碩,不像一個垂死之人,而且陸銘那一身破爛的衣服早就扔掉了,單從外表來看也不像是一個受了‘震空掌’的人,所以這兩個黑衣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就是目標。
那瘦削黑衣人問道:“你從上游過來,有沒有看見一個受了重傷的小子?”
陸銘頓時一驚:“難道在找我?”心中一沉,答道:“不曾看見?!?p> 那瘦削黑衣人沉默片刻,轉頭對同伴說道:“咱們找了一晚上,從商邑一直找到了冬雨縣,可沿途問了那么多人都沒見到什么受了重傷的小鬼,現(xiàn)在找不到人,怎么回去和師父交差?”語氣十分擔憂,似乎對他們口中的師父很懼怕。
身材魁梧的黑衣人一陣沉默。
瘦削的黑衣人走了兩步,穿過了陸銘。但他走了不到三步,忽然調轉身體,短劍出鞘,朝陸銘的后心刺了過來,這一下的出招十分狠辣,也十分的突然,一般的練武之人很難躲避。但陸銘早就防備著這兩個人,之前見那瘦子走到自己背后的時候就更加小心了,此時聽到短劍破空之聲,他早已退開三步,避了開去。
“細黑,你這是……”
身材魁梧的黑衣人驚訝道。
那名叫細黑的瘦削黑衣人面色驚訝,隨即一陣恍然:“嘿嘿,我看這小子就是被我們師父打傷的那一個,年紀也符合,身手也不錯,一定就是他了!”其實他本來是打算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殺了,然后糊弄他師父的,但誰知道那一劍竟然被躲開了。他這才醒悟過來:陸銘一定就是他們的目標!
細黑說罷,左手把另一柄短劍拔出來,雙劍齊出,劍風呼呼的亂響,已經朝陸銘的下盤橫掃而至。他的劍很快,而且東皇暗部的人都是搏命的招式,十分狠辣,打得陸銘措手不及。
陸銘雙腳亂點,不一會兒就退開了十丈,但那瘦子的劍很快,黏著腳尖一直追著刺。陸銘避無可避,就在對方短劍要砍斷腳踝的時候忽然跳起來,飛到了半空中,一掌為陰,朝那瘦子背后拍了下去。
陰譎之氣往往十分粘稠。那瘦子中招之后,速度減緩了片刻,似乎被陰譎之氣黏住了自身的內功,腳步也降了下來。陸銘此時才跳到對面一顆大石頭之上,左手為陽,使出天陽印,遙遙的朝那瘦子額頭拍去。
那瘦子本就被陰譎之氣黏住了,動彈不得,如果再受到天陽印的攻擊,一定會內息大亂,二氣相沖,甚至會爆體而亡。
天陽印飛到一半,忽的被一柄鐵劍刺穿,劍鋒一抖,擊散了氣勢。
半空中隱隱的傳來一聲劍鳴。
那身材魁梧的黑衣人跳出來,手持厚重鐵劍,迎頭斬至。
陸銘雙腿一蹬,往后退了三丈,左手為陰,右手為陽,本來想施展‘相分陰陽’的絕強招式,但還沒催發(fā)出來對方的劍就斬到了面前,這身材魁梧的漢子雖然長得壯碩,可速度一點也不慢,他拿著厚重的鐵劍就像拿著一根牙簽,隨手一揮就斬斷了三尺粗的楊柳樹,劍鋒不停,直直的斬了過來。
陸銘跳到一個大巖石上,右手一勾,拉著一根藤蔓爬上了樹干。那漢子同樣墊腳跳起來,后發(fā)先至,三步踏上樹干,往陸銘額頭一劍劈了過來。
此時二人距離很近,又在樹干上,陸銘根本避不開劍鋒,就算從樹上跳下去一樣會被砍中,因為人在半空沒地方借力只會成為靶子。
陸銘腳步一轉,忽然靠近了對方,用手指一點,剛巧點在劍身一寸的位置,那劍偏離了方位砍進了樹干里。那身材魁梧的漢子大喝一聲,參天大手當胸抓來,他動作似慢實快,但還沒能抓著陸銘,就被陸銘一連在他手心打了兩掌,第一掌為陰,第二掌也是陰。
那漢子頓時覺得一股怪異的氣息鉆入了體內,順著天池穴鉆入了心脈,攪得靈魂深處一股悸慟,他這才醒悟過來:“難怪細黑中掌之后會停滯下來,一定是被這股陰譎之氣混亂了內息?!边B忙催動真氣,激發(fā)體內的陽氣來抵抗,他本來就修煉的陽屬性內功,稍微一控制就把對方的氣息壓制了下來。
那漢子還沒來得及歡喜,手心又被陸銘打了一掌,這一次大為不同,是一股純陽的氣息。他本來把身體調整成抵抗陰譎的狀態(tài),大開陽剛之門,被這一股陽剛的氣息直接打進了心脈中,貫穿了心臟。他胸口頓時隆起來,口吐鮮血,從樹干上跌落了下來。
此時那瘦子才追上來,一見同伴被打下樹干,也沒有呼喊,而是提著雙劍飛了上來,打算繼續(xù)和陸銘死拼。
陸銘催開掌法,一掌為陰,將瘦子從半空中打得停止片刻。那瘦子人在半空,愣是沒跳上樹干,而是掉了下去,正巧和那身材魁梧的漢子倒在一起。
“好小子!”
那瘦子罵了一句,還不知道同伴已經死了,爬起來還要再戰(zhàn),但迎接他的是一記天陽印,和之前他中的折陰譎合在一起,就是‘相分陰陽’。不過這兩種氣息是分別打出來的,早已不能融合,可即便如此也讓他痛苦難當,體內忽然鉆入了兩種氣息,而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如果用陽剛之法來化解的話,雖然能壓制陰譎之氣,可另一股陽剛之氣就會乘虛而入;而如果用陰譎之法來化解,雖然能壓制陽剛之氣,可陰譎之氣又會大盛。
為今之計,只能讓這兩股氣息自行散去。
可時間不等人!
陸銘人在樹上,調動內息,雙掌疊在一起,只見到空氣中一陣扭曲,一記‘相分陰陽’勃然而發(fā),起初的時候只有一縷微弱的氣流,到了半丈的距離,那氣流已經化作一個巨大的手印,轟然砸落,結結實實的砸在那瘦子的身上,一陣大響,炸得煙塵四起,四周的樹干被震得搖搖晃晃的。
樹葉滿天亂飛。
陸銘這才雙腳落地,看著那兩個黑衣人的尸體,沉默不語??上]有留下活口,因為他的功力并不深厚,不敢留手,所以才一直攻擊,抱著將對方速速殺死的想法。
此時回想起這兩人的對話,原來這兩人一直在找他,而且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從商邑找到了冬雨縣,如今找不到他,是否會派更多的人來?
不過對方已經搜過冬雨縣了,想必短時間內不會再去了。
陸銘想了片刻,打算先去冬雨縣換一身行頭,然后就前往東洲郡。
…………
冬雨縣。
陸銘進了縣城的拱門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淅瀝瀝的晚霞燒得一片通紅,平添了一絲寧靜。他之前把兩個黑衣人的身上搜了一遍,可惜沒有什么線索,只搜到了一百兩銀子,正好他這次夢游出來的時候沒帶銀子,就全都收下了。
他進了冬雨縣之后先換了一身貴公子的行頭,一改往日的鏢師打扮,如今再被人看到,很難把他聯(lián)想到鏢師身上去。然后去劍坊買了一柄長劍,掛在腰間。他本來想打扮得徹底一點,想去‘繡云坊’買一兩件服飾來穿穿,誰知道問了價格,一件衣服竟然要百兩黃金,而且還是最便宜的那種。
陸銘沒那么多閑錢,覺得普通的裝扮也差不多了。
夜晚就在云來客棧投宿。
第二日,日上三竿。
陸銘剛開門出來,就聽到樓下一聲吆喝:“張?zhí)鞄燂@靈,來正家除妖來了!”他頓時愣了一下,心想:“這世上哪里來的妖怪?”他是練武之人,從小就聽師父說妖怪一類都是胡說,身為武者就該頂天立地,不懼陰謀,更不該相信什么妖怪神仙一類的傳言。
但又想起自己身上的入夢仙圖,石壁上說“得道成仙”,也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沒有妖怪,自然也就沒有什么仙人,所以那什么入夢仙圖也是假的?
陸銘之前端詳過仙圖,總覺得里面藏了莫大的玄機,心想:“仙圖到底是一個武學高手留下來的,還是真的有神仙?”有些疑惑,他思索片刻,順著樓梯走下來,打算跟著這“張?zhí)鞄煛鼻埔磺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