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馬家軍高層商議方略的同時,沈思誠也迎來了援軍。
來自安順府城的2個步兵營共1000步兵和15個狙擊小隊共60人,再加上一個滑膛槍隊100人,還有100匹佩爾什戰(zhàn)馬;安平縣縣城與棱堡中趁夜?jié)摮龅?、由沈烈?guī)ш牭?00名武士。
另外,張總兵麾下的2000府兵也做好了隨時出擊的準備。
沈思誠把身邊的戰(zhàn)力整合之后,考慮了一下預定戰(zhàn)場的情況:
考慮到馬文英駐軍的位置和展開兵力的地形需求,敵方必然會選擇在雨龍山到上壩的那片原野之間迎擊自己。
雨龍山和上壩之外的地勢都有些復雜,對于大軍來說不易展開,結陣也會被地形限制。
如果沈思誠想玩山地亂斗,馬文英一定會避戰(zhàn),然后用其他手段逼迫沈思誠——要么撤離、要么決戰(zhàn)。
他不可能放著正規(guī)軍的陣戰(zhàn)優(yōu)勢不用,去地勢復雜的山區(qū)找不自在——這樣一來就會給他的3000土兵發(fā)揮的機會。
雖然進了山也不見得土兵能強到哪去,但至少他們會比在陣戰(zhàn)中有用得多。
戰(zhàn)場西側的地形相對復雜,狙擊小隊可以利用的地形較多,重騎兵也更容易在一開始藏住。
所以,沈思誠選擇把第一步的突破口放在敵方右翼,因此把“技術兵器”、騎兵全數(shù)配置在了自己的左翼——15個狙擊小隊、100人的重騎兵隊、100人的滑膛槍隊以及200名徒步武士。
中央和右翼各布置了150武士和500府兵,采用小縱深寬正面的陣形——沒得選,苗家和布依的土兵根本就沒法穩(wěn)住陣線。
而正面太窄的話又會被敵軍直接穿插包圍,唯一的選擇就是犧牲縱深的厚度,換取第一時間能夠勢均力敵。
當然,一旦陷入長時間的僵持,中央和右翼的陣線肯定要被壓垮。
所以,沈思誠必須在他們撐不住之前摧毀馬文英主力的抵抗能力。
剩下的一百余名武士被拆散了作為指揮官,負責帶領3000土兵作為預備隊。
預備隊中的2000人被配置在了左翼的二線,作為撕裂敵軍陣線后的填充力量,通過果斷地和敵人混戰(zhàn),讓敵人失去重組的機會。
至于把3000苗兵放在一線誘敵深入之類的策略,假如天命系統(tǒng)沒有激活,沈思誠說不定還真會這么想——畢竟全戰(zhàn)里拿辣雞部隊吸收火力是合理的策略。
但天命系統(tǒng)激活后,他就有一種自己仿佛已經(jīng)打了一輩子仗的感覺——讓根本打不來逆風仗的站一線純屬找死。
次日天明后,馬文英和沈思誠各自帶兵前往預定的戰(zhàn)場。
巳初時分,雙方遭遇并開始各自展開部隊。
論數(shù)量,馬文英有超過2:1的優(yōu)勢,而正規(guī)軍的數(shù)量,馬文英則擁有5:1的絕對優(yōu)勢。
所以馬文英軍隊的陣勢看著就要比沈思誠的豪邁大氣許多。
而沈思誠那單薄、寒酸的陣勢,則讓馬家眾將的心底里涌出了幾分輕蔑。
“沈家小兒,這回怕是黔驢技窮了。”
“哈哈哈,我家主公的大軍,豈是他個小賊可以匹敵的?”
“據(jù)說,沈賊還是個俊俏的后生,有顆好頭??!”
“就不知哪個弟兄有這機緣了?!?p> 馬文英家將中,以“斗將”聞名黔國的馬家十勇士這次沒有被配屬到一線,而是留在二線的中央總預備隊待命。
不能和往常一樣帶頭沖鋒陷陣,讓十勇士心里瘙癢難耐——沈家的陣勢看上去不堪一擊,怕是還輪到他們就垮了吧?
然而年過五十,在楊應龍之亂的時候就開始為馬老將軍打仗,至今身經(jīng)大大小小七十余戰(zhàn)的宿將——魯總兵就在旁邊,他們也不敢抱怨得太過分,只敢吹吹水緩解下心中的焦躁。
魯總兵的耳朵顯然不背,聽了一陣就扭頭說道:“怎么,對魯某的布置不滿嗎?”
十勇士連連搖頭:“不敢不敢!”
魯總兵不由得笑了幾聲:“哈哈哈,你們幾個??!既然有心思打馬虎眼兒不說實話,就不能花點心思琢磨琢磨打仗的事?”
十勇士尬笑了一小會兒,為首的馬步庭說道:“沈家小兒那陣勢……看著一捅就穿嘛,有啥好琢磨的?!?p> 魯總兵搖了搖頭:“沈思誠將四百精兵西征,十日不到就連破大定、興義二府,兩家兵士合計三千,全軍覆沒!哪是什么好相與的對手?
他既然敢?guī)П鴮の壹覍④姏Q戰(zhàn),就必有所恃!
不探探他的底,就把老本兒都壓上,怕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步庭啊,你們十個都是軍中的百戰(zhàn)精華,魯某要把你們留到最關鍵時刻,作為取那沈賊性命的利刃刺出去!
一劍封喉!明白嗎?!”
“謝總兵教誨,屬下省得!”
魯總兵的一桶雞湯灌下去,十勇士的心里舒暢了許多。
不過魯總兵心里卻愈發(fā)不安了。
沈思誠展開的兵力和情報中的相差無幾,到目前為止,撒出去的探子也壓根沒發(fā)現(xiàn)今天之內可以趕到戰(zhàn)場的大股部隊,說明在兵力上并沒有藏什么花招。
可為什么沈思誠敢于挑起決戰(zhàn)呢?
探不到又猜不透。
如果不考慮政治影響,單純從戰(zhàn)術角度考慮的話,他更傾向于今天暫且收兵回營,等待遵義府的援兵到了再和沈思誠決戰(zhàn)。
馬文英的一線部隊齊齊進軍的同時,沈思誠的左翼率先出擊,拉開了和中軍、右翼的距離。
狙擊小隊很快爬上了戰(zhàn)場中央偏西的一個小山坡,并埋伏在了反斜面;滑膛槍小隊和武士們則越過了小坡,繼續(xù)前進了一段距離;騎兵隊則躲在了山坡背面。
左翼的步兵與中軍拉開了百步左右的距離后,中軍和右翼也開始朝著馬家軍前進。
馬家軍一線部隊的總指揮——參將安旭楊發(fā)現(xiàn)了沈家左翼的“脫節(jié)”之后,立即下令道:
“速調各部火器隊為火器營,張潤德為指揮使,半月陣,發(fā)銃壓制右翼之敵!”
“諾!”
看到了安旭楊的調兵遣將,站在高處俯瞰全局的魯總兵也點了點頭:“應對得體,果斷而不失穩(wěn)健。”
但旋即又皺起了眉頭:
“不過,沈家小兒怎會放任一軍突出在前呢?”
在馬家諸將的視角中,沈思誠的左翼兵力不過300,即使沒什么縱深,正面也窄得可憐。
且持有火器的大致也就三分之一。
一旦陷入孤立,只要集中火器、用半月陣形成半包圍之勢,就可以憑借比敵方寬得多的火線,在短兵接觸前把對方射成渣——這邊400余支各式火器,還射不過你那100支?
估計頂多在推進中進行兩、三輪齊射,對方這一側就垮了。
而且,哪怕頂住了也會面臨傷亡慘重并被圍殲的命運——畢竟側翼沒有掩護。
反觀己方,由于全軍是同步推進的,側翼還很安全。
想到這里,安旭楊的嘴角已經(jīng)勾了起來:
“沈賊之敗,當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