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對張休來說,絕對是個大破日。
午夜子時,泉州城內(nèi),張休別院。
剛剛因為水師全軍覆沒而發(fā)了一大頓脾氣的張休才入睡沒多久,便又被管家張成叫起來。
“何事如此惶急?”睡眼惺忪的張休頗有點怒氣地問道。
“老爺,崔植剛剛回報,說是,說是運(yùn)回赤溪鎮(zhèn)的財貨被劫?!睆埑蓱?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道,心里早已把崔植家里的女性親戚問候了個遍,這個張成,笨得跟個豬一樣,七百名士兵居然管不住二十幾車的財貨。
問題是他被劫也就被劫了,還得上趕著半夜三更把這個壞消息報過來,老爺之前的氣還沒消,現(xiàn)在再來這一茬,不是雪上加霜嗎。
可是,這么重大的事情,他張成也不敢不報啊,雖然心底萬分的不情愿,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把張休叫醒。
“你說什么?!”聽到這個消息,張休頓時睡意全無,一把抓住張成的胸襟,怒聲喝問道。
“老爺,崔、崔植說,那些箱、箱子在青松嶺上被賊人劫、劫走了?!睆埑烧媸怯逕o淚呀,自己就這么無端端成了出氣筒。
“老子給了他七百軍隊啊,七百啊,他連二十幾車東西都看不?。侩y不成賊人有好幾千?”張休此時真的是暴跳如雷。
他一把放開張成,指著門外對張成說道:“你去讓他滾進(jìn)來,給我把話說清楚?!?p> 張成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跑去。
不一會兒,崔植顫抖著從外面進(jìn)來,一看張休的臉色,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腿一軟已跪在了地上。
呯!張休拿起桌上一個杯子就向崔植砸去,崔植的額頭頓時血流不止,他也不敢擦,嘴里只不停地說道:“末將該死,請將軍責(zé)罰。”
“我給了你七百軍隊,你居然連幾個箱子的管不住,說,到底怎么回事?”張休已近乎在咆哮了。
“稟將軍,末將奉命押解馬車趕往赤溪鎮(zhèn),前面一切順利……”崔植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你說你們走到青松嶺時突然天降雷擊?”張休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疑點。
“是,當(dāng)時只聽得幾聲雷鳴,山體便出現(xiàn)滑坡?!贝拗彩趾V定地道。
“你就騙鬼去吧,這大晴天的,哪來的雷擊,更何況現(xiàn)在是冬天,怎么可能打雷?!睆埿莸幕鹗青徉岬赝厦鞍 ?p> “可是,可是當(dāng)時真的是有幾聲巨大的雷鳴聲啊,而且還看到山體有火光冒出來,兄弟們都親眼看到了?!贝拗猜曇粼秸f越小,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等等,你說有雷鳴還伴有火光?難道是——霹靂彈?”張休忽然又想到了霹靂彈,一定是了,大晴天的,怎么可能打雷,還打得那么準(zhǔn),就正好把車隊跟前后軍隊隔開。
這已經(jīng)是今天他第二次聽到霹靂彈的消息了,先是出現(xiàn)在海沙幫與泉州水師的沖突中,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在押運(yùn)財物的車隊,難不成這霹靂彈真的跟大白菜似的,滿天下都有了。
難道又是馬頭寨?張休有些狐疑地想道,之前他一直認(rèn)為馬頭寨已經(jīng)與海沙幫有了勾結(jié),可是現(xiàn)在他卻又不確定了,小小一個馬頭寨,百八十號人,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能量,難道這馬頭寨、海沙幫以及青松嶺劫匪都是屬于某一股不明勢力?
張休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背后的勢力絕對不小,更嚴(yán)重的是,自己對這股勢力竟然一無所知,這想想都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如果讓孟羽帆知道此時張休的想法,估計做夢都能笑醒,自己隨手布置的幾件事,居然能被張休解讀成這樣。
不過,真要算起來,其實連孟羽帆自己都未曾覺察,不經(jīng)意間,其實他真的已擁有了比較強(qiáng)大的實力。
“張成,你命人將今天的幾件事徹查清楚,務(wù)必找出幕后主使?!贝藭r的張休如坐針氈,忙把張成叫進(jìn)來去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現(xiàn)在自己的位置都還沒坐熱,他可不想輸?shù)貌幻鞑话住?p> 這一天來,張休是倍受打擊,自己精心策劃的行動,居然屢次被打臉,本想借機(jī)滅了海沙幫,結(jié)果反倒把水師搭進(jìn)去了;好不容易貪下從幾大家族弄出來的錢財,卻又被人劫走了。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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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張休是注定睡不著了,不過在泉州城內(nèi),還有很多人睡不著,比方說王家的家主王崇禮。
經(jīng)歷了海盜的洗劫,王家的府邸一片凌亂,幾處才剛被撲滅的大火,燒掉了王家不少的房宅,只不過對于這些,王崇禮暫時都顧不上了,因為還有更嚴(yán)重的事情讓王崇禮悲痛欲絕。
就在剛才的洗劫中,他王崇禮雖是得以逃脫,但他的兩個兒子,卻都死在海盜的刀下,他王家,就要這樣絕后了!自己都六十多歲了,要說還能再生兒子,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敢那么樂觀。
一臉麻木地坐在客廳的上首,一名親信正將剛才在東城門外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他稟報。
聽完親信的報告,王崇禮已變得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道:“張休你個老賊,原來是你在幕后操控,我王崇禮跟你沒完?!?p> “老爺,那海盜頭子雖自稱是受張將……張休指使,可張休全部否定了呀,還親自下令對海盜們動手,為何老爺還是認(rèn)為是張休在幕后操控。”這個親信顯然也是一個榆木腦袋,還一臉疑惑地問道。
“你懂什么,張休越是否定得堅決,那就證明越是他干的,你想想,這泉州城的防務(wù),本就是張休管轄,那么多的官兵,為何能讓一幫海盜長驅(qū)直入?平素他張休都駐守在赤溪鎮(zhèn)上,為何今夜突然帶兵來到泉州城外?今天這事,十有八九是他張休指使的?!?p> 此時的王崇禮,頭腦倒還是很清醒的,畢竟也是這泉州城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族的家主,其心性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沉吟了一陣,才對那親信道:“你拿老夫的拜貼,將今日泉州城內(nèi)被劫的幾大家族的家主請來,如有家主遇難的,便把家中主事的人請來。”
半個時辰后,李家、鄭家等五家泉州大族的家主都應(yīng)邀來到王府,得益于之前有人匿名投書,這幾名家主倒都得以逃過一劫,只是家中慘狀卻不遜于王家。
互相交換了手中線索,眾人已可確定,謀劃此事的定是張休無疑,此時,這幾大家族已是同仇敵慨,雖說之前幾大家族也沒少和張家勾結(jié),干些欺男霸女的勾當(dāng),可如今,雙方已是勢同水火。
“張休這狗賊,如今已掌握了泉州的軍政大權(quán),我等想要報仇,恐怕還需從長計議啊!”李家家主李兼謨開口道。
“李兄說得不錯,如今張休大權(quán)在握,而我等幾家此番又損失慘重,要想報仇,難度不小啊?!编嵓壹抑鬣嵢x也點點頭道。
“幾位家主說得沒錯,不過,如此大仇,即便讓我傾家蕩產(chǎn),我也定要讓張休狗賊血債血償,只要咱們幾家聯(lián)合起來,也未嘗不能與張休一斗。”王崇禮咬牙切齒地說道。
“王兄所言不差,如此大仇,這口氣自是不能輕易就咽下,不過此番咱們幾家損失慘重,暫不可貿(mào)然行事,需要集幾家之力,緩緩圖之?!崩罴嬷冞€是比較理智的。
“今日白天,老夫曾收到有人投書示警,只可異老夫當(dāng)時未予重視,才致如此地步,只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啊!”鄭全義有些懊惱地說了一句。
“鄭兄也收到有人示警?老夫也收到了。”王崇禮忙道。
“老夫也收到了!”李兼謨及其他三家的家主也忙道。
“原來大家都收到了警告,只是這又是何人所為呢?”王崇禮喃喃道。
“此人能預(yù)先知道張休的行動,想來勢力不小,要知道,以咱們幾家在泉州經(jīng)營多年,都尚未收到絲毫風(fēng)聲啊?!惫壹抑鞴醋陂_口道。
“不錯,先不論此人是敵是友,單從他示警于我等來看,此人對我等至少是沒有惡意的。”李兼謨分析道。
“眼下,張休風(fēng)頭正勁,而我等元?dú)獯髠?,不宜輕易有所動作,張休估計還并不清楚我等已識破他的險惡用心,我等當(dāng)韜光養(yǎng)晦,暗中積蓄實力,同時,若能聯(lián)絡(luò)上之前示警之人,當(dāng)也是一大助力?!贝藭r王崇禮已完全冷靜下來。
“王兄所言甚是,此事咱們需緩緩圖之,務(wù)需一擊中的,否則一旦被張休察覺,以咱們現(xiàn)在的實力,恐怕很難與之匹敵。”李兼謨道。
眾人紛紛表示贊同,又詳細(xì)商議一陣,這才借著夜色離開王府。
孟羽帆之前那只有七個字的小小一封匿名投書,如同神來之筆,在張休與泉州幾大家族之間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次日一早,孟羽帆剛剛在院內(nèi)練完武功,便看到羅芷蝶引著杜冰從門外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