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獨子王貴的話,王常貴這個當?shù)男睦镂逦峨s陳,他激動的話都有些說不通順。
“病好了就行,好了就行啊……”
王常貴看著杜慎的眼神也充滿了感激,直接拱了拱手。
老天有眼,自己兒子的失心瘋總算是好了,沒讓王家遭逢大難!
“大恩不言謝,杜慎先生,以后你就是我王家的大恩人!”
王常貴語氣鄭重,連帶著稱呼上都用了先生的尊稱。
杜慎笑著擺手:“應該的、應該的,王員外不必客氣,現(xiàn)在令郎已經(jīng)拜在了我門下,大家都是一家人,王員外千萬不要見外?!?p> “你說啥?”王常貴神情凝滯了,“我兒子拜在了你門下?”
杜慎點頭笑道:“正是,以后咱們兩家要長往來啊。”
王貴也承認道:“爹,孩兒早就對師尊有所仰慕,如今拜在師尊門下是好事?!?p> 王常貴嘴唇微微顫抖,看著自己的兒子,眼睛都瞪大了。
好事?
你知不知道你師尊昨日還來忽悠你爹去南方開辟市場,現(xiàn)在有了這層關(guān)系,你爹還能拒絕嗎?
就在他這么想著的時候,果不其然,杜慎的笑意也變得深沉了起來。
“王兄啊,所謂一日拜師終身為父,你我比兄弟還親啊……”
這就開始稱兄道弟了?
你他娘的真是個讀書人嗎?
王常貴臉都黑了,硬是擠出笑容道:“杜兄說的對,確實比親兄弟還親。”
杜慎聽到這話,立馬打蛇上棍,跟著道:“既然如此,那當兄弟的就不客氣了,開辟南方市場的事還要多勞王兄費心啊?!?p> 王常貴笑容越發(fā)苦澀:“放心,包在為兄身上?!?p> 這下子,輪到杜慎不好意思了。
王常貴如此上道,愿意扛起大旗開辟南方市場,所耗費的人力財力他能想象的到,甚至南方富商們的態(tài)度也不見得都是友好的。
杜慎這樣想著,摸了摸鼻子,本來還想從王常貴這順點學費回去,現(xiàn)在還是算了吧,畢竟是親兄弟,以后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犯不著為這點小錢較真,以后日子還長著呢,有的是機會。
“有勞了!”
杜慎沖王常貴拱手,這次卻是真心實意。
王常貴雖然刻薄,但說出去的話從來就不會往回收,既然答應了就會盡心盡力,此刻見杜慎態(tài)度認真,心里也舒緩了些許。
他甚至苦中作樂,杜慎在京城名聲不小,而且?guī)讉€徒弟都教導的非常出彩,自己兒子拜他為師,也算是入了名門了。
再比如說,哪怕有朝一日王家家道中落,憑借著師門情分,王貴也能創(chuàng)出點名堂來。
畢竟誰不知道杜慎那幾個徒弟,全是武勛貴族。
雖說武勛現(xiàn)如今式微,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敢輕視?
王常貴想到這,也正色道:“你我兄弟何須見外,我兒有失心瘋,既然拜在杜兄門下,以后還得承蒙照顧?!?p> 言語間一口一個杜兄,絲毫不曾見外。
杜慎老臉一紅,道:“王兄放心,令郎以后就交給我了。”
時間不早,卻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
兩日杜慎和徒兒趙秀以及劉全都待在京城,并沒有回杜家村,也不知大徒弟張灝和三徒弟徐鵬舉有沒有認真讀書,更不知道吩咐施肥之事辦的盡不盡心。
總而言之,他有些待不住了。
向王常貴告辭,杜慎和他約定好帶王貴去杜家村待幾天,讓師兄弟們見個面,省的以后生分。
王常貴自是應允。
……
出了王府后,王貴還有些依依不舍,背著包袱跟在自家?guī)熥鹕砗?,想著以后和師兄弟們相見的樣子,心中還有些激動。
也不知師兄們脾氣如何,是否能相處的愉快。
而且聽師尊說,書院中已經(jīng)有了一名叫劉全的語文老師,為人頗有才能,且能文能武,讓人著實想見識見識。
兩人一路走出京城,很快便來到了存放驢車的地方。
這次來京城,杜慎幾人卻是靠著驢車來的。
王貴到底是少年心性,這時候已經(jīng)將不舍的情緒全拋在了腦后,看著自家?guī)熥馉矿H的卻絲毫不動的樣子,疑惑的問道:“師尊可是在等人?”
杜慎回頭沖他笑道:“卻是在等你的師兄趙秀和劉全老師?!?p> 王貴更疑惑了:“師尊的意思是?他們會來接咱們嗎?”
杜慎搖頭,頗有深意的道:“不,是咱們在這里接他們才對。”
王貴瞬間明悟過來,語氣十分詫異:“他們在京城?”
“當然,隨為師一路來京,自然也在京城之中?!?p> “可為何他們不與我們一起離京呢?”
杜慎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在太陽底下非常耀眼。
當然是怕被你認出來,讓你跑了啊!
這話他肯定不能說出口,因此便擺了擺手,沒有多言。
巧的是。
趙秀和劉全這時也趕了過來,遠遠地便能望見他們的身影。
“師尊,徒兒來了?!?p> “校長,等等我們?!?p> 趙秀這邊一看見杜慎,便高聲呼喊,之前在王府外,他見到自家?guī)熥鸷屯踬F走了出來,卻并不曾來尋自己二人,便心中一動沒有站出來,選擇遠遠跟著。
這會兒的功夫,卻是正好在京城外碰面了。
杜慎指著趙秀對王貴道:“徒兒啊,你看,這就是師兄趙秀,字秀元,乃是忻城伯的兒子,以后要是有人欺負你就報他的名字,他絕對會為你出頭?!?p> 王貴聽到這話,也露出了感動的微笑,師門如此和睦,真是羨煞旁人,好在自己也已經(jīng)拜在師尊門下,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然而!
當趙秀越走越近,待看清楚模樣以后。
王貴笑不出來了。
“怎么是你!”
這不是在俏江南,讓自己黯然神傷的那個少年嗎?
他竟然是自己師兄?
“為何不能是我?”
趙秀一副以后你就是自己人的表情,走到跟前先是拍了拍王貴的肩膀,然后重重的說道:“以后要叫師兄?!?p> 王貴臉色糾結(jié),抬頭看了看自家?guī)熥?,見對方露出溫和笑意,更加糾結(jié)了。
但他一想到以后要做直男,不為女色所動的遠大目標,那些糾結(jié)就全然煙消云散了。
“王貴,見過師兄!”
他拱手行禮,到底是正兒八經(jīng)的讀書人出身,禮儀上沒有半分差錯。
趙秀咧了咧嘴,也還禮道:“見過師弟!”
本以為王貴會對自己這個當師兄的不忿,沒想到對方卻就這么放下了,著實讓他對讀書人的看法稍微改變了那么一點呢。
看來這天底下的讀書人,也不全是窮酸腐儒。
王貴雙手放下,便一抬頭,可這一抬頭,卻看見穿著儒杉,五大三粗的劉全走了過來。
他有些茫然,覺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此人似得,但偏偏腦袋里沒有映像,難不成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