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太子過來?!?p> 周皇將奏折遞給童貫,童貫會意將這道折子遞給三位大學(xué)士,周皇停頓了一下又道,“還有伍桐...讓上元縣子給滾過來?!?p> 童貫微笑,作為家奴的他知道周皇為什么會用這種態(tài)度。
可傳話的小太監(jiān)不知道,希望不會惹得太子殿下生氣。
半個時辰之后,太子和伍桐上殿,可身后沒有跟著傳話的小太監(jiān)。
童貫嘆了口氣,果然如他所想嗎。
這個內(nèi)侍大總管嘆了口氣,正想著要不要收拾一下宮里那些沒有眼力的混賬,余光掃過伍桐,看到他沖著自己擠眉弄眼,童貫又露出招牌假笑,回過頭看了陛下一眼,然后小步挪到伍桐身旁。
“上元縣伯,你想和老奴說什么?”
伍桐指了指外面,“剛才去傳召的小太監(jiān)好像沒刷牙,太子就給他洗了洗嘴?!蔽橥┦栈厥诸D了一下,“應(yīng)該還沒死?!?p> 童貫半瞇著眼睛打量起伍桐,“老奴謝過上元縣伯留那小子一條狗命?!?p> “我就說了句話而已,看著別人死在自己眼前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蔽橥┛嘈χ溃@里的人都不把人命當(dāng)命吧,伍桐還是對生命抱有敬畏,能活一個是一個。
童貫想了想,他記起伍桐好像還是一位名醫(yī),不然也不能救治虜瘡,這么想來,伍桐有一點(diǎn)悲天憫人的想法就不為過了。
“老奴多謝縣伯?!彪m然他這個刑余之人是天家家奴,可太子真要杖殺了他的手下,說出去也不好,伍桐留下了那人的命交給自己處置,這樣不會影響他執(zhí)掌內(nèi)侍監(jiān)。
“老奴欠你一個人情?!?p> 伍桐偷偷望了一眼周皇,然后飛速說道,“別欠著了,就當(dāng)場兌現(xiàn)吧,童公公,小子有一事相求?!?p> 童貫?zāi)樕系募傩Χ嗔艘恍┱鎸?shí),“縣伯請問?!?p> “長公主真的要成親?”
童貫不動聲色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宮里給長公主物色是通過誰?能不能引薦一下?”伍桐的嘴唇不動,卻有話語飛快傳出。
童貫一甩拂塵,“老奴負(fù)責(zé)此事。”
“這么巧?”伍桐一驚,我去,還以為得費(fèi)些手段呢,怎么就在眼前啊。
“上元縣伯!”
垂拱殿的一側(cè)傳來重重的冷哼聲,伍桐暗暗苦笑,“臣在。”
“那折子上的方法是你想的?”
周皇皺眉問道,這眼神讓伍桐有些肝顫,他現(xiàn)在知道錯了啊。
“回皇上,這法子確實(shí)是臣想到的?!蔽橥┱f道。
“和朕細(xì)細(xì)說來?!敝芑实穆曇暨€是有些發(fā)冷。
伍桐回憶一下他剛才都說了些啥,然后詳細(xì)的復(fù)述了一遍,最后又加上自己的一些看法。
這個生產(chǎn)力地下的年代,還談什么大面積救災(zāi),只要死的人不多就是救好了,所以伍桐對這場雪災(zāi)沒有要將所有人都救下來的想法,只是想著能救一些是一些。
“嗯,看不出來,你對防災(zāi)救災(zāi)還有點(diǎn)體會?!敝芑实哪樕月杂行┚徍停脱哉Z中的擠兌一點(diǎn)都沒少,“你在秣陵的時候還救過水災(zāi),去年年末又到羅英縣救治瘟疫,現(xiàn)在又想插手南方的白災(zāi)...”
“怎么?你是覺得你救災(zāi)是救災(zāi),朝廷就什么都干不了嗎?”
伍桐神色愈發(fā)恭敬,“臣可沒這么說。”
周皇的臉色又緩和了一些。
“是皇上你自己說的?!蔽橥┬÷曕止镜?。
周皇的臉?biāo)查g鐵青,視線在垂拱殿里掃了兩遍,看他的眼神,應(yīng)該是在找趁手的兵器。
太子殿下看著伍桐呵呵直笑,他覺得伍桐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從各種方面來說。
三位大學(xué)士面面相覷,然后便笑呵呵的等著陛下把這股氣泄掉。
最后周皇并沒有在垂拱殿找到任何兇器,伍桐也適時的放下身段,“陛下,那這次賑災(zāi)臣還可以去嗎?”
周皇冷笑道,“你去?還讓你去?你是真覺得朕賬下無人,滿朝文武都是酒囊飯袋不成?”
“你只有一個太子冼馬的小小官職,朕怎么會讓一個五品官去主持賑災(zāi)!”
伍桐掰著手指算了算,小聲提醒道,“皇上,臣也是縣伯,這是四品官,賑災(zāi)這種小事總不能讓三品大員去吧?”
“朕偏要讓朝中官員去?!?p> “臣也是朝中官員啊?!蔽橥┯X得有些委屈,皇上你剛才都承認(rèn)自己是朝中的五品官了,你還說我官職小,怎么轉(zhuǎn)過頭自己又不是朝中官員了呢?
“太子冼馬不是朝中官員?!?p> 伍桐看向周皇,我去,老皇上這是臉都不要了嗎?
李世松眼珠一轉(zhuǎn),偏過頭和狄英生對視一眼,覺得地上有個坑,就是不知道誰能跳進(jìn)坑里。
太子殿下沒有其他想法,只是覺得父皇反復(fù)有些不好。
童貫心中暗笑,陛下為了伍桐連面皮都不要也要拉他入坑,伍桐怎么就有這么重的圣眷呢。
伍桐眨了眨眼睛,一臉被逼無奈的表情咬牙說道,“臣,敢問陛下,什么官員才算是朝中官員?”
“最起碼也是六部官員吧?!敝芑侍ь^看了看垂拱殿的大梁,強(qiáng)忍著笑意說道。
太子殿下終于想明白了,看向伍桐,忽然咧著嘴想笑,旋即有袖袍捂住,沒有笑出聲音,以至殿前失儀。
“臣斗膽,請陛下將臣調(diào)到六部任職?!蔽橥┮е篮蘼曊f道。
太子猛地?fù)u頭,裝作不舍,“安于,你若是去了六部,誰做我的冼馬???”
“誰愛做誰做,現(xiàn)在我只想去六部。”
周皇大笑,他終于把伍桐抓到手里了,從前年的保馬法開始,他就關(guān)注起這個李真人的弟子,他在秣陵干的事他都知道,不只是靖王的告密,還有內(nèi)侍監(jiān)無處不在的情報(bào)。
他從很早就知道伍桐并不只是一個思想跳脫的道士,更是一個頻出奇招的年輕人,每一招都有理有據(jù),于國有利。
他終于將他收到囊中了,假以時日,他必然能成為大周的國之柱石。
周皇對此很有信心。
這小子說的不錯,人若是有了欲望便就有了弱點(diǎn),以往他無欲無求,自己還不好下手,現(xiàn)在他有了欲望,自己要下死手。
“李愛卿啊,朝中六部還有空閑職位?”
李世松笑著說道,“回陛下,戶部還缺一個司務(wù),既然上元縣伯對數(shù)算很有心得,那就去戶部當(dāng)一個司務(wù)吧?!?p> 戶部司務(wù),從九品的官職。
伍桐咬著牙正要接受。
李世松又說道,“好像禮部右侍郎前段時間請辭,現(xiàn)在還空缺著,不知道上元縣伯會選擇哪個啊!”
禮部右侍郎,正三品。
從九品和正三品,選誰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伍桐捏著鼻子說出了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