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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謀亂紅妝

第二十九章 困獸徒手斗虎威

嫡謀亂紅妝 惜挽·墨 4836 2020-08-04 17:05:49

  上林苑位于僻靜的山林之中,晨霧總是散去的比較晚,隨著艷陽高起山間的霧漸漸散去,紗般的霧靄掀開后獵物的逐殺開始顯示人們好戰(zhàn)好殺的天性。

  祉祿在尋了一處山溪淺流的密集草叢下了馬,將方才獵殺了兩只野兔放血置于一棵參天大樹下方,又從馬鞍上的包裹里取出一帶四爪倒鉤的麻繩,朝著大樹奮力甩出倒鉤將麻繩固定好。

  他將掛在馬鞍上的箭筒背在身上,又將那精鋼鍛造的鳴鴻刀負在背上,伸手摸了摸之前在搶奪來的祥云紋玄鐵小匕首,還在腰間,這才扯動繩索借力上了樹,收起那倒鉤麻繩。

  既然是比試,那么小獵物都算得什么,要獵,就要獵那頭熊。

  本想湊上公冶子一起來獵這頭巨熊,可見安華既然進來了圍場,他便知道今天這場搏斗只能自己來了。

  祉祿站的位置極高,他在樹干躥動幾下,安靜的觀測著四處位置。不多時林中傳來人馬嘶叫聲驚天動地,只見那邊草叢窸窸窣窣的卻不見熊的蹤影。

  草叢的動靜漸漸朝著自己這邊傳來,他微微蹙了眉頭總覺得有些許不對勁,據(jù)聞今日放出的人熊高大兇猛,著雜草雖過了半人高矮但是也應該遮擋不住。

  血腥的味道漸漸濃郁,他扶著樹干蹲著身子屏息凝神,只見電光火石之間兩頭兇猛嗜血的猛虎從草叢之中飛躍出來,身上還帶著未干的鮮血,它們嗅著樹下兩只血淋淋的野兔貪婪的啃食。

  怎么回事,圍場的侍郎沒有說放出了兩頭猛虎??!祉祿腦中凌亂轟轟,穩(wěn)了穩(wěn)心神往樹干重心微微退了退,想將自己隱藏起來,卻不想微微一動別在腰間的匕首蹭到一枝丫松了開來就往下掉。

  不好!他心中大叫一聲,眼疾手快的身手去抓。

  匕首雖是被他抓住了,可背在身上的箭筒卻松了,羽箭紛紛下掉,剛好砸到了那猛虎頭頂上,倒是應了句:太歲頭上動土,活膩了。

  兩頭正啃食的盡興的猛虎被驚動,抬起頭與他對視一眼,就開始猛烈的撞擊樹身。

  他本就沒有穩(wěn)住身子,被他們這樣一撞,險些掉了下來。幸好掉落之前長臂一伸勾到了那捆麻繩揚手一甩將鉤子掛在另一側(cè)的枝干上,而自己則借力騰躍到另一棵樹上頭。

  沒等他站穩(wěn),那兩頭猛虎便轉(zhuǎn)移到他這邊,又開始撞擊樹身,好似與他杠上了,非要將他撞落下來。來不及收起的麻繩被一頭猛虎咬住拖拉,樹干聯(lián)帶著樹身已經(jīng)有彎折的跡象。

  他抓緊樹干,思量再三還是將手放到腰間打算吹響遠揚鷹笛,卻不想摸了個空,他好像被人當頭敲了一棒子,瞬間懵住了。

  那笛子剛才騰躍的時候,掉了。

  這棵樹不比方才那棵,光是樹身就小了近一倍,他在搖搖晃晃的樹身之中不由得仰天長嘆,這怕是天要亡他。

  這里地處圍場邊緣,眾人此刻正在中心地域獵殺的盡興,只怕他就要成為這兩頭猛虎的獵物也讓它們盡興一番了。

  樹身已有斷裂的趨勢,他想了想與其等這樹斷落摔傷自己,還不如跳了下去與他們搏斗一番??伤@個念頭剛起,就見樹林中又竄出一頭相對較小的老虎,正垂涎欲滴的加入了對他的圍獵。

  他欲哭無淚的看著下面的猛虎一家團結(jié)相愛,知道自己逃不過了。他數(shù)了數(shù)背上箭筒還剩下孤零零的兩支羽箭,從內(nèi)袍下擺撕扯了兩塊布出來咬破手指寫了求救,飛別朝著兩個方向射了出去。

  但愿他的母后能在上蒼庇佑他吧!

  這棵樹也沒能撐住了,轟然倒在地上,幸好他身手較為敏捷,迅速跳了出去只是擦傷些許沒有被傷到筋骨。

  獵物到場,這一窩猛虎發(fā)出興奮的嘶吼聲朝他撲來……

  其實安華今天耍著性子非要進圍場,倒也不是真的被狩獵的氛圍感染想?yún)⑴c一番,她只是想幫個忙,為東景的隊伍添上一份力。

  倒是公冶子放心不下她,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跟隨在她身后,雖偶爾追逐獵物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一旦獵物被射殺后即刻就又趕回她的附近。

  “其實你不用這么辛苦奔波,你專心去狩獵吧,我能照顧好自己?!卑踩A終是忍無可忍的開口。

  “陛下早在之前就將公主托付給臣,臣必須護佑公主安全?!惫弊用嫒萁z毫未變,看似淡漠開口確實不容拒絕的倔強之勢。

  “你們先退出二十步之外,本宮有話要跟公冶將軍說?!卑踩A見他這番姿態(tài),只得揮揮手讓跟隨的將士。

  那些將士看了看公冶子,得他微微頷首這才調(diào)轉(zhuǎn)馬頭退下。

  “公冶子倒是好有號令,建畿營連本宮的話都不能聽從了?!卑踩A冷笑開口道。

  “建畿營執(zhí)掌京師安防,只屬陛下管轄?!惫弊友酝庵饩褪窍敫嬖V她建畿營只聽陛下圣諭,本想安慰她一番,但見她臉色漸漸黑沉,愣了一下又補充道:“,領陛下圣諭護衛(wèi)公主安全,他們也只是出于擔憂,還望公主不要氣惱!”

  “我氣惱了嗎?”她收回方才的不悅,一臉正色開口道。

  公冶子這下是不再說話了,他出身武學世家自幼長在軍中,除了妹妹世容沒有與女子過多接觸,是真不知這女兒家心思。未免越說越錯,他還是安靜就好。

  安華見他又是一副榆木模樣,也沒了心思逗弄他,直入話題道:“我只是進來逛一圈,一會就出圍場,公冶子你去狩獵吧,別失了我東景的顏面?!?p>  他還是不動,:“臣不會輸,也能護衛(wèi)公主?!?p>  “那我現(xiàn)在出去吧?!卑踩A扯動韁繩正欲離開,馬兒卻有些不安的亂動,只是很快又安靜下來?!拔蚁脒M來射上兩箭,一為你們添分力,二……是因為他素來喜愛狩獵,以前每年的春獵秋狩,他都會期待很久?!?p>  她的他,指的就是褚衛(wèi)。

  公冶子微微蹙起眉頭,雙眼平靜毫無波瀾。他年幼時曾與之前的公冶家主一同進過圍場,曾經(jīng)目睹過那位名震晉陽帝京的少年俊才,那氣宇軒昂鮮衣怒馬的模樣,他至今仍是記得清楚。

  那時候的安華也是一個風姿綽約瀟灑活潑的女子,依仗著陛下恩寵京中眾人擁戴相敬。那些年晉陽城中的大街小巷中她哪里不是輕衣?lián)P起策馬飛馳,圍場的狩獵她哪次不是馳騁林中滿載而歸。

  只是,從何時起,她眉間的憂郁漸漸濃郁,性子也早已不如當年灑脫活躍。

  “生者若不能釋然,亡靈便不能安息。”公冶子面上依舊毫無波瀾。

  安華微微一愣,她從未想過公冶子會主動與她聊起這事。她剛想說些什么,只聽遠處傳來猛虎的暴露嘶吼,馬兒收到驚嚇開始不安分躁動起來,安華方才晃了晃神一時沒拉住韁繩往下摔了起來。

  公冶子畢竟是個練家子,一瞧見她已經(jīng)控制不住烈馬,趕緊飛身上前跨坐到她身后,有力的雙臂越過她抓緊了韁繩奮力扯住,等馬兒微微平復了一些,又往前靠了一些伸手去撫摸馬兒的脖頸安撫它。

  安華被他攏在狹窄的地方不由得紅了耳根,她一手撐著馬鞍另一只撫著胸口讓自己平復下來。

  “公冶,方才的嘶吼你聽到了嗎?這好像不是人熊的聲音?!?p>  “沒聽清,許就是人熊,我先送你離去就得去尋郡王。”他自是知曉那聲音是猛虎,而且還不是一只。沒有直面回答她的話,就是為了讓她放心,趕緊離去,這樣他才能安心去處理這麻煩事。

  安華扭過身子看著他的眼眸,忽然莞爾道:“好?!?p>  公冶子和祉祿開場就不見蹤影,桓王又神出鬼沒時隱時現(xiàn),瑞王見榮親王一副憂心忡忡的神色,知曉他定是怕那只人熊,便主動開口道:“七弟,你便跟隨著我,我們走一道吧?!?p>  “好的,三哥。”

  即使沚禎是眾皇子中封爵最高,卻不可忘記他比祉祿仍要小上一歲,更別提素來風清月朗的他常與琴棋書畫為伍,從未見過太多的血腥廝殺。

  往年的狩獵榮親王總是借由待在行宮之中,再或者就是騎匹馬在圍場中轉(zhuǎn)悠兩圈就收弓離去,如今要讓他這般見物就起弓射殺,倒是有些許難為他。

  瑞王見他不到半個時辰眉眼已經(jīng)充滿疲憊之色,干脆讓他將箭筒中的箭都給自己,讓他先回行宮歇息陪皇帝下下棋。

  這廣闊圍場滿是飛禽走獸,素來是武者最為歡喜的地方。瑞王作為疆場馳騁的將帥更是年年要獵到過午才出來,如今讓他這般領著自己走,他也不得興,沚禎朝他做了個禮就把箭筒里的箭都給了他。

  圍場廣闊少人,瑞王一邊四處尋找獵物一邊去尋褚融,打算跟他商量一下自己打算年后請旨回西塞戍守,他想他還是先離開這滿是陰謀算計的朝堂,回到自己的領域之中好好沉靜積蓄。

  瑞王心思較量一番,雖然自己在樂陵的事件中失了鎮(zhèn)軍參將的官職和圣心,但是自己畢竟還是金冊印璽正式加封的藩王,只要能在西塞鎮(zhèn)疆大軍中磨煉一番他日仍有重返禁庭一爭天下皇儲的機會。

  心中有所想,他駕起馬來無心指揮,只是任由馬兒自行行走。

  而在偏僻角落里的祉祿就沒有這么閑暇,三只猛虎從他正面直沖而來,那快速令他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思考余地了,抽出負在背上的鳴鴻刀,看準體型較小的幼虎位置騰空一躍,反轉(zhuǎn)身子落在幼虎身后時接著往下落的身子重重砍在它的后頸,又借力凌空一翻立到虎群后方。

  雖說先殺幼虎容易激怒大虎,可現(xiàn)下他的處境已經(jīng)足夠艱難,能宰殺一只就殺一只吧。

  幼虎畢竟還小,后頸很容易就被砍得很深,鮮血瞬間洶涌而出,而它無力的趴倒在地上,喘息兩聲站不起來了。兩只猛虎果然被激怒,發(fā)出兩聲哀鳴嘶吼,又朝著祉祿齜牙咧嘴的低吼兩聲,朝他又兇又快的沖了過來。

  祉祿后腿往后放了一點,正準備尋找能夠突防的空子。

  忽然兩只并駕齊驅(qū)的猛虎錯開了身子,他后腳發(fā)力側(cè)過身子堪堪避開先頭那只,正欲舉起手去傷它,舉起的右臂肩胛卻被后繼撲來的猛虎猛烈撞到,那沖擊力道之重,直接將他的肩胛撞脫臼,精鋼鍛造的鳴鴻刀飛出十步之外,與地面摩擦出如龍鳴般的寒戾之聲。

  而先前的那只猛虎,也在另一只猛虎沖過去后迅速轉(zhuǎn)身如閃電般地撲到祉祿身上。

  成型的猛虎力氣遠比祉祿想像的還要大,而且它們的動作也快疾靈敏,眨眼之間一下就把他仰面壓倒在地,一只鋒利的爪子壓住他的胳膊,血絲密布的駭人瞳孔里燃燒著仇恨的憤怒火焰,白森森的尖利牙齒直逼他頸項之間暴起的喉管。

  猛虎的利爪穿透了他的衣袍,鮮血開始肆溢出來染紅了他身下的黃土。不只是因為失血還是因為猛虎低吟轟鳴的聲音,他有些恍然起來。

  眩暈迷糊中他好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的公冶世容。

  那時候他剛從陰森的深宮后苑中走了出來,安華帶他到公冶子府上去尋年紀相仿的世容玩,希望開朗活潑的世容可以解開他心頭的憂郁,讓他不再那么孤寂沉默。

  那時候的世容眸子清澈明亮,笑容就像沉在無根雪水中的玉玦,于塵世之中一塵不染,純粹至極,讓他深深陷入迷戀。

  一陣眩暈,琉惜又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她的笑容不像世容的明艷動人,那笑容很溫暖。她從前總是想離他遠遠的,好似他就是一個地獄修羅會將她的生活攪得不得安寧。到后來,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妒忌起她心中惦記的殷池風,他也想要有人陪著他,無關任何利益的記掛著他,然后他就娶了她。

  兩人成婚以后,他很是享受她總是很安靜淡然的在他的身邊的感覺,雖然她從不會關切他的謀劃,甚至并不是那么支持他去攪和朝堂之事,即便是如此,他都能夠在她的身上領會到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讓他癡迷而又貪戀。

  是了,他的琉惜……他的琉惜還在上林苑的行宮之中等著他。

  他壓在身下的那只手不顧疼痛猛然抽了出來,摸到了那把玄鐵匕首。在另外一只猛虎還沒有沖過來之前,他眼中閃過一絲恨絕,手起手落,那匕首已經(jīng)插在他身上那只猛虎的眼睛里。

  受了傷的猛虎迅速從他身上起來,發(fā)出令人膽子發(fā)顫的怒吼聲滿地打滾。那只正大步奔跑的沖向他的猛虎瞬間被嚇得微微收了腳步,原本一直兇狠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警惕,既沒有朝他猛攻,也沒有離開,只是繞著他們轉(zhuǎn)圈。

  趁著沒有了壓迫,祉祿從地上爬了起來,忍著劇痛抬起手臂,為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襟和頭發(fā)。

  雖然他此刻手上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武器可以反擊,或許他下一秒就會被這只猛虎咬斷脖子喪命于此,可他不能失了身份。

  他,是東景第九位皇帝唯一的嫡出皇子,是東景唯一一位自降生起就受封為侯的皇子,是他母后拼死生下又拖著殘喘之軀也要守護他每一時每一刻的晉祉祿。

  環(huán)顧了四周四周一眼,他擦拭干凈嘴角的鮮血,盯著不遠處的鳴鴻劍極力思索有沒有辦法能拖著傷體奪回寶劍再殺了這頭畜生。

  皇靈既佑,祉祿來臻。

  他相信他母后賜予他的名字定有福祿相隨。如今手刃這兩頭猛虎已經(jīng)沒有太大的可能了,他只能賭一局,就賭能有人發(fā)現(xiàn)他放出的求救信號。

  那頭繞著他打圈的猛虎仿佛也感受到他的疲憊和傷痛,看準時機就朝他撲去,精準的咬住他的肩胛。

  老虎的牙齒比爪子還要鋒利,錦衣之下的軟甲在它口中已經(jīng)失了效用,他甚至可以聽到尖銳牙齒刺破皮肉的聲音。

  祉祿沒有任何兵器在手情況越發(fā)不妙,他被虎咬住肩部,陷入了猶如死局的困境中。頭偏轉(zhuǎn)一圈,他絕望的發(fā)現(xiàn)方才被刺中眼睛的猛虎醒了過來,正齜著牙虎視眈眈走了過來,那雙銅鈴還大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的脖子。

  就在他已經(jīng)絕望的要放棄掙扎的時候,從不遠處射出兩支強勢飛疾的羽箭,將那原本就受傷的猛虎嚇得退了幾步,暫時算是保住了他。

  祉祿艱難的回首,卻看到一雙淡漠而又深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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