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逃避
“您和王爺是這王府的主子,兩位主子若是相處不好,人心就會散,這人心一散,誰還聽您的?”春桃跪在地上,道:“今日春桃就是挨罰挨打,也要勸娘娘一句,請娘娘不要再逃避了?!?p> “你說我逃避?”童糖冷笑一聲,“好笑,你知道什么?”
“珍月已經(jīng)走了,若她在,我不敢說,可她現(xiàn)在不在了,娘娘身邊還有人會說嗎?”春桃道:“大家都怕您,怕您但不愿意遵從您,這難道是好的嗎?您與王爺,明明是夫妻,卻連陌生人都不如,這難道是好的嗎?王爺關心您照顧您,您卻不搭不理,再熱的心也會冷卻,再好的人,也會疏遠的,娘娘?!?p> 童糖臉上火辣辣的,跟剛被人扇了一巴掌沒什么區(qū)別。
她惡狠狠地瞪著春桃,拳頭握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握緊,半晌,實在氣不過,一腳踹翻了椅子。
“去總行了吧!”
砰地一聲,門像是為了宣泄她的怒氣,被狠狠地砸上。
跪在地上的一片人都松了口氣。
腿軟得直接癱在地上。
齊齊看向春桃,由衷佩服地說道:“春桃,你乃神人??!”
次日一早,童糖便在行李堆中黑著臉出來了。
馬車等候在門口,童糖的腿腳不便,是讓人抬著轎子出來的。
到了門口,發(fā)現(xiàn)還有另外一頂轎子聽著。
看門的守衛(wèi)連忙解釋說:“啊,這是國師大人的轎子。”
童糖一臉無語,“他為何不直接坐馬車過來?”
“國師大人說星月閣內庫吃緊,只好來蹭王爺府的車馬。”
“……”絕了。
灰色的布簾被人從內掀開,十七探出顆腦袋,瞇著眼睛笑同她打招呼,“王妃娘娘?!?p> 童糖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
被人無視了十七也不生氣,笑看著她進了車輛內,才松開手,任由車簾落下來。
“國師。”旁邊伺候的童侍問,“王妃如此無禮,您還要幫她嗎?”
“行道之人,不要如此小心眼。”十七收起折扇,頂著下巴笑道:“再說她身上的氣息,你難道不覺得熟悉嗎?”
童侍聽得滿頭霧水,再想細問,十七卻已經(jīng)閉上眼睛,什么也不說了。
馬車內靜悄悄的,外頭的聲音就格外清楚。
“都收拾好了嗎?”
“趕緊檢查一遍,是否還有遺漏的!”
“動作快些!”
搬動行李的聲響很重,忽然一下子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異口同聲地,“王爺。”
言墨澤笑著應了一聲,進了左邊的馬車。
童糖聽到了車輛外的動靜,底下的車座忽然晃動的時候,她還嚇了一跳,眼睛瞪大了看著言墨澤掀開車輛,一副“你為什么會上這輛”的表情。
言墨澤只垂眸笑了一下,走到她旁邊的位置,輕輕用手趕了一把。
“國師不喜旁人同座,委屈一下夫人?!?p> 說,說的好像她很嫌棄他似的!
可是回“不委屈”?
又顯得自己很想跟他套近乎。
童糖悶著聲音不說話,往旁邊讓開位置。
男人的身體一下子占據(jù)了不少地方,衣服的料子摩擦在一起,忽地有些意識過剩。
童糖心想:完了,她該不是變態(tài)了吧?
好在她打小就習慣遇到不擅長的事情,就作出一副冷面孔來,撐著下巴看著窗外,若不仔細去看她,倒也看不出什么奇怪來。
除非……
除非是言墨澤這種,閑得無聊,亂喜歡看她的人。
他有些出神。
黑色的碎發(fā)粘著白皙肌膚,飽滿圓潤的耳根微微發(fā)紅。
他好像曾經(jīng)在哪,碰到過類似的場景。
那女孩總是用面紗遮著臉,只要一聽到令她高興的話,或者碰到令她歡喜的事,就要梗著脖子,硬是不讓人看她的臉。
她說自己笑起來一定很傻。
每每只給他一個背影。
可他就是覺得,很可愛,很讓人憐惜。
很……
讓人很想抱住她。
“咦?”
這一聲就像是忽然敲在言墨澤的精神線上,把他游出天際的魂魄給拉了回來。
言墨澤下意識地去看她的窗口,“怎么了?”
“今日出游,你還同誰說了?”
“同誰……我想很多人都知道啊?!?p> “啊?”
言墨澤道:“當時我同父皇商量行程的時候,正巧有些大臣也在?!?p> “該不會李大人也……”
“是啊?!?p> 童糖一把捂住眼睛,“天哪?!?p> 言墨澤很好奇她看到了什么,越過她撩開窗口的簾子,“到底怎么了?”
距離王爺府一條街,遠遠跑來一個姑娘。
穿著嫩綠色的裙衫,灰頭土臉的,一看就是自己逃出來的,她身后背著個大包,一邊跑一邊沖這邊招手,要說是大家閨秀,怕是半個字都沒人信。
“老大!還有我!”
童糖連忙拉開言墨澤,沖趕車的馬夫說道:“快走快走!”
言墨澤被她狠狠一推,身子靠在車上,馬夫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童糖的手壓著言墨澤,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他的眼神朝言墨澤征求意見。
后者溫和地笑笑,“聽她的?!?p> 馬夫差點抹了把眼淚。
這坊間傳聞果然都是瞎幾把傳!王爺哪里不好了?!
“駕!”
馬車緩緩啟程。
李鸞月沒想到自己這一喊,那車上的人不但沒聽見,反而還把車輛喊走了,心里一著急,腳下騰飛起來,霎時間落到了后面那輛的車頂。
忽然有東西撞下來,把童侍嚇了一跳。
“有刺客!”
十七微微睜開眼睛,往頭頂瞥了一眼,“什么刺客……”
童侍沒聽見,大喊道:“來人吶,來人!有刺客!”
他剛喊了兩聲,車頂上的人腳步一滑,咕嚕嚕直接滾了下來。
李鸞月屁股那個疼啊——
扶著腰氣得大怒道:“閉嘴!老娘是你祖宗!”
“???”這刺客還占他便宜!
“噗?!辈粌H如此,國師居然還笑了。
十七的面色蒼白,襯得他的眼睛更加漆黑深邃,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有辰光散落,星星點點甚是動人。
李鸞月氣得一把掀開車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俊男雙目含春地笑看著她,衣袖捂著唇角,輕聲說道:“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