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陰山上,夜闌殤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
一進門,墨天早已在自己房間里恭候多時了。
“墨天,謝謝你!”
“不用謝我!”墨天不領(lǐng)情。
“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你再不理我我就回去找我?guī)煾噶?!妖君你太沒人性了,認識你這么久你還是第一次發(fā)瘋,不理我也就算了還躲著我!”
“你要謝謝你那只破貓?zhí)焯煲е乙路[著要我去一個地方,所以我就跟過去把她給你抓來了。你看看,衣服都被它撕出洞來了!”
“哈哈哈……”夜闌殤笑了。
“我錯了,我不該不理你,可是你也太吵了?!?p> 夜闌殤轉(zhuǎn)身走向涼亭,墨天隨其后追著回答。
“我還不是擔心你,你……居然還嫌我吵,枉費我一番好心!”墨天孩子氣地背過臉去。
“再有下次,我絕對不原諒你。”
“沒有下次了,我保證。”已經(jīng)坐在桌前夜闌殤拾起杯子飲了一口酒,滿眼真誠。
“算了,不和你計較了。那個女孩子可是個危險人物,身份非同一般,你還是離她遠點比較好?!闭f著墨天也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
“我的命就是她父母給的,我有責任保護好她,這么能讓她一個人面對危險?”
“你已經(jīng)喜歡上她了!”
“別胡說!”夜闌殤扭頭。
“你不承認都不行,我都看見了,你還想抵賴?!笨粗龟@殤不敢直視自己,就知道他也會心虛。
沉默許久,夜闌殤才答:“什么都瞞不過你……”
“這也是上天注定的吧!她在她娘肚子里的時候我就感覺她很熟悉,很希望她快點出來和她相見。我找了她這么多年,你不懂那種心情?!币龟@殤抬頭目光投向天空,一半說給墨天聽一半說給月亮。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你們之間的緣分?!?p> 墨天還想說些什么,見夜闌殤對著月亮發(fā)呆不便多言,索性一起賞月,不能浪費這大好月色……
此時已是寒冬,白天還是在南方溪流不止四季如春的綠色畫卷里,晚上已是滿目蕭然,白雪覆蓋,干枯一片。
若不是細心的墨天提前讓教中弟子給溫了酒,自己哪能喝上熱的,想到這里借著酒的溫熱一并暖到心里。
“墨天,真高興身邊有你!”
突然的一句話像告白一樣撥亂了墨天的心弦。
“你怎么不和我說實話呢?說你離不開我,這樣我就順理成章回答說我也離不開你。下次我就有理由賴在這里了!”三句話離不開本性,墨天又開始了,沒臉沒皮扯些歪的。
一句簡單的話讓他掰來掰去弄的這么肉麻,直到氣氛沉寂下來。
“我也高興有你,時光易逝,良友難尋。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即使你有了摯愛,我們依然是朋友?!?p> 墨天知道他心里的孤獨,他是個有傷口的人,深深隱藏在心里。每每噩夢初醒處在崩潰邊緣,外出游蕩時候,墨天都會陪伴他教他靜下心來,讓他時刻知道他不是一個人。所以他能順利通過自己的難關(guān),路也走得這么安穩(wěn)。
二人幾度打破寒夜里的寂靜,很久才回去睡下。果然有墨天的會陰山他才安心住得下。
深夜里幽闌大殿之上,幽姬一人獨自坐在烏雕龍首的寶椅上。
即使是深夜大殿上依舊燈火通明,一陣陣寒風拂過,透亮的黑紗被掀得上下飛舞。
守夜執(zhí)勤的教徒弟子殿內(nèi)殿外分散各處,站的筆直,嘴里呼出一團團白霧,冷風中偶爾發(fā)抖,期待天明日光帶來溫暖,更期待春天到來。
她知道夜闌殤回來了,只是已是深夜不便打擾。
但是,這么多天墨天不說,她也便不提及一字一句,通過夜闌殤手下的人她也知道事情的大概。
她可以不言不語不過問,可以獨自賞雪,獨自煮茶打發(fā)時間,反正也習慣了,他的事無需插手,自己做好份內(nèi)的事就好。
一襲黑衣的幽姬披上了棕色羽衣,隨風擺動的細羽襯托著她雪白的脖頸臉龐,讓人看了心生贊嘆,又是一個天生麗質(zhì),傾倒眾生的美人。
但她似乎總不開心,眼里如深潭里的水一眼望不到底,積滿憂郁,面無表情。只見她起身,走下階梯準備出大殿。
一絲絲不是很明顯的雪花伴著風飄進殿內(nèi),在明亮的燈火中若隱若現(xiàn)。幽姬漸漸止住了腳步。
“出來!”
一個翩翩少年俏皮地從房頂下來。
“幽姐姐厲害,我躡手躡腳地才剛落到房頂上,聲音比一只貓都要輕,可還是被你聽出來了!”少年笑道。
“你藏不住的!”
幽姬滿是心事,眼睛呆呆望向外面。
這是個短發(fā)干練的少年,身形不是很高大,看著也就十八九歲,著一襲白衣,笑起來一副干凈陽光的樣子。
二人年紀相仿,性格卻是截然不同,一個沉穩(wěn)的出奇,另一個卻很活潑。
“哦!我還真是粗心。原本想嚇一嚇你,自己先露出馬腳了。呵呵!”
“幽姐姐怎么這么晚了還不睡???這么冷的天。”少年接著問。
“你不是也沒睡,還大老遠跑到?jīng)Q陰來,不怕你爹捉你回去?”
“哈哈,我才不怕他,我都長大了他還能把我怎么樣?”少年撅嘴調(diào)皮地回答。
“看你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妖君又惹你生氣了?和我去我爹那里多好,在這里你為他賣命他也不感謝你!”
“廖杭!”幽姬喊出了他的名字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這個叫廖杭的識相地住了口。
“你不懂,我的命都是他給的,我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倒是你,天天跑出來鬼混,下次你爹和我要人我就把你抓起來綁回去還給他?!?p> 幽姬語氣嚴厲起來,廖杭見狀不妙趕緊求饒:“幽姐姐大人大量,千萬別把我抓回去,我錯了,我不該亂說,你消消氣,只要你不送我回去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看著這個男孩子扯自己的衣角像個小孩子求糖葫蘆一樣,這般可愛模樣實在不忍拒絕,幽姬回道:“那就乖乖聽我的,不許反抗?!?p> “好的好的,你說什么我都答應!”廖杭的頭點的小雞啄米似的。
廖杭,嶺東俞州廖家二公子,生性頑皮,因家教甚嚴不堪煩悶,經(jīng)常外出游玩一跑就是半月有余,自己還留下書信告知家人,信中對自己逃跑美名曰“入世歷練”。
氣的他爹亂摔東西揚言抓到他要抽了他的筋斷了他的腿,讓他一輩子趴在床上,他自己親自伺候都行,讓他再跟個野人似的在外邊亂跑。
這二公子也聰明,在他爹消了氣心氣平和的時候回來,裝的一臉乖巧可愛,賣的一身軟萌,說一番甜話,把他爹哄的是心花怒放全然忘記了自己之前放下的狠話,然后他就沒事了順利逃過一劫又一劫。
幽姬認識廖杭也實屬巧合,但也是有緣。
那日幽姬往常一樣出山,路過俞州時路見不平隨手教訓了幾個調(diào)戲小姑娘的混混,幾拂袖就打得他們?nèi)搜鲴R翻。出來閑逛的廖杭一眼就認出這個女俠非同尋常,便一路尾隨,幸得他輕功不差沒落下步伐,最后追到了決陰山腳。
到了山腳的他正摸著小腦袋好奇這姐姐怎么不見人影了,一個石頭重的東西就砸到了自己的背,把他打倒在地叫苦不迭。
一看這姐姐果然心軟,趕緊拿出殺手锏又是撒嬌又是賣萌在地上滾來滾去喊疼,無論如何也不起來。幽姬一看是個小孩子沒有什么威脅就饒了他扔他一人在這里。
結(jié)果這廖杭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居然自己闖進決陰山。
膽子小卻硬要逞強的廖杭,在山腳樹林處徘徊,被刻意放置的尸骨和靈鳥詭異的鳴叫嚇得夠嗆,還沒走到結(jié)界處就軟了腳,靠在大石旁休息。
好容易喘口氣身后又是雙頭四腳怪獸朝自己張牙舞爪,驚恐中慌忙逃竄,原本可愛的小模樣這會衣衫刮爛,狼狽不堪。幽姬不忍,把他帶到了客室一番梳洗,換了衣裳,小住幾日送回了他家。
到了俞州廖家,廖老先生感激不盡,連連道謝。原以為這場鬧劇算是收了尾,結(jié)果這廖二公子可是記住了路,和那怪獸搞好了關(guān)系,知道了結(jié)界打開的方法,三番五次往決陰跑……
他爹倒是去了一次會陰拿他回家……
墨天說給夜闌殤聽的時候二人笑得很是放肆?!八蜕祥T來一個好夫婿,幽姬運氣不錯嘛!”墨天如是說。殊不知從教徒口中得知他們拿自己取笑的幽姬一臉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