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白衣的老頭子,再配上白須清茶。
騷包至極。
要是少了些算計,伍桐會覺得這杯茶更加純粹。
夏邱望著伍桐,老頭子的眼睛里先是懷疑,再是審視,最后又復(fù)歸平靜,“上元縣伯說笑了,老夫位列六部尚書,有什么能讓老夫害怕,無稽之談無稽之談?!?p> 伍桐也笑著點了點頭,“也是,尚書大人是不會怕,可老大人卻對一些人漏了怯?!?p> 夏邱狠狠的將茶杯砸在桌上,“你瞧不起老夫?”
“不是?!蔽橥┼嵵氐膿u了搖頭,“小子是敬佩老大人,能從尚書位子上退下來,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p> 夏邱微微失神,再回神時,怔怔的看著伍桐,“你小子是夸老夫呢,還是損老夫呢?”
“很明顯是夸啊?!蔽橥┙K于呷下那杯茶,涼的差不多了。
“說吧,你還有什么問題?”
夏邱是看出伍桐這小子的目的,他啊就是想從他這個老頭子嘴里摳出一些他不應(yīng)該知道的事情。
“老大人這次請辭是要挖坑埋人還是想讓我好好出仕?”
伍桐認(rèn)真的問出這個問題。
京城的地下勢力被他重新整合了,原本的話事人杜柯有了自己的想法,前段時間換成了辛狐先生,辛先生不愧是鬼谷培養(yǎng)的縱橫大家,對情報的敏感程度不亞于當(dāng)場任何一位大臣。
當(dāng)他把他整理好的情報交給伍桐之后,就提了幾個問題。
伍桐和他商議了足足半天,這才去給龐家提了個醒,然后又到夏邱這里問經(jīng)。
這里面還有一個關(guān)鍵的人。
伍桐現(xiàn)在不確定他是什么情況,他的狀況是好是壞,決定伍桐對今后發(fā)展的規(guī)劃。
夏邱直勾勾的盯著伍桐的臉,過了好久老頭子才輕聲說道,“要不是看你面皮年輕,老夫真的覺得你是個活了五六十年的人精?!?p> 難道....真的是?!
伍桐平靜的面孔下心臟狂跳。
“老夫年紀(jì)大了,有些事想不清楚,最近在家煮茶看經(jīng)擺譜下棋倒也想通了不少事?!毕那駷槲橥┱辶艘槐?,緩緩說道,“你身處局中難以看到全狀,只有掌局者才能縱覽全局?!?p> 夏邱叫過下人,命他去取一副棋來。
“老夫也玩過你的象棋,那東西直來直去的沒啥意思,圍棋可會下嗎?”夏邱眼皮一翻輕聲問道。
“會一點?!蔽橥c頭,他到了這個時代,安頓下來之后也曾研究了好一陣圍棋,上輩子的凡事太多,沒有精力去學(xué),在浮云觀的日子里他學(xué)了不少東西,點亮了不少技能。
“陪老夫手談一局,能悟到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p> 伍桐皺了皺眉,就自己的棋藝,應(yīng)該是悟不到啥了啊。
可他沒有開口,畢竟能讓老大人退一步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伍桐嘆了口氣,就看天意吧。
天博學(xué)院已經(jīng)開學(xué)了。
清晨的操場現(xiàn)在是新生的天下,他們每日都要在這里跑上三公里,這是晨練的硬性指標(biāo)。
至于第一屆的學(xué)生,他們是繞著白鳳山跑的。
董鈺老爺子特意讓人開了一條五公里的山路,第一屆的學(xué)生就沿著山路晨練。
畢竟都跑了一年了,也該進進階了。
伍桐可謂是重回校園,上半年整整一個學(xué)期他都在魏國,一點院長的義務(wù)都沒有盡到,這次回來,董鈺給他安排了很多課程。
嗯,很多。
這樣的安排也不無想讓伍桐遠(yuǎn)離廟堂的意思。
現(xiàn)在朝局混亂難以看清形勢。
既然不知道風(fēng)暴會有多大,那就遠(yuǎn)離風(fēng)暴就好了,離的遠(yuǎn)遠(yuǎn)的,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回來。
這種鴕鳥思維讓伍桐哭笑不得。
他可躲不開啊。
不過在學(xué)院教學(xué)的這段時間他著實放松了許多。
這些小兔崽子可比他們的父輩好哄多了,一點理論就能讓他們欣喜若狂,為此做上半天的實驗。
伍桐坐在地上看著他們正研究浮力,這群學(xué)生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和鬼谷較量一下。
要是有個聰慧的研究出什么導(dǎo)彈來,能不能一下解決鬼谷的問題?
開玩笑開玩笑,這時候連火藥的使用方法都沒研究出來呢,這種想法已經(jīng)不是做夢了,簡直就是造夢。
比造夢工廠都邪乎。
董鈺拄著拐杖走到伍桐身邊,“這段時間你一直愁眉苦臉的,老夫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你想的事情多半是與朝堂有關(guān)的問題,老夫幫不上你什么忙,學(xué)院的其他先生也幫不了你,不過我們都站在你身后,即便是你敗了,老夫和那些老不死的霍出老臉保你一命!”
伍桐感動的咧嘴笑了笑,“老爺子怎么竟說一些讓我感動的話,小子都忍不住要哭了。”
董鈺笑著摸了摸伍桐的腦袋,“你還是個孩子啊,這么多的事都壓在你身上,難免會喘不上氣?!?p> 不知道老爺子到底腦補了什么情節(jié),伍桐苦笑著應(yīng)道,都是老人家的好意,不能不領(lǐng)情不是。
綠雀正在用小鏟子從冰山上刨冰花,刨了足足一碗才停手,倒上牛乳又加了些果汁。
“哥哥!”
伍桐回過神,看到綠雀手里端著的碗,他急忙接了過來,用勺子挖了一勺塞進嘴里。
“我妹妹現(xiàn)在越來越有點心大師的風(fēng)范了?!?p> 綠雀嘟了嘟嘴,“哥哥你又說胡話。”
“沒開玩笑?!蔽橥┬χf道,“妹妹,你也不小了,哥哥也不是古板的人,不會反對早戀,也不會把你喜歡的人頭敲碎腿打折,你要是有了喜歡的人,不妨跟哥哥說。”
綠雀搖頭道,“沒有?!?p> 伍桐又吃了一口冰沙,只當(dāng)是妹妹害羞,“以后要是有了喜歡的人,可要和哥哥說一聲啊?!?p> 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這年代好像不興什么單身到老吧。
不過...算了,伍桐又不是什么腐儒,綠雀是自己妹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人指手畫腳,那就剁了手腳便是。
“前段時間來店里鬧事的人,你店里的伙計還有印象嗎?”
綠雀點了點頭,“我也記得?!?p> 伍桐擺擺手,“不用你去,讓個伙計去就是了?!?p> 這是擔(dān)心綠雀害怕。
伍桐在這一點上還是很有大哥風(fēng)范的。
綠雀茫然的點了點頭,喚過一個伙計,下一刻綠雀又問道。
“哥哥,你是抓到那些人了嗎?”
伍桐點頭,露出一個微笑。
“我報仇可不會隔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