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把百姓比成水,君王比作舟船,諫太宗皇帝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p> 太宗納諫,勵精圖治,是以才有了大唐貞觀盛世。
元朝苛待百姓,橫征暴斂,民不聊生,放牛娃振臂一呼,是以偉大的成吉思汗的后裔,榮光隨風去矣。
所以,歷史告訴我們,永遠也不要低估了老百姓的力量,尤其是凝聚到一起的力量。
鄭家村五百青壯,放到歷史長河里,算不得什么,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必激的起。
可是就是這不起眼的五百青壯,他們開山采石,開始了轟轟烈烈的筑路、修橋運動。
按鄭長生的規(guī)劃,村民們挖了排水溝渠。
據(jù)生哥兒說,大家以后把生活污水倒入其中,村里就再也不會出現(xiàn)污水橫流,蚊蠅肆虐的現(xiàn)象了。
另外就是再有大雨連綿,有了排水溝渠的引導,村里再也不會出現(xiàn)一片汪洋之景象了。
鄭家村地勢低洼,一到雨季就水茫茫一片,成為孤島,祖祖輩輩之人沒少犯愁。
可是卻從來沒人想過要挖溝渠泄水,說他們懶嗎?不,老百姓不懶,他們做起活來是不惜力氣的。
關鍵還是沒人想到這些,大字不識的山民們,靠天吃飯,憑力氣活人,缺乏的是有頭腦之人的引導。
一旦想通了,心里活泛了,那干起活來是喊著號子,熱火朝天的。
李秀英和村中婦人們,忙著做飯,香噴噴的白米飯,飄著油花的蛋湯,外加肥膘肉,香味都飄出幾里地去。
小七坐在灶前燒火,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差事了。
冬日的天氣是很冷的,哈一口氣,都冒白煙,她坐在暖暖的灶臺前,不斷的往爐灶里添加著干柴。
她的身邊是一把躺椅,鄭長生悠閑的躺在上面看書,時不時的嘴里被小七塞一顆冬棗。
經(jīng)寒霜凍過的大山棗入口爽脆,酸甜可口。
吃一顆就停不下來,這可是純天然、無公害正宗原味的山里特產(chǎn)。
唯一的遺憾就是太少了,只有一顆野生棗樹,還是在不易攀爬的山坡上。
這是鄭狗蛋爬上去摘下來,獻寶一樣的給鄭長生送來的。結(jié)果被少爺好一頓的數(shù)落,太危險了,一旦失足那將萬劫不復。
還是鄭狗蛋百般保證不再去采摘的情況下,少爺才留下,不過卻給了狗蛋十枚銅錢買零嘴吃。
鄭長生吃完一顆棗,吸一口氣,然后把棗核如同子彈一般的吐出老遠,打在不遠處的一塊棱石上,發(fā)出啪的一聲。
接二連三,他玩的很快活......
又中,小七很是羨慕少爺能有如此的準頭,她曾經(jīng)也試過,可總不能成。
迷一樣的小少爺,真的是讓人仰望的存在,如此年紀就能念這么多書,懂這么多東西。
就連老族長都夸他,經(jīng)過少爺?shù)闹更c,村中排水溝渠已經(jīng)修建完成。
以后所有的生活污水和雨水都會順著溝渠,排到山溝里去。
本來少爺還說要把糞便也要排走。
可是這被老族長當場否決,糞便漚一下,上到地里是絕好的肥料,可不敢浪費。
鄭長生只得作罷。
少爺是愛干凈的,甚至有點潔癖。
他從來不喝生水,吃水果也得洗干凈之后才入口。
還有要求自己也要干干凈凈的,要不然就不跟自己玩。
少爺說人的指甲里的污垢,是一種看不見的細菌,盡管她不知道細菌為何物,可是聽少爺說這是一種能致人生病的東西。
這年頭缺醫(yī)少藥的,人一旦生病,那是要人命的。
每次自己和夫人下廚做飯,少爺都要求自己和夫人把手用皂角清洗干凈才可以。
尤其是吃飯之前還要凈手,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病從口入?!?p> 所以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習慣了干凈,似乎她也跟著沾染到了少爺潔癖的毛病。
每當她看到村里臟不拉幾的婦人,用臟不拉幾的手拿吃食喂自家娃娃的時候,她都感覺有無數(shù)的,少爺口中說的那種細菌向她襲來,渾身一陣陣的惡寒。
而且少爺要老族長吩咐村民們要講為生,不喝生水,飯前便后也要洗手。
現(xiàn)在村里的講衛(wèi)生情況大有好轉(zhuǎn),可是還是有待于提高的,她心里不自覺的做著評判。
剛才狗蛋他娘沒洗手,就過來幫廚,被少爺好一頓呵斥,都要哭了。
不過她按少爺吩咐的洗干凈了手再干活的時候,少爺獎勵了她兩枚銅錢,歡喜的狗蛋娘嘴都咧到耳根上去了。
看著村民們一派熱火朝天,抬著沉重的石夯,喊著整齊劃一號子修路的景象,她迷離的眼神有點沉醉,這一切都是少爺?shù)墓凇?p> 她有時候甚至都有點懷疑,少爺鼓動夫人拿錢出來修路的主要目的,是擔心雨天出門弄臟了衣衫和鞋子。
她此刻都忘記了往灶里加柴,手托曬,美目顧盼,杏眼流波的看著鄭長生。
少爺好神秘哦,讀書人就是讓人著迷......
狗蛋娘見此情景,“小七,天天守著,還沒看夠啊,你說說,你家少爺都掉你眼里拔不出來了吧?給嬸子嘮嘮,將來等你家少爺大了,我給你家夫人說,讓你當個通房的丫頭如何?”
山中婦人,說話大大咧咧,沒有絲毫的扭捏作態(tài)。
回過神來的小七,臊的滿臉通紅,剛才她竟然走神了,還被大嘴巴的狗蛋娘看在眼里。
人家不要活了,她要是不宣揚的滿村都知道的話那就見了鬼了。
少爺對狗蛋娘做出過評價,“寧信世上有惡鬼,不信狗蛋娘的那張嘴?!?p> 屁大點的事兒,她能逢人就說,嘮叨個沒完沒了。
這下可完了......
呀!夫人正往自己這邊看呢,她頭勾的就像是豆芽菜似的,真羞人,耳朵根子都發(fā)熱。
少爺像是沒事兒人似的,還在對準那塊棱石,吐著棗核。
自己這是怎么了?她摸著發(fā)燙的臉頰。
雖然被狗蛋娘拿來說笑很是羞人,但是自己的心里卻期盼著會有一天成真。
太過分了,那是少爺,是夫人的命根子,是家里的天,是自己的主子,怎么能這么想呢?
悠悠少女心,絲絲女兒情,誰又能說的清道的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