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月細(xì)細(xì)把玩著手中的鐲子,久久不能忘懷。
韻之走近道,“最多三天,我們便能到,你可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
“三天?來時不是七天嗎?”林衡月已經(jīng)對這些提不起興趣,她只是想著還有三天她便要面對這一切。
“來時是故意繞路的,回去便不需要了?!?p> “嗯。”林衡月轉(zhuǎn)念之間,問,“除了我父母親之外,其他人是怎樣處置的?他們的尸身有沒有安頓好?”林衡月有些怕自己的這個問題,她怕聽到不好的回答。
韻之深吸口氣,她對這些并不感到遙遠(yuǎn),“全都暴尸荒野,丟入亂葬崗中?!?p> 林衡月屏住呼吸,沉著道,“就沒有一個人為他們收尸嗎?!?p> “沒有。這樣的罪名,大家都避之不及,又有誰敢往槍口上撞。更何況,心知肚明,這是俞兆帝的陰謀,誰會不識趣?!?p> 林衡月只覺得世事難料,有誰會想過如此風(fēng)光的林家會有今日之難。
韻之又道,“倒是左相夏潭為了給林家求情,惹了俞兆帝生厭?!?p> 林衡月倒是快忘了舅舅了,“沒有牽連他們性命就好?!币乖崎靡皇菫榱藸恐朴蚁嗝蠈?,怕孟家的勢力過大的話,怕是夏家也跑不了。還好,還有舅舅和央雪在。
“我給你準(zhǔn)備了男裝,還有面具,你該知道如何做吧?!?p> 林衡月點點頭,她,要如何去見夜云槊!
俞兆國-紫都城
林衡月,韻之和幾個護(hù)衛(wèi)一奇走在街上。只不過進(jìn)了城,便隨處可見逮捕林朝恒的告示。
林衡月住了腳,走到通告欄邊,她默念道,“俞兆亂臣賊子林朝恒,朝堂之上大逆不道,協(xié)同其父林承等人起兵造反,罪不可赦,但此賊人陰險狡猾,逃出皇城,今以皇金萬兩懸賞將林朝恒抓捕歸案……”
林衡月冷笑,眼中滿是寒意,冰冷的失去了原來的模樣。
旁邊有人也道,“據(jù)說這林朝恒造反未成,多虧了東嵐國皇子發(fā)現(xiàn)了他的陰謀?!?p> “真想不到,虧我們還把林朝恒當(dāng)成神一般,原來竟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還好咱們陛下英明!”
“對了對了,我還聽說咱們的墨清公主是被林朝恒暗中殺了!原來不想做駙馬,是想做皇帝!”
“林朝恒真是太可怕了!怪不得都二十八了還未娶妻,莫不是想做皇帝之后坐擁無數(shù)美人才不著急的!”
……
林衡月冷笑,什么時候傳言如此之多!個個誅心,個個不饒人!她哥哥林朝恒為保家衛(wèi)國,征戰(zhàn)沙場多年,竟換來如此揣測罵聲!真是人性本弱?。?p> 韻之可忍不了!林朝恒是她最在乎的人,她怎能忍的下去!林衡月見狀,拉住她,“不可沖動?!?p> 越是這樣,她們就越不能輕舉妄動!
“可是這些人!”
林衡月還是搖搖頭。
韻之只好作罷,止住怒火,扭頭盡量不去聽那些話。
她走了不過十多天,就僅僅這幾天的時間,林朝恒就從英勇無畏的戰(zhàn)神變?yōu)榱巳巳撕按虻倪^街老鼠,如此罪名,如此猜測!著實可惡!
“對了,那天行刑時,你有看見林家那個小姐嗎?”
“你說的可是林朝恒的妹妹林衡月?!?p> “不錯!就是她。”
“她在林朝恒起兵前幾天就失蹤了,現(xiàn)在想想,不知道是不是林朝恒怕奪位失敗,所以才把她送到別處去了。”
“原來如此,那林衡月生的美貌,就這樣死了的話,倒也可惜……”
后面,自然是些污言穢語。
林衡月握緊了拳頭,指甲已經(jīng)鑲?cè)肓耸终浦?,但她卻感覺不到半點疼痛,她現(xiàn)在只有心涼!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靜,她心道,現(xiàn)在不可節(jié)外生枝,她不能因為這些小事壞了大事!
韻之一刻也不想呆在這里,她生怕自己忍不住暴打那些人一頓。
她拉走林衡月,去往別處,只是過了幾條街,罵聲依舊如此,不減反增。
“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是如何能忍下去的。”韻之質(zhì)問林衡月。
林衡月不怒,臉上一如既往地平靜,只是眼中的那份冰冷如故。
“只要想著我必須要活下去,必須要查明真相,我就能夠忍下去。”
韻之深嘆了口氣,她從未想過,從小被捧在手心里的林衡月會有如此鎮(zhèn)定的一面,“那看了這么多,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要先去一趟雙親遇難的地方,為他們進(jìn)一炷香?!?p> 人之常情,韻之能夠理解。
“只是那里行刑不過幾日,血跡和一些尸身還未完全清理,你確定要此時去?”她怕林衡月見到父母遇難的場所,會想起父母遇難時的畫面,會再也擋不住內(nèi)心深處的苦楚,打破她最后的一根防線。
“嗯,我想好了,遲早要面對的?!彼仨氁屪约鹤兊脠詮?!
“罷了!我?guī)闳グ?,只是那里還有重兵把守,我們只能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
“好?!币谎郾阕阋?。
林衡月怕過于扎眼,只與韻之兩人前往。雖然隔的遠(yuǎn),但她依舊能清晰的看到地上的血漬。鮮紅色已經(jīng)變成了黑漆漆的一片,糊糊的,濃濃的,她能想到那里流出了多少的血,多少的淚。
那恐怖無比,令人畏懼的畫面一幕一幕的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再想想那是自己的父母,她只覺得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復(fù)。
她的父親,母親,叔叔,堂兄,林家上下所有人都是在此地遇難!她怎么可能沒有反應(yīng)!她再次握緊雙拳,只是眼中的淚珠止不住的滑落。
韻之見她的模樣,已經(jīng)毫無血色,她的雙手也在顫抖著。雖然能看出她的極力克制,但還是隱藏不了內(nèi)心深處的絕望。韻之握住林衡月的手,想給她一絲安慰。只是那只手,還是人的手嗎!如此寒冷,絲毫沒有溫度!
韻之也不忍了,“林衡月,別看了,回去罷!”
林衡月看著自己帶來的那柱香,在這樣空曠的地方,進(jìn)香必定會引來他人的注意。只是自己就如此走了,實在不孝!
她伏下身來,重重的將頭磕在了地上,“女兒無能!不能護(hù)雙親平安,不能護(hù)林府長存!”
再一磕,“女兒不孝!未能及時趕到,未見你們最后一面!”
第三磕,“女兒發(fā)誓!定為林家上下查明真相,報仇雪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