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民生問題
四月份的京城郁郁蔥蔥,繁花似錦,一片生機盎然。劉家莊也開始忙碌起來,進入了插秧的時節(jié)。
郭翀和吳伯宗也已經(jīng)回到了京城,準備即將到來的殿試。
劉牧給學堂里的孩子們放了個假,一方面是想讓孩子們?nèi)图依锔牲c農(nóng)活,別到時候有了學問,反倒忘記了自己的出身。另一方面,也是給張順一段時間,讓他也好好準備即將到來的殿試。
劉牧來到田間,爬上高高的田埂,望著田地里的彎著腰插秧的莊戶們,內(nèi)心思緒萬千。
這個年頭,能吃飽肚子永遠是第一位的,是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在托著大明朝負重前行,而我們卻無法在浩瀚的史料書籍中找到關于他們只言片語的記載。
管家劉建德是個心細的人,一到農(nóng)忙的時候,也是他這一年來最忙的時候,他總會拿著算盤本子挨家挨戶的問一問莊戶們?nèi)秉c什么,然后趕緊去配置。
劉建德看到少爺來到了田間地頭上,便一路小跑來到了他的身邊,爬上田埂,站在劉牧的身后
雖然劉建德很精通珠算,但是在劉牧面前,他可不敢臭顯擺,那無異于關公面前耍大刀啊,畢竟少爺可是在算學上擊敗了劉伯溫的人。
“少爺,我算了一下,這水稻本就比小麥高產(chǎn),加上稻田養(yǎng)魚的話,那收成肯定要比在臨濠府的時候提高不少?!?p> 雖然在算學造詣上,劉建德比不過劉牧,但有一點他要比劉牧強,五十多年的閱歷讓他早已對劉家的糧食產(chǎn)量一清二楚。
劉牧很欣慰地點點頭,有劉建德和劉和在身邊,自己真得不用操一點心,倒是父親這年的農(nóng)忙該怎么過呢?
回到家里之后,劉牧發(fā)現(xiàn)張順正在背書,距離殿試還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張順已經(jīng)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劉牧決定要助張順一臂之力,雖然他沒有讀過四書五經(jīng),更沒有做過八股,但是他了解朱元璋啊。
這殿試是皇帝親自出題啊,劉牧雖然沒有那么神可以猜到皇帝出什么題目,但是可以憑借對朱元璋的了解,他最起碼可以知道陛下的喜好,能讓張順避免一些雷區(qū)。
有這么個老師,你就偷著樂吧,劉牧竟然有一絲羨慕張順。
“你過來,過幾日便殿試了,為師給你囑托兩句,給你圈圈重點,別像個無頭蒼蠅一樣?!?p> 圈圈重點,這是劉牧上大學時,最想聽到老師說的話。
張順惴惴不安地跟著劉牧來到了書房,他并沒有因為恩師要給自己劃重點,而感到一絲的興奮。相比于算學,劉牧的儒學造詣簡直不堪入目,他拿一手歪歪扭扭地字,甚至不如自己五歲時寫得好看。
進了書房,劉牧和張順相對而坐,看到桌上放的那本《漢書》,劉牧就有些頭疼。
“順,為師問你啊,你對接下來的殿試可有把握。”
張順沉思了一會兒,“學生盡力而為,位列二甲應該是不成問題?!?p> 在劉牧面前,張順也沒必要謙虛,會試名列第六,哪怕殿試發(fā)揮中規(guī)中矩,也不會掉出二甲的行列。
“但為師還可以讓你再提兩名?!?p> 張順雖然是個不喜歡爭名奪利之人,但一聽到恩師能夠讓自己提兩名,眼里還是放出了閃亮亮的光芒,都是讀書人,憑什么我就不能比你考得好啊。
劉牧站起身來,不停地用扇子敲打著自己的掌心,開始傳授秘訣。
“殿試更多的是考策論,而且是皇帝親自出題。當今天下初定,你猜陛下最關心的是什么???”劉牧問道。
雖然說圣心難測,但是也是有跡可循的,張順沉思了一會兒,說道:“莫非是平定西南?”
劉牧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沒想到張順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的,沒想到竟然還懷揣著一顆戎馬天下的心。
但很明顯,他猜錯了啊,劉牧拿著扇子敲了下他的腦袋,“想什么呢?有魏國公,曹國公,衛(wèi)國公,潁川侯等人在此,陛下還會問你平定西南的事情,你們這群人能比他們會打仗。”
張順恍然大悟,覺得自己有些想當然了,繼續(xù)猜測,“莫非是教化問題,當今天下初平,人心還不凝聚?!?p> 劉牧點點頭,張順說得這件事情,他竟然忽略了,頭腦風暴的好處在此時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但為師覺得,陛下可能更關心的是民生問題?!眲⒛练瓷硖狭藭?,面對著張順坐著。
民生?
雖然張順是第一次聽這個詞,但是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讀書人就有這個好處,很快就會理解一個新名詞。不像前兩天的那些莊戶,一個道德綁架還得解釋半天。
“陛下本就是農(nóng)民出身,所以當了皇帝之后,最關心的也是百姓到底吃不吃得飽,能不能安居樂業(yè)的問題,而這恰恰是你擅長的。”
我擅長的?!張順有些不可置信地反手指了指自己。
果然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啊,張順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特長所在。
“論對經(jīng)義的理解,你不如吳伯宗,若論才情,你也比不上那個放浪形骸的郭翀,你覺得你跟別的考生想比,又有什么強的地方呢?”在張順面前,劉牧也沒必要隱藏什么,直接把他的缺點點明了。
張順又陷入了沉思,自己比別人強在哪個地方,這個問題,他還從來沒有思考過了,想了一會兒,張順脫口而出,“學生比他們年輕啊,吳伯宗已經(jīng)二十七了,郭翀甚至已過而立之年了。”
劉牧氣得直接從桌子上跳下來,不停地拿扇子在張順身上戳來戳去,心想這學生是榆木腦袋嗎?
“算學,算學啊。為師這大半年白教你了嗎?”
張順恍然大悟了,起身拱手道:“恩師,學生明白了,你是打算讓學生以算學為切入點,闡述我大明的錢糧問題?!?p> 這孩子終于上道了。
劉牧將扇子插在脖子后面,拍拍手道:“當然,這民生問題只是為師的猜測,至于陛下最后會不會出這個問題,為師也拿不準?!?p> “但為師希望,不管你以后走到哪?當了什么樣的官,都要把民生問題放在首位。正是無數(shù)個像你我這樣的普通百姓,才構成了如今的大明?!?p> 張順點點頭,他的眼神已經(jīng)變的無比的堅毅,劉牧的這句話已經(jīng)深深地印在了張順的心里。
民生問題,大明長治久安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