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fā)一天以前,月桂別墅二樓樓梯間門口
臨近中午,盧管家為了找龔梅葉母子,一瘸一拐走上二樓,剛要離開樓梯間,卻低頭看到了地上有一樣黑乎乎的東西躺在那里。
樓梯間因為沒有窗戶,光線很陰暗,盧管家視力又不是很好,所以彎下腰去想看個清楚。
湊到近前,他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只被踩扁的小孩鞋子,黑色和藍色相間的旅游鞋上半部分,好像被狠狠踩到一樣,完全癟了下去。
鞋帶已經(jīng)被抽走,鞋面上留下兩排小洞,在小洞里面,好像隱約有什么東西露出來。
盧管家用手指撥拉著里面的東西,輕輕扯出來,原來是一小撮黑頭發(fā),很長,不是女仆小怖,就是龔梅葉的,因為這里只有她們兩個人是長頭發(fā)。
仔細觀察,頭發(fā)好像濕濕黏黏的,盧管家用兩根手指捻了捻頭發(fā),再把指腹抬起來,發(fā)現(xiàn)指腹居然染上了紅色。
‘難道有人動了那顏料?’
心里想著,盧管家的動作更加專注了,女仆小怖從來不碰畫室里的顏料,而牟婆婆,也只是在那邊搞衛(wèi)生而已,怎么會把顏料弄在頭發(fā)上,還塞進鞋子里呢?
于是盧管家一個接一個用手指去扣鞋面上的小洞,拉出里面的東西,都是頭發(fā),跟剛才那一縷一模一樣,這回,他開始緊張起來了。
淡淡的味道隨著他的手指一起散發(fā)出來,盧管家使勁嗅著鼻子,將整只鞋子拿到眼前,粗暴扯開上面被踩扁的部分,朝里看去。
鞋頭處塞著與頭發(fā)不同的東西,一小塊,盧管家沒有馬上把它扣出來,而是湊上鼻尖去聞,只一秒鐘,他就把手里的鞋子猛地扔在了地上。
他腦海中警鈴大作,對著樓下急喊:“牟婆婆,你聽得見嗎?快上來,跟我一起找人!!”
“怎么了?又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好幾分鐘之后,牟婆婆的聲音才總算傳了上來,語調(diào)極度不耐煩。
她根本沒打算聽盧管家的話,話音未落,腳步聲又朝廚房方向走去。盧管家再次喊她也沒有回應(yīng)。
實在得不到幫助,管家只好自己跨出了樓梯間,一到陽光照射得到的地方,他就把剛剛拿過鞋子的手心攤開在眼前。
手心里有大片帶著腥味的紅色,手指也都被染紅了,那根本就不是顏料,盧管家扶著墻壁,好像已經(jīng)忘記腳腕的疼痛,用最快速度向龔梅葉母子房間沖進去。
房門沒有鎖,走進去,里面雖然床鋪凌亂,但并沒有任何異常,龔梅葉與默默都不在房間里。盧管家轉(zhuǎn)而又走出房間,一邊呼喊著小怖和龔梅葉母子,一邊在二樓搜尋。
自然小怖是沒有回應(yīng)的,兩位客人也是,這讓盧管家額頭上的冷汗不停冒出來。
他心里不好的感覺越來越濃重,這棟月桂別墅,常年都是由他管理著,等于是這里的托管人,要真的發(fā)生什么意外,或者更加恐怖的事情,第一個追究責任的肯定是他。
腳步走到默默待過的窗戶前面,盧管家探頭朝外望去,屋頂上空空如也,他只看到牟婆婆的半個身體露出在屋檐下面,頭部被擋住,彎著腰,似乎在拉什么沉重的東西。
“牟婆婆,你在干什么?”
“廚房柜子里的大米都生蟲了,我把米袋子拉出來曬曬,看看還能不能吃?!?p> “你能行嗎?小怖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找不到她。”
“這小妮子慣會偷懶!早飯之前就不見了,你管她做什么?!”牟婆婆蒼老的語調(diào)中沒有多少憤怒,卻帶著喘息,好像很累的樣子。
盧管家皺起眉頭,問她:“那你看到兩位客人了嗎?”
“早上通知我去幫你的就是那個女的,我出門以后,就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反正我也管不著,小孩子更沒看見,你問我也是白搭!”
“算了,不要再弄大米了,跟我一起來找人吧?!?p> “你自己找,我要做飯,沒時間。”
牟婆婆拒絕管家先生之后,就不再言語了,老人有時候會比年輕人更加倔強一點,所以盧管家等了一會兒,只好無奈離開了窗口。
在他轉(zhuǎn)過頭去的一瞬間,屋頂上有幾片碎瓦掉落下來,砸在了牟婆婆身邊,但老人似乎完全沒關(guān)注到,還是在那里保持著彎腰的樣子。
等到盧管家腳步聲遠離,牟婆婆才稍稍探出頭來,她瞥了一眼上方,確定沒有人看到之后,很快爬上了屋頂。
原來,屋檐下面架著梯子,牟婆婆半個身體出現(xiàn)在屋頂邊緣,我們才發(fā)現(xiàn),她居然有著一張年輕女人的臉,彎腰駝背也是裝出來的。
趁著沒人,年輕女人迅速抓住某一樣?xùn)|西,往自己的方向一扯,立刻一大片‘屋頂’被掀了下來,露出了剛剛被砸爛的地方。
她手里抓著的是一張用來偽裝的印畫紙,紙張非常大,肯定是事先定做好的,這也證明了,在月桂別墅中發(fā)生的一切,有可能都是預(yù)謀好的。
揭開屋頂偽裝之后,年輕女人迅速消失在視野之中,不留下一絲痕跡。
——
門扉緊閉的房間里,沒有燈光,沒有溫暖,只有冰冷的束縛,老人獨自躺在地板上,她蜷縮著身體,膝蓋頂在胸口,雙手緊緊抱著折疊在一起的小腿和大腿。
那件干家務(wù)用的圍裙,此刻顯得特別寬大,幾乎遮蓋住了老人大半個身體,被鮮血染透了。
門外傳來的說話聲完全不能喚醒她的意識,老人已經(jīng)陷入了深度昏迷,若不是鼻翼在微微顫動,旁人絕對會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
米袋子橫躺在老人身邊,白色米粒灑得到處都是,在米粒中間,明顯可以看到幾個血腳印,從老人身邊一直延伸到門扉內(nèi)側(cè)。
門縫下也有一攤血,還在往外流,在鮮血上面,一瓶黑色鋼筆墨水和幾個鋼筆頭掉落在那里,墨水混合在血一起往外流,在門縫外聚起了小小的一灘。
還沒有人發(fā)現(xiàn)廚房里面的異常,旁邊的小倉庫門被人打開了,里面發(fā)出翻找東西的聲音,似乎兇手正在尋找某些能指證她的證據(jù),隱隱約約還有咒罵的話語傳出來。
——
又在二樓兜了兩圈之后,盧管家的火氣也終于上來了,他找出備用鑰匙,拖著瘸腿準備去三樓直接打開小怖的房間門看看。
早上的一切都顯得那么詭異可疑,盧管家根本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龔梅葉母子要是因為這樣自行離開了月桂別墅,盧管家現(xiàn)在也不愿意再去管他們。
只要別在房子里面出事就行了,女仆小怖也是奇怪得很,她到底去哪里了呢?要是還在房間里偷懶,盧管家準備好好罵她一頓。如果人不見了,那管家先生就又該頭痛了。
腳腕的疼痛讓管家先生無比煩躁,喘息也變得沉重起來,那只小孩的鞋子,就像陰影一樣籠罩著他的內(nèi)心,讓他忐忑不安,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