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章：歡迎儀式（3）（二更）

　　隔壁傳來歡快的音樂聲，格雷和雪萊正在舞池起舞，已經(jīng)成為了所有人關(guān)注的焦點。

　　廳堂里，依琳和國王對視著，火光照耀著他們的臉龐。

　　許久，國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依琳背后的酒柜取出一瓶酒給自己又倒上了，背對著依琳說道：“我現(xiàn)在很困難，甚至應(yīng)該說非常困難。白城之戰(zhàn)之后，王室的威望落到了從未有過的低點。我甚至發(fā)現(xiàn)有些軍隊已經(jīng)不服從我的調(diào)遣了。這很糟糕，不是嗎？有情報說艾倫王國已經(jīng)開始蠢蠢欲動了。大概是想趁這個機會，咬我們一口吧。”

　　背對著國王，依琳面無表情地說道：“艾倫王國如果出兵，我會堅決站在你這邊?！?p>　　“我相信，但光我相信是不行的。”端著酒杯，國王一步步走回了原來的位置，緩緩坐下，道：“你也不想我當(dāng)個有名無實的國王對嗎？一個有名無實的國王是肯定無法治理好國家的，是整個國家的悲哀。我現(xiàn)在很需要支持，一位直接效忠我的圣騎士，無疑是最佳的選擇。而且，別忘了，這個結(jié)果是你造成的?！?p>　　“我造成的？”依琳哼笑了：“你不是自己親口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承認那是因為你父親的過錯造成的了嗎？”

　　“那是一種說法，我這也是一種說法。你得承認，事情總可以有兩種理解方式?！眹鯏偸值溃骸拔医o予你們最好的歡迎儀式，這說明我的寬容大度，我并沒有因為所面臨的糟糕處境而責(zé)怪你們。事實上，我跟我的父親，關(guān)系一直都不好。非常不好。我甚至懷疑他沒有把我當(dāng)成繼承人看待。所以，在私人感情方面，我不會覺得你們那么做有什么不對。我甚至還應(yīng)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那么快登上王位。但在公事上……”

　　“怎么樣？”依琳冷漠地追問。

　　頓了頓，國王接著說道：“一個人，他天天面對著因為你而帶來的問題，焦頭爛額。哪怕問題的根源不是你，難保他有一天也會想歪了，開始怨恨你，不是嗎？也許我因為壓力過大，很快就會心生怨恨，然后對你們貝希爾家族做出什么不該做的事情。我們兩家從此結(jié)下仇怨。”

　　“你在威脅我！”依琳一下站了起來，怒目相向！

　　“冷靜！冷靜！沒有威脅，我們只是在心平氣和地談?wù)摽陀^可能發(fā)生的事情而已?！眹踹B忙后仰，微笑著示意依琳坐下，接著說道：“你得承認我的誠意，這次的歡迎儀式，代表的就是我的誠意。我真的很需要一位圣騎士站在我的身旁，特別是這位騎士在以撒王國還沒什么根基，而教會又并沒有興趣涉足世俗權(quán)力的情況下。除了剛才說的那些之外，我還可以任命格雷為首席大臣，你也可以進入輔政團。這是貝希爾家族莫大的榮耀。”

　　“我不會同意的，感謝國王陛下的歡迎儀式。但您的建議，我實在難以接受?！币懒斩Y貌地行了個禮，轉(zhuǎn)身就要走。

　　“站住！”國王大喝了一聲。

　　依琳停下了腳步，背對著國王。

　　房間里，壁爐里的火“滋滋”地燃燒著。

　　已經(jīng)與大門近在咫尺的依琳背對著國王，靜靜地站著。

　　又是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國王將空杯子放到桌案上，抹了把嘴冷冷道：“我是為了格雷好。你的貝希爾公國太小了，以撒王國才是他大展拳腳的天地。而且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有其他辦法讓他同意?！?p>　　依琳面無表情地說道：“格雷不會同意的。”

　　“是嗎？”國王笑了：“如果我身邊坐著主教呢？如果是冊封他為圣騎士的教宗的意思呢？或者……干脆就是圣靈的意思。”

　　依琳一下怔住了。

　　“教廷已經(jīng)同意這個建議了，不只同意，他們還非常地歡迎。貝希爾公國的宗教改革讓他們嘗到了甜頭，現(xiàn)在他們想要把目光轉(zhuǎn)向整個以撒王國?？墒?，圣騎士只有貝希爾公國有。如果格雷能直接效忠我，那么我的威望得到提升，教廷也將能更好地進行他們的宗教改革。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是圣騎士，不應(yīng)該只屬于一個貝希爾公國。不是嗎？”

　　依琳的胸膛微微起伏著，沉默著。

　　見依琳似乎有些許動搖了，國王干脆說道：“我們就把話都說明了吧。之所以由我先找你談，是為了保護格雷的名聲。畢竟毀約的一方無論有什么道理，終究要受到譴責(zé)。而我們需要的恰恰就是他的名聲。由你來撕毀誓約，可以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而且你也不會因此而失去他，甚至可能……真正地得到他?！?p>　　“什么意思？”依琳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冷冷問道。

　　國王靠著椅背，侃侃而談道：“一位騎士騎著馬，帶著天使，施展圣術(shù)，孤身一人對抗四萬大軍，只為了營救心中的女子。這故事聽上去是不是特別浪漫？你相信這里面沒有愛情嗎？如果我是女的，肯定已經(jīng)愛上他了。多完美的童話故事呀，簡直是每一位少女的夢想?？伤麉s偏偏挑了一個伯爵的孫女作為伴侶……這實在太不般配了?！?p>　　……

　　一首舞曲結(jié)束了，格雷牽著雪萊的手離開了舞池。

　　“你好像又變開心了。”格雷輕聲說道。

　　“當(dāng)然，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有什么理由不開心呢？”雪萊挽著格雷的手，甜甜地笑著，高高地仰著頭，驕傲地瞧著那幫打算搶走自己的圣騎士，現(xiàn)在已經(jīng)氣得冒煙的女人。

　　雖然她不是在場最美的，最富有，最尊貴的，但是她擁有最英勇的騎士的愛情。至少她是這么認為的。

　　黑貓小聲說道：“我發(fā)現(xiàn)你有時候，追女孩的手段真是一等一的好。有時候又蠢得讓我難以置信?！?p>　　“為什么這么說？”

　　“剛剛我還在擔(dān)心你接受其他女孩子的邀請呢?！?p>　　“那不可能，我只跟雪萊跳過舞，還是她教我的。我不怎么會跳……跟其他人跳我怕出丑。”

　　“你居然會怕出丑？”

　　“當(dāng)然。凱瑟琳說，一位偉大的圣騎士應(yīng)該是莊嚴的騎士，而不是一位會引人發(fā)笑的騎士?！?p>　　“看來她的教育挺有用的?？傊瑹o論什么理由，你選擇雪萊是對的。”想了想，黑貓又說道：“你知道她剛剛為什么不開心嗎？”

　　“為什么？”

　　“因為她擔(dān)心你被被人搶走。”

　　“可我不會?！?p>　　“我知道你不會，但她會擔(dān)心，懂嗎？”

　　格雷悄悄關(guān)注了雪萊一眼，發(fā)現(xiàn)她表現(xiàn)得很正常，很開心，并沒有什么異樣。不過，格雷依舊能感覺到雪萊挽著他的手在稍稍用力。

　　“好像……真是這樣?！?p>　　“難得你認可我一次。不過，這也很正常，剛剛那種場面，哪個女孩子都會擔(dān)心。畢竟你實在太受歡迎了，擁有一位圣騎士是所有女孩的夢想?！?p>　　“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才能讓雪萊不擔(dān)心呢？”

　　“不要猶豫，任何情況下不要猶豫。堅決不接受其他女孩子的邀約，像跳舞之類的，你只跟她跳。這樣，我想她就不會再擔(dān)心了吧?！?p>　　“‘對所愛至死不渝’，這也是騎士精神之一，我明白了！你要盯著我，不能讓我做出背棄騎士精神的事情。你懂的，一只巫妖要完全弄懂人類的事情并不容易。”

　　“我會的?！?p>　　側(cè)過臉，格雷對雪萊說道：“我們再跳一支舞好嗎？”

　　“??？又跳？”

　　“是的，我們繼續(xù)跳舞，我只跟你跳舞！”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格雷認真地躬下身，行了個禮：“請問雪萊小姐，您愿意跟深愛著您的騎士再跳一支舞嗎？”

　　雪萊都懵了，好一會，才展露笑容，鄭重拉起裙擺回了個禮：“十分愿意。”

　　牽著雪萊，格雷又一次走向了舞池。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看著。

　　黑貓感嘆道：“我喜歡你用‘深愛著您的騎士’這個說法，真的?？磥眚T士小說還有點用?！?p>　　……

　　“格魯格魯伯爵就是一只老狐貍，甚至整個格魯格魯家就是一顆巨大的毒瘤。瞧瞧他們的八色旗，我查過他們，四百多年的時間，兵不血刃并吞了七個家族。關(guān)鍵這個家族還子嗣眾多，聯(lián)姻，還有各種陰謀是他們最主要的手段。我的首席輔政大臣跟這樣的家族聯(lián)姻，這簡直糟透了。我需要格雷給我?guī)硗?，結(jié)果卻可能把整個格魯格魯家也一起拉起來，將他們的子嗣散到以撒王國的每一個角落，然后徹底失控。尾大不掉的滋味，你不是才剛嘗過嗎？”

　　……

　　悠揚的音樂在大廳中回蕩著，站在外圍的貴族少女們都氣得七竅生煙了。

　　雪萊伏在格雷的胸前，小聲說道：“我好怕你來了獅王都，就不喜歡我了。畢竟這里比我好的人有很多?！?p>　　“但是你只有一個呀?！?p>　　雪萊的眼眶都濕潤了。

　　“如果有一天，我也被四萬大軍包圍，你也會一樣來救我嗎？”

　　“肯定?！?p>　　“那如果包圍我的是圣靈呢？”

　　“唔……”

　　“你猶豫了？”雪萊睜大了眼睛。

　　“不?！备窭渍J真地說道：“我只是在想怎么既救你又不傷害圣靈?！?p>　　雪萊噗嗤一下笑了，緊緊地抱著格雷，輕聲說道：“那我一樣。不過，我可能打不過他們就是了。”

　　……

　　“所以，我的想法是讓格雷解除跟格魯格魯家的婚約，換其他任何人都行。我們獅王城有很多更好的女孩，以撒王國所有公爵的名下一共還有四個未婚女性。我們王室也還有公主。甚至如果格雷還不滿意，我能為他找到其他國家的公主聯(lián)姻。最重要的是……”頓了頓，國王接著說道：“我們還有個你。”

　　依琳呆呆地望著國王。

　　國王微笑著看著她，那眼睛，就好像能看穿人心似的。

　　“你敢說，你沒有心動過嗎？當(dāng)所有人都把你跟他視為一對的時候，你不想在某一個夜晚揭開騎士的面罩，看看沒有人見過的臉龐？”

　　“貝希爾家族人丁并不多，雖然權(quán)勢比格魯格魯家強多了，但名聲很好。而且我并不擔(dān)心貝希爾家族的族人被散到整個以撒王國的各個角落，因為你們根本就沒多少族人。這又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獲得了一位能給我?guī)硗植粫砺闊┑氖ヲT士。而你，則可以擁有你所愛的騎士。同時，你我兩個家族的恩怨，也能真正化解?！?p>　　“你說完了？”

　　“說完了。”

　　“我拒絕?！鞭D(zhuǎn)過身，依琳毫不猶豫地推開門，回到了大廳。

　　國王端起空酒杯朝著敞開的門致意道：“好好考慮，你會同意我的建議的。這對我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