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云玦一眼望到云綴兒,不由得癡怔了片刻。而此時,飄然緩步的云綴兒也一眼認(rèn)出了他。二人在回廊盡出相逢,相顧止步。
云綴兒剛輕啟丹唇,卻聽聞那熟悉入骨、清冷低柔的男聲子耳畔傳來。
赫連云玦翩然行禮。
“微臣拜見瀅妃娘娘,娘娘千歲!”
“瀅妃”二字,不由得將云綴兒的心割離得生痛。良久回問道:“王爺近來可還安好?”
“回娘娘,微臣一切都好?!焙者B云玦說著目光灼灼地凝視著眼前的云綴兒,像是有萬語千言,卻又欲說還休。
云綴兒低眉苦笑:“那就好。只是最近秋寒霜重,王爺腿上的舊疾還需再精心醫(yī)治一下方好?!?p> 赫連云玦的心猛然微顫了一下。三年前,他領(lǐng)命率兵對抗蠻夷,兩軍交戰(zhàn)中,刺傷了左腿。凱旋歸來后,先帝派御醫(yī)前來府中診治,傷口愈合后,卻落下了風(fēng)寒的毛病。他還記得,她為他初次上藥時,看著他腿上的深疤,哭了一夜。那一年,他二十五歲,她只有十三歲。過了這么多年,她依然記得他左腿偶爾受過風(fēng)寒后的刺痛,即使他在她面前裝作全然無事的樣子,細(xì)致入微的她卻也窺得見他臉上偶爾因疼痛抽動的嘴角。
赫連云玦從往昔的點滴中回過神來,思度了片刻,才鼓起勇氣詢問:
“娘娘在宮中生活的可還習(xí)慣?”
云綴兒啞然失笑。
“宮內(nèi)錦衣玉食,又有幸博得皇上圣寵,本宮已是感恩戴德。”云綴兒瞥向眼前的赫連云玦,眼中瑩光閃動。
赫連云玦自知她心意,但她已貴為皇妃,他為臣子,必要恪守本分,不越雷池。他向云綴兒倒了一聲珍重,側(cè)身離開。
空蕩蕩的回廊里,云綴兒望著赫連云玦拂袖遠(yuǎn)去的背影,眾多滋味涌上心頭。獨靜了片刻,這才調(diào)整了呼吸,蓮步輕移。
御書房案牘前,赫連瀛徹這在埋頭揮手在潔白的宣紙上舞文弄墨,筆走龍蛇。見云綴兒進(jìn)來,忙停筆招至近前。
云綴兒湊上前來,定睛一看,宣紙上正是赫連瀛徹剛剛謄寫好的《風(fēng)箏賦》:鶯飛草長四月天,美人風(fēng)箏鳳涅槃,怎奈不識公子面,誤咎君心惹笑談。
他拉過她的手置于掌心,指著未干的書墨說:
“朕自那日在安南王府中聽愛妃吟唱的歌賦就默默將它記下。想念愛妃時,便提筆書墨將它寫下。到如今已不知寫了多少遍,才將愛妃盼來朕的身邊?!焙者B瀛徹站在云綴兒身后,一把從后面摟住她,耳邊脖頸處的微熱是他鼻尖輕枕的氣息。
“朕要另賦詩一首,送予愛妃,愛妃可否幫朕研墨?”他在她耳畔呢喃。
云綴兒輕挽紅袖,靜立一旁,細(xì)細(xì)地研起墨來。
赫連瀛徹俊顏含笑,在云綴兒臉上輕啄了一口?;氐桨缸狼?,揮筆書毫。
云綴兒微側(cè)粉面,向他書毫的字跡上探去,只見不一會兒的功夫,一首七言絕句躍然紙上。
“云穿鳳綴花兒錦,旖旎芳馨黛苑閨。瀛水漣漪紗浣碧,鸞鳴清徹繞夢回?!?p> 云綴兒看著喃言著赫連瀛徹書寫的詩句,恍然驚嘆道:“皇上這首詩是將臣妾的名字和旎馨苑三個字融匯其中,還有……”
“還有朕的名字。”赫連瀛徹擲下筆,眉目含情地望著她。
云綴兒自覺臉上頓然發(fā)燙。
“朕將這首詩和這幅字送給你,不過朕有個條件?!焙者B瀛徹不等云綴兒反應(yīng),將她攬到朱椅上,自己繞到她身后,身體半含,溫柔地握住她的右手,重新執(zhí)筆,在紙上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