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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世債

三生有幸得佳人(八)

雙世債 鳶鳶想吃糖 2109 2019-09-21 22:30:59

  出靈的那一天,皇城罕見地下起雪,初冬的雪竟然下得如此大,一丈之外的景象,幾乎已經(jīng)看得模模糊糊。

  夏淵在喪服外披了件狐裘大衣,厚重的大衣顯得他的身子格外得清瘦,他跺了跺腳,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氣,真冷啊。

  這幾天接連不斷的法事與吊唁,也確實折騰得夏淵白天夜里吃不下飯,也都沒有辦法好好休息。

  引幡人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們手舉萬民傘旗,率先走出了皇宮,身后跟著的是手拿各種兵器、幡旗還有各種紙扎與各種“燒活”的儀仗隊。眾多杠夫身著孝服,抬著靈柩緊跟在儀仗隊的身后,每個靈柩中放滿了陪葬品,重達上萬斤,只有靠著上百人的共同下,才能穩(wěn)穩(wěn)地將它抬起。其余兩班子的杠夫跟在他們身后,隨時準(zhǔn)備著接手他們活。

  全副武裝的八旗兵勇跟在靈柩的后面,時刻注意著面前的靈柩。文武百官的表情皆是凝重,嚴(yán)肅的氛圍讓人不敢在這種時候繼續(xù)嘻嘻哈哈,皇親國戚的車轎連綿不斷地跟在他們身后。整個送葬的隊伍中,還夾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就連游白意也拿著經(jīng)文跟在隊伍之中。他們手執(zhí)法器,不斷地吹奏喪樂,誦經(jīng)。悲傷的聲音穿透了云層,雪,越下越大。這整個隊伍就這樣加起來,竟長達了十幾里。

  本該與那些皇親國戚一同坐在馬車?yán)锏南臏Y此刻并沒有在他們之中,而是獨自走在夏淮棺木的一旁。

  “殿下,您還是回去馬車?yán)锇?,這還有幾百里的路要走,可不要累壞了身子?!币慌缘囊粋€杠夫看著夏淵有些搖搖晃晃的身子,有些擔(dān)心地說道。

  “不必了,我想再多陪父皇一會兒?!毕臏Y撣了撣肩膀上的雪,重新裹了裹狐裘大衣,說道,“再說了,你們不也一樣在走,我又有何不可呢?”

  “殿下,說句不愛聽的,咱幾個是粗人,從小這樣走慣了,殿下可是金貴之軀,哪里能經(jīng)得起這么長時間的折騰?!?p>  “好了,聽我的,繼續(xù)走,不用管我?!?p>  這個殿下,可真倔啊。

  杠夫覺得拗不過他,只得點點頭,不再勸夏淵回到馬車上。

  整個皇城被一片的白色覆蓋,家家戶戶也掛起了白條,分不清究竟是雪的白色,還是來自葬禮的白色。街上的每個人穿著素色麻布衣,無論是酒樓還是攤販,全都關(guān)門收攤,皆是站在家門前,低著頭,默默地等著送葬隊伍從面前走過。靈婆手挎著一個小籃子,里面裝滿了白色的紙錢,她跟著喪樂的聲音,朝著半空中撒紙錢,紙錢幾乎與雪花融為一體,隨后很快就被打落在地,被厚厚的積雪所掩蓋。

  “真是人生無常啊?!?p>  “前一秒還是喜劇,下一秒就成了悲劇。”

  “夏淵殿下真是可憐啊?!?p>  “一夜之間,只剩了他自己?!?p>  “聽說是那個大皇子殺了皇上,也殺了他自己的弟弟,最后還把自己也害死了?!?p>  “皇宮真是個無情的地方。”

  目送著送葬隊出了城門,喪樂聲遠離了耳邊,前幾日還掛著紅燈籠,這幾日就立馬換上了白條的百姓,終于還是忍不住議論了起來。

  一路上走走停停,每過一段路,就會有一處蘆殿,隊伍便會在里頭休息一會兒,上幾炷香,祭酒,隨后接著上路。送葬隊伍在幾日后終于走到了皇陵所在的山上,皇陵建在一個并不是特別顯眼的地方,四周被樹林包圍,光是從外頭看,根本看不出這地方竟建了座陵墓。

  守墓人已經(jīng)將表層的土挖開,露出一條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土制臺階,通往地底下。

  底下宮殿的豪華程度絲毫不輸皇宮,大概是夏淮為了自己死后也能住得舒服些,才將自己的陵墓也建得如此金碧輝煌。

  夏淵與守墓人一同站在臺階旁的地面上,讓杠夫小心翼翼地將靈柩抬了下去。

  “皇上挑的這個地方可真是個風(fēng)水寶地?!笔啬谷耸种心弥尻栫P,在這么個地方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身旁來了個人,格外地想要與他聊聊天,雖然他知道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并不合規(guī)矩。

  “是啊?!毕臏Y回答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眼睛直直地看著靈柩一點一點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他是個好皇上。”

  “我知道?!?p>  一時間,又重新陷入了沉默,守墓人見夏淵并沒有想要繼續(xù)說話的意思,也識相地閉上了嘴,找了一處陰涼地,靠著樹坐了下來,閉上了眼,不再管夏淵。

  不久之后,這些杠夫便一個接著一個地從底下走了上來。

  “殿下,那咱就先走了?”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領(lǐng)頭的杠夫用衣擺擦了擦手,說道。

  夏淵點點頭,回道:“嗯,辛苦你們了?!?p>  “殿下?!鼻貪h跟在杠夫隊伍的最后走了出來,“你要進去看看嗎?”

  “還是不了。”夏淵看著秦漢走到自己的身邊,拍了拍掉落在他肩頭的土渣,“回去吧,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p>  “殿下,您最近這段時間應(yīng)該都沒有好好睡覺吧?”

  “我沒事,走吧?!?p>  說完,夏淵轉(zhuǎn)身就朝樹林外走去,和圍在周圍的這些皇親國戚打了聲招呼以后,便坐上了宮里的御用馬車。夏淵將車夫趕了下去,然后喊來秦漢駕車。

  秦漢只能被迫當(dāng)了一次夏淵的臨時車夫,殿下到底在想什么……

  “快些回去吧,登基大典應(yīng)該就在這幾天了?!眲偵狭笋R車的夏淵,就忍不住催促道,“這么多日子沒有去管那么奏折,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堆了很多了,我也得趕緊學(xué)著處理政務(wù)了。”

  “殿下,你也稍微注意著點身體啊,若是才登基沒多久就把身子熬壞了可怎么辦啊?!?p>  “秦兄你也別瞎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得很?!?p>  馬車在夏淵不斷地催促下,被秦漢駕得飛快,在林子中卷起一陣落葉后,便揚塵而去。

  來時的路程硬是被秦漢縮短了一半,不出兩日,馬車便已經(jīng)行駛到了皇城之中。

  夏淵第一次坐上了這個從前只能在底下仰視的位置,這是一種說不出的寂寞,天地間,一瞬只剩了孤身一人。

  日升日落,所有的故事都在按部就班地發(fā)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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