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家的三個多月,朱家夫婦待綴兒不薄,日子也還算豐衣足食。即便如此,綴兒還是會在夜深人靜時,想念婆婆,暗自抹淚。
年中的一場旱災(zāi),令朱家?guī)缀躅w粒無收。日子也變得越發(fā)拮據(jù)起來。錢氏漸漸按耐不住脾氣,抱怨起來。朱生則忍氣吞聲,每天為討生活,早出晚歸。綴兒為了討好錢氏每天都十分勤快地打掃房間和院子,主動承擔(dān)起了家務(wù),然而,錢氏還是會經(jīng)常責(zé)罵,說綴兒是掃把星,到誰家誰家就會不安寧。
綴兒只能默默承受著錢氏的抱怨和刁難。直到三個月后的一天,朱生一夜未歸,第二天早上才鼻青臉腫的回了家。
朱生剛一進(jìn)屋,就被錢氏劈頭蓋臉地罵道:“你這沒良心的!一晚上死哪兒去了!”
朱生忙用手遮掩臉上的瘀傷,卻被錢氏逮了個正著。
“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錢氏看著朱生臉上的傷,質(zhì)問道。
“走路……不小心摔的!”朱生一側(cè)身,繞過錢氏,進(jìn)了里屋,支支吾吾地回答。
“摔的?!”錢氏擼起了袖子,跟了進(jìn)去,一腳站在里屋門口,雙手掐腰,罵道:“你當(dāng)我傻是不是!你那臉上的傷誰還看不出是被人給打的?。∥以诩依锩锩ν獾?,你可倒好,長能耐了!都敢到外面打架了!說!到底是怎么回事,誰給打的?”
錢氏不依不饒,非要問個究竟。
朱生實在受不了錢氏的嘮叨,就將自己在城里賭錢的事和盤托出。
錢氏一聽,頓時炸了起來,一蹦竄起半尺高。
她氣急敗壞地指著朱生的鼻子,嚷道:“好你個朱生!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你倒好!到外面賭錢!還前前后后輸了一百兩銀子!”
“我……我以為我過兩天手氣好,能撈回來的!誰知道,輸錢就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朱生埋著頭,自責(zé)道。
“你說說怎么辦吧!咱家自從那個小掃把星來了之后,才僅僅半年的時間,家道就沒落成這個樣子!現(xiàn)在你別說是一百兩銀子,就是五十兩,咱們家也拿不出?。 卞X氏終于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床邊上。
“可……他們說了,我這幾日若還不上錢,就要打斷我的腿!我……我不想成為殘廢?。 敝焐钡妙~頭直冒冷汗。
錢氏嘆了口氣,拍了一下大腿,一雙瞪得圓圓地眼睛忽然透出一道狡黠的光,她斜眼瞟了一下正在院里干活的綴兒,臉湊近朱生的耳朵低聲說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將那小丫頭賣了!”
朱生聽傻了,猛然跳起來,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不行……這可不行!這孩子是隱婆婆托付給我們的,咱們怎能干出這種事!不行!絕對不行!”
錢氏連忙站起身,用手捂住他的嘴,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勸道:“你傻??!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你想想看,她在我們家吃喝穿用了半年了,我們對她也算仁至義盡了。更何況,咱們現(xiàn)在也是山窮水盡了,別說是養(yǎng)她,就是養(yǎng)我們自己都困難。你若不將她賣掉,咱們哪兒來的錢來還你的賭債!我看到時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那幫討債鬼打成廢人了!”錢氏掩面而泣。
朱生一咬牙一跺腳,將心一橫,望著窗外干活的綴兒,低喃道:“罷了!也只能這樣了!”
錢氏破涕為笑。
第二日夜里,錢氏破天荒地做了一桌好菜,三人圍坐在一起,朱生和錢氏紛紛為綴兒夾菜,二人將討好的笑容掛在臉上,突然讓綴兒心慌了起來。
這夜,綴兒窩在被子里,輾轉(zhuǎn)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