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回家的生活（一）
“什么？！鄭管家你們就這么放心我嗎，竟然讓我跟小姐住在一個屋檐下？！”莫長川要回公寓住，鐘潮生本來已經(jīng)在看房屋租賃信息了，沒想到鄭伯竟然告訴他不用搬，這公寓就他倆一起住。
“你這是擔心什么？難道你對自己都不放心？”鄭伯坐在副駕駛座上，氣定神閑連頭都沒回。
司機老劉強忍著笑問道：“小鐘，你這是不放心自己還是不放心小姐啊？”
“不是……這……瓜田李下的……”鐘潮生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耳根都紅了。
“都什么年代了，小鐘你怎么這么靦腆！”老劉終于沒憋住爆發(fā)出了一長串的笑聲，如果不是等紅綠燈時看到鄭伯額角跳動的青筋，說不好他這放肆詭異的笑聲會被交警攔下來查醉駕。
“小鐘，你是不是沒仔細看你的雇傭合同？你不知道上面有對于小姐造成人身或精神上傷害的賠償條款么？”鄭伯還是沒有回頭，只是言簡意賅地指出了重點。
怎么會沒有……只是這些條款都寫得比較隱晦……不對！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怎么賠償，是鐘潮生自己覺得這樣住在同一個房子里有瓜李之嫌不太好。
鄭伯慢悠悠地說道：“你是專門請來照顧她的私人助理，小姐的膳食和日常生活都需要你親自去照顧，難不成你想讓我這把老骨頭來幫你完成？”
鐘潮生聽到這口吻，立刻噤若寒蟬了。
一周后，莫長川終于離開了醫(yī)院回到了公寓居住。她局促不安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接過鐘潮生遞來的溫水，看起來鐘潮生比較像這公寓的主人，她倒顯得像個外人了。
“小姐回來住，時間表需要做些相關(guān)的調(diào)整?！编嵅畯碾S身的文件袋里取出一張新的日程表，交給了鐘潮生。
“小姐用餐的時間不變，但她不習(xí)慣見到陌生人，所以沈玥婷來打掃的時間做了一下調(diào)整，調(diào)到上午十點再過來。小鐘你看看小姐當天的狀態(tài)如何，如果她愿意的話就帶她到樓下走走，她要不愿意的話留在房間里也行，但是你要幫她檢查她的房間有沒有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每周的周四上午十點是小姐的定期復(fù)診時間，小鐘你記得必須提前一周給她預(yù)約掛上顧醫(yī)生的號，并且要準時帶她去醫(yī)院復(fù)診。另外，回來不比醫(yī)院，沒有護士的提醒和照顧，你要負責幫忙分裝好各種小姐要吃的藥，并督促她按時吃藥。這些藥物都是不能擅自減量或者停藥的，否則有可能會引發(fā)更嚴重的后果，所以必須嚴謹以待?！编嵅豢跉庹f了一長串，鐘潮生邊聽邊拿筆記本記下來，免得自己遺忘或者錯過了某些內(nèi)容?！斑€有，小姐這病必須培養(yǎng)良好的作息習(xí)慣，每天晚上十點半前她必須睡覺，第二天早上七點叫醒她。小姐的房間有緊急呼叫的按鈴，你的房間裝有接收裝置，一旦鈴響你必須第一時間接聽響應(yīng)。如果遇到什么突發(fā)情況千萬不要慌，第一時間聯(lián)系我。”
鐘潮生記下了一長串，連連點頭。
鄭伯拿出一個皮質(zhì)的卡包，遞給了鐘潮生：“里面是小姐的醫(yī)保卡和醫(yī)保定點證明，密碼也在里面了?！彼噶艘幌虏鑾咨夏且豁澈窈竦牟v本和出院小結(jié)，“這些你最好抽時間看一下，好在陪同小姐復(fù)診的時候能答得上。其它都沒什么變化，但是你依然需要在每天下午六點半前給我發(fā)送第二天的三餐菜式，我好幫忙買食材?，F(xiàn)在小姐的飲食基本都是固體食物，如果她突然有想吃的東西需要修改餐單，你直接發(fā)個微信告訴我就好。”他又轉(zhuǎn)向了莫長川，關(guān)切地問道：“小姐，你看看還有沒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呢？”
莫長川愣了一下，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慢慢地搖了搖頭。
“那就好?！编嵅袷亲鐾陥蟾娴念I(lǐng)導(dǎo)一樣，松了一口氣。“小鐘呢？有沒有什么問題？”
鐘潮生快速看了一下記錄的事項：“預(yù)約掛號之后，復(fù)診的時間是直接發(fā)給劉叔還是您？”
“直接發(fā)給我吧，我會統(tǒng)一安排的?！编嵅攵疾挥孟胫苯哟鸬馈?p> “好的，那我沒有別的問題了。”鐘潮生合上了筆記本。
鄭伯在莫長川面前半跪下來，一字一句地對莫長川說道：“小姐，那以后你要和小鐘好好相處哦，如果有什么問題直接告訴他，或者直接告訴我也行。無論你走得快還是慢，我們都陪在你身邊和你一起走，知道嗎？”
莫長川少有地盯著鄭伯的眼，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鐘潮生的錯覺，他總覺得鄭伯有時候跟莫長川說話，既像是疼愛女兒的老父親的細心叮嚀，又像是要交代身后事的長輩的臨終囑咐……
鄭伯走后，莫長川獨自回到房間，一直沒有出來過。傍晚時分，鐘潮生走到莫長川的房間門口，輕輕地叩了幾下門。大約過了幾分鐘，房門都沒有打開。他側(cè)耳細聽了一陣子，加重了一點力度，再次敲了幾下，在門口安靜地候著——她會不會戴著耳機聽不見敲門聲？還是說她睡著了？鐘潮生心底有點忐忑，畢竟他在醫(yī)院陪護時，這個時間點一般都在公寓里制作晚餐，從來都不知道莫長川在醫(yī)院里會做些什么。
“小姐，能聽到嗎？該起來吃晚飯了?！辩姵鄙K于忍不住在門口一邊敲門一邊說道。
這一次房間內(nèi)響起了細微的聲音，他停下了所有動作，靜靜地在門口等候。不一會兒，莫長川頂著一頭亂發(fā)，表情木然地開了門。這段日子以來，鐘潮生已經(jīng)算是摸到了一點門路，偶爾能從她的眼里找情緒。此刻的莫長川半垂著眼簾，然而眼底之下隱隱泛著幾分煩躁。
鐘潮生了然于心，退到一旁讓她自己走出來，沒有多說一句話——他認為這個時候還是保持安靜比較好。雖然說在醫(yī)院里的莫長川幾乎都是波瀾不驚的，但他自己也說不準會不會今天地點上的變化讓她難以適應(yīng)，會不會讓她產(chǎn)生不高興的情緒。安全起見，他還是少惹她方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