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為師其實是個詩人

　　雖然從業(yè)時間不久，但杜慎當(dāng)老師的那幾年里，也帶過不少學(xué)渣，他們通常分為兩種。

　　一是真的讀不進去書，所以導(dǎo)致渣。

　　二是人真的就很渣，完全不適合讀書。

　　杜慎覺得，自己收的這群學(xué)生，面黃肌瘦的都快能趕上流民，一個個家境都不富裕，應(yīng)該算不上后者。

　　畢竟就連他自己，若不是身體素質(zhì)太差，當(dāng)初都有過投奔大明黑惡勢力的念頭。

　　方義等學(xué)生既然沒走向哪一步，當(dāng)然不出前者。

　　還是有拯救價值的。

　　他在心中暗忖著：學(xué)渣就學(xué)渣吧，總比沒有強。

　　杜慎想著，看著方義等人羞愧的不能自己的面孔，不由犯了難。

　　這一屆的學(xué)生，不好帶啊……

　　教八股文，他不在行，但好歹有個劉全能頂包。

　　教琴棋書畫？

　　口風(fēng)琴？象棋？小黃書？連環(huán)畫？

　　貌似有點難！

　　思來想去，杜慎眼前一亮，拿著黑板擦猛地一拍講臺。

　　有了！

　　“實不相瞞，徒兒們，為師其實是個詩人吶……”

　　此話一出。

　　方義等學(xué)生目露敬意。

　　“老師，您竟然是個詩人？”

　　而張灝趙秀徐鵬舉以及王貴這三個徒弟，卻面色平淡，絲毫沒有驚慌。

　　劉全也是一樣。

　　他們早就見識過杜慎“作詩”的水平，不然當(dāng)初的王貴也不至于情場失意，立下做鋼鐵直男的遠大理想。

　　杜慎看著臺下方義等人驚異的目光，他極為自負(fù)的仰起頭，語氣淡淡的說道：“不錯，為師極為擅長作詩，且在此道有著一番見解，擅長的范圍之廣，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當(dāng)然！

　　他所指的作詩，和一般意義上的創(chuàng)作完全不同。

　　當(dāng)歷史的那幾年，他存在感很弱，除了上課以外學(xué)校里基本沒他啥事，不是上網(wǎng)看片，就是泡在圖書館里看書。

　　一來二去，很多詩人的名作，他都看過，記得也算清楚。

　　只要是弘治年間往后有名的詩，杜慎都能作出來。

　　可以說，只要他想，立馬就能靠著作詩，笑傲杏壇，什么詩仙詩圣，一輩子能作多少詩？

　　而杜某人不才，一天“作”個一二十首，還是不成問題的。

　　自然。

　　這話肯定是不能說出口的，且他也干不出來這種缺德事。

　　然而……

　　方義他們可以??！

　　杜慎看著方義等人，眼露精光道：“為師要教你們的，便是如何作詩，只要你們好好學(xué)，這輩子肯定能成為詩詞大家。”

　　聽完自家老師的話。

　　方義懵逼了，他有些為難的道：“可是老師，我等所求，乃是上報朝廷，下濟百姓，是要考科舉走上仕途的，作詩能行嗎？”

　　他說完，又有一名學(xué)生開口了。

　　“老師，我等簽下的合同里，可是有實習(xí)期的，只學(xué)作詩，似乎不是正道吧？”

　　杜慎撫掌贊道：“問的好，這兩個問題，為師可以分別回答你們?！?p>　　他飲下一口熱茶，潤了潤嗓子，將其放下后，雙手便背負(fù)在身后，走到了講臺下。

　　“方義啊，為師問你，你現(xiàn)在有功名在身嗎？”

　　方義搖頭：“只有童生功名?！?p>　　杜慎眉毛一挑。

　　和自己一樣？

　　他目光流轉(zhuǎn)，臉上卻風(fēng)輕云淡，繼續(xù)道：“哎……只是個童生啊，你可知道為師十二歲的時候，便已經(jīng)是童生了，你這個年紀(jì)才只是童生，真覺得這輩子能靠科舉出人頭地嗎？”

　　方義面色微怔，先是敬佩自家老師竟然十二歲就已經(jīng)是童生了，后又被問到痛處，神情復(fù)雜了起來。

　　“回……回師尊，學(xué)生雖然不覺得能靠科舉出人頭地，但這難道不是我等讀書人一生所求嗎？”

　　誠然！

　　大明的文人們地位很高，但天下讀書人那么多，科舉如同篩子，能考中功名的已經(jīng)算很厲害了，而想要出人頭地，無疑是難上加難。

　　劉全有著秀才功名，可讓他去參加科舉，能中舉的幾率不亞于一夜暴富。

　　可雖然這條路很難，有書生寒窗苦讀一二十年都不曾讀出個名堂，卻是寒門學(xué)子的唯一出路。

　　“方義啊，你這話就不對了，報效朝廷的辦法有很多，不止是科舉一條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智也，所以啊，放棄吧！你不是這塊料?！?p>　　杜慎嘆了口氣，雙眼望著窗外陰沉的天氣，一股滄桑的氣質(zhì)躍然于眾人心頭。

　　方義張了張嘴，心中備受打擊，甚至還有些懷疑人生。

　　他雖然讀的書少，但荀子勸學(xué)的文章還是讀過的，可為何到自家老師這里，完全不是一個套路？

　　難道自己真不是讀書的料？

　　應(yīng)該去當(dāng)個詩人？

　　杜慎并不看他，扭頭又對說話的另一名學(xué)生點了點頭，皺著眉頭道：“你是那個誰……”

　　那名學(xué)生拱手行禮：“學(xué)生歐陽昊。”

　　“嗯，這名字不錯，昊者，上下其鳴，非凡人也，你適合當(dāng)個詩人?！?p>　　杜慎臉色不變，道：“為師剛剛聽你說，覺得作詩非是正道？”

　　歐陽昊答道：“回先生的話，學(xué)生這輩子沒太大志向，只想能安身立命，讓家中父老過的更好一點，且現(xiàn)在拜在老師們下，合同在身，不得不為老師考慮?！?p>　　意思就是，嫌棄當(dāng)詩人不賺錢。

　　其余學(xué)生聽了，也紛紛表示贊同，錢才是王道??！

　　杜慎愣了。

　　他看著歐陽昊那張發(fā)黃的臉，且右半邊還長著個指甲蓋那么大的痦子，不由震驚不以。

　　這歐陽昊不一般??！

　　滿腦子只想搞錢，就算現(xiàn)在是學(xué)渣，但是以后絕對會有大出息。

　　然而，杜慎卻嘆了口氣，緩緩搖頭道：“歐陽昊，你又錯了！誰說作詩人不賺錢？為師今日就要告訴你們，當(dāng)詩人不僅賺錢，而且賺的都是大錢。”

　　他握緊右拳，放在胸前，聲音鏗鏘有力。

　　而后。

　　杜慎直接開口道：“李白知道吧，那是詩仙，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的哪位，他連官都不想當(dāng)，整日就是作詩，你知道這是為啥嗎？”

　　歐陽昊搖頭不解：“請先生解惑?！?p>　　杜慎解釋道：“是因為，當(dāng)詩人的生活不要太美好，只要做出一首名詩，便會引得杏林躁動，再賣點墨寶，那可就賺大發(fā)了，要是再高產(chǎn)點，出個詩集，你說那些崇拜你的人，能不花錢買嗎？”

　　“一兩銀子！”

　　杜慎伸出一根手指：“就按這個價格定，絕對會有人愿意花錢買，你要是火大發(fā)了，家財萬貫都是小事?！?p>　　歐陽昊露出深思，自家老師說的似乎在理，但他總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

　　杜慎見歐陽昊的神情，心中一動，又下了一劑猛藥。

　　“青樓知道吧！”

　　歐陽昊羞澀點頭：“哪里的姑娘都很漂亮。”

　　此話一出，教室里的所有男人都露出了莫名笑容。

　　杜慎更是趁熱打鐵道：“漂亮是漂亮，但一般人去了只能花錢，不然誰搭理你？”

　　“可詩人就不一樣了，只要你有名氣，作的詩夠吊，不僅不用花錢，還有姑娘倒貼?！?p>　　張灝等徒弟面露精光：“還有這種好事？”

　　杜慎點頭，正色道：“自然，想詩仙李白，詩圣杜甫，無不是個中姚楚，從南嫖到北，從白嫖到黑，啥時候花過錢？”

　　當(dāng)詩人，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