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士子郭翀
一直到晌午,劉牧才從乾清宮里出來,不是因為皇帝有很多話要跟他說,實在是因為皇帝太忙,完全顧不上他。
劉牧朱標出了乾清宮,一直走到了東宮,朱標想要留下劉牧在宮中吃過午膳再走,但被劉牧婉言回絕了,畢竟楊大郎還在宮外等著自己呢。
“也罷,既然你執(zhí)意要走,本宮也不好強留你了。對了,你有個學生叫張順,本宮沒記錯的話,今年也會參加會試吧,讓他好生準備吧?!?p> 劉牧拱拱手,替張順謝過了太子的恩情。劉牧覺得太子對自己不薄啊,不僅關心著自己,而且還關心著自己的弟子。
趙正按照太子的吩咐,駕著馬車將劉牧送回劉家莊子上。
三日之后,劉牧和張順騎著兩頭小毛驢又回到了京城,因為明日便是會試了。
張順原本想得是自己一個人來參加這次會試,但劉牧還是不放心,說什么都要來陪考,張順實在拗不過恩師,只好兩個人一同參加會試。
對于八股這東西,劉牧實在是無能為力,能不能考上,就看張順自己的造化了。
劉牧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早地在鳳來酒樓預定了兩間房間,這可是他多年考試積累下的經(jīng)驗。如果不提前預定好房間,到考試時房源緊張,說不定會有露宿街頭的風險。
為了犒勞即將參加會試的張順,劉牧特意點了一桌好菜,要了兩壺好酒,當然酒是沒有張順的份了,要不然喝大了,豈不是壞了大事。
正當劉牧和張順有說有笑,憧憬著美好未來的時候,一位穿著儒衫的風塵仆仆的書生跑進來,抓住一個店小二,大口喘著粗氣,問道:“店家,可還有空房間。”
店小二被這突如其來的人嚇了一跳,剛忙把他推開,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埋怨道:“房間兩天前就沒了,你去別家在看看吧?!?p> 店家的這句話如同閃電般擊中了書生,他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隨即竟然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這。。。。已經(jīng)是我找。。。。的最后一家。。。。了,想。。。。。我十年寒窗苦讀,竟然功虧。。。。。一簣,蒼天啊?!?p> 住在這家店里的大多是參加今年會試的舉人,他們望向這個書生的眼神里即有同情,又有一絲竊喜。
劉牧無奈地搖搖頭,別說現(xiàn)在交通不發(fā)達,難以估行程的耗時。就算后世的高考,也總有那么一些粗心大意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突發(fā)情況耽誤了考試。
店小二有些生氣了,這好好地生意做著,你這是又哭又鬧的,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了。便開始推搡,可不曾料到這人的屁股就像吸在地上一樣,怎么也推不動。
店小二無奈,只好叫來了幾個膀大腰圓的雜役,硬是抬起來,準備將他扔出店去。
“稍等一下?!?p>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最后都將目光鎖定在了劉牧身上。
劉牧的善心又在作祟,他實在不忍心看著一個舉人因為這件事情耽誤了自己的前程,于是,決定幫他一把。
“店家,你去找一床被褥,讓他現(xiàn)在我房間里借宿幾天吧?!?p> 那名士子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抓著雜役的胳膊,滿懷欣喜地望著店小二。
店小二有些難為情,劉牧沒有辦法,走到店小二身邊,從懷里掏出幾兩碎銀塞到了他的手里,“行個方便?!?p> 店小二的目標達成了,馬上就笑逐顏開,“既然公子就這樣說了,那我就辛苦一下?!?p> 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店小二的錯,劉牧也不能無端地難為人家,就轉(zhuǎn)身回了座位。
士子像如釋重負一樣,背著自己的行囊趕緊跑到劉牧身邊,啪嗒一下,拜在劉牧腳下。
“學生郭翀,多謝公子出手相救,滴水之恩,我必當涌泉相報?!?p> 劉牧可不想別人跪在自己的面前,尤其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伸手想要拉起郭翀,但劉牧馬上就為自己的這個決定感到后悔了。
我去,世間竟然有如此丑陋之人。
劉牧本不是一個相貌協(xié)會的人,但這郭翀長得確實很不給力啊,丑的就像朱元璋的畫像那般。
看了郭翀之后,劉牧的食欲所剩無幾了,只能小酌幾杯。
“敢問兩位公子名姓,來京城所為何事啊。”郭翀真得餓了,狼吞虎咽地往自己嘴里趴著飯。
“奧,在下張順,是來參加今年的會試的,你我也算是同年了?!睆堩樏鎺⑿Φ鼗貞?。
郭翀一下子不淡定了,嘴里的飯差點噴出來,嗆得自己直咳嗽。
郭翀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張順看上去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已經(jīng)是舉人的功名了,自己這般大的時候,還連秀才都沒考上呢。
“失敬失敬?!惫埫鎺⑿Γ冻鲆豢诖簏S牙,轉(zhuǎn)過頭來,問劉牧:“公子也是來參加今年的會試嗎?”
“哦,這位是我的恩師,劉牧。”
郭翀此刻再也無法淡定了,目瞪口呆的望著劉牧,手一直在發(fā)抖,連筷子也拿不住了,啪嗒掉在了地上。
如果說張順的身份讓郭翀驚訝不已的話,那么劉牧的身份則是將郭翀的認知打了個粉碎,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孩子,竟然是一個舉人的恩師,這世界簡直太瘋狂了。
“公子是何等的功名在身啊?!惫堅囂叫缘貑柕?,因為他實在無法相信眼前地這個人會是進士出身。
“白丁?!眲⒛敛患偎妓鞯卣f道。
郭翀一下子從凳子上仰了過去,摔了個四腳朝天,一個白丁竟然給舉人當老師,就連熟讀史書典籍的郭翀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的所見所聞了。
劉牧可沒想這么多,酒足飯飽之后,就回到了客房,店小二已經(jīng)在地上鋪上了一床被褥,雖然很薄,但是最起碼不至于露宿街頭了啊。
郭翀躡手躡腳地進了客房,很識趣地鉆進了鋪在地上的被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直視劉牧了,覺得他就像個妖人。
郭翀很快就進入了睡夢中,但是劉牧卻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這不是因為劉牧心里有事,而是這個郭翀的呼嚕聲簡直太大了,就差把這房頂給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