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毫無節(jié)操杜老師

　　來到御書房后，杜慎還有點惡心。

　　他到京城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每次來都是騎驢，慢慢悠悠從不著急。

　　可這次陛下召見，他只能坐著馬車，一路顛簸別提多酸爽。

　　因此，剛走進(jìn)御書房，杜慎還沒來得及向弘治皇帝請安，就一陣干嘔，差點吐了出來。

　　弘治皇帝嘴角猛抽，眉頭狂跳，臉也黑了下來。

　　徐浦等人面面相覷，認(rèn)真說，這還是他們和杜慎第一次見面，只是這剛見面就犯惡心，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杜慎尷尬了，趕緊諂笑行禮，解釋道：“陛下還請勿怪，臣從未坐過馬車，胃中翻騰難受不已，臣見過陛下，諸位大臣?！?p>　　弘治皇帝擺了擺手，并不在意這些，問道：“朕召你前來，所為何事，你應(yīng)該知道了吧！”

　　他目光炯炯，希望能從杜慎嘴里聽到想要的答案。

　　徐浦老邁的臉上，也透露著期待。

　　“臣自然是知道的！”

　　杜慎躬身皺眉，路上的時候傳令太監(jiān)就已經(jīng)把事情經(jīng)過講明，直隸等地的流民問題，這些日子幾個徒弟也沒少說，他心里清楚，此事很麻煩。

　　大明自土木堡事變后，所受到的影響和創(chuàng)傷太大了，雖然弘治皇帝上位后勵精圖治，但也只是在修修補(bǔ)補(bǔ)，根本上的問題卻并沒有解決。

　　缺錢，缺人……

　　平常還好說，可一旦發(fā)生天災(zāi)人禍，就會如同水面浮萍般立馬顯現(xiàn)出來。

　　見杜慎回答完后不再言語，弘治皇帝有些急了，他問道：“可有安置流民之良策？”

　　良策？

　　杜慎犯愁，他雖然自認(rèn)為學(xué)富五車，品德高尚，毫不吝嗇，是大明的五好青年，是社會的棟梁，但這事真的不好辦?。?p>　　“陛下，若說是良策，臣想不出?！?p>　　弘治皇帝目露失望，嘆了口氣道：“朕以為，以你之能，應(yīng)當(dāng)能為朕分憂?！?p>　　徐浦也嘆了口氣。

　　劉健則搖了搖頭，自問自答道：“若說流民之事，莫非真要返送回鄉(xiāng)，或者耗費大量財力物力，以那孫立民之計而行不成？”

　　謝遷眼睛微瞇：“大明國庫空虛，此計乃禍國之計，不能用也?！?p>　　杜慎挑了挑眉頭，心中疑惑不已，對孫立民的計策有些好奇了起來。

　　“敢問孫立民之計何解？”

　　弘治皇帝耐心答道：“買田買糧，以養(yǎng)流民。”

　　他并沒有把背后牽扯到的利益說明，因為他相信杜慎肯定能想到。

　　實際上也正是這樣。

　　杜慎畢竟是個歷史老師，雖然經(jīng)常上網(wǎng)吹比，但職稱還是不太水的，大明歷史上的問題他很清楚，明后的東林黨，也就是現(xiàn)如今的龜山書院那些人，以及萬惡的鄉(xiāng)紳地主就像是吸血鬼一樣，不停的消耗這個國家的生命力。

　　買田買糧養(yǎng)流民，這計策聽起來還湊合，但仔細(xì)一想，卻有大問題。

　　那么多口人，那么多張嘴，所需要的財力大到無法想象。

　　不說別的，真要這么做，大明半年內(nèi)的稅收都得拿去交學(xué)費。

　　敵人暴露的很清晰，不是天災(zāi)，而是人禍。

　　想到這，杜慎搖頭否定道：“依臣之見，此計不妥?！?p>　　弘治皇帝答曰：“朕與卿意相同?！?p>　　御書房內(nèi)并無外人，所以他坦然講出了內(nèi)心的念頭。

　　杜慎沉吟了起來，片刻后他又道：“不過這么一來，臣倒是有點想法，只是可能會造成反彈?！?p>　　如果說正兒八經(jīng)的安置百姓，弄糧食弄地，他是真的做不到，但若是折騰人，杜老師很在行。

　　弘治皇帝深深看了杜慎一眼，認(rèn)真道：“若是不損國力，一切不諧，朕皆能鎮(zhèn)之。”

　　誠然！

　　歷史上的弘治皇帝朱佑樘雖然是有名的仁君，但不代表他心慈手軟，老朱家的種骨子里就沒那種東西，他在位的這些年，雖然不曾魚肉百姓，可該殺之人也沒少殺。

　　杜慎摸了摸鼻子，看向弘治皇帝的眼睛里，也不由自主地露出古怪之色。

　　這可是你說的啊!

　　要是出了事，和我杜慎無關(guān)??！

　　“咳咳！”

　　杜慎舔了舔嘴唇，整理了下思緒，然后說道：“陛下，安置流民的辦法，吹破天也無外乎兩種辦法，一、給地給糧，若是養(yǎng)不起就返送回鄉(xiāng)。”

　　弘治皇帝臉黑了下來：“說第二種！”

　　杜慎尷尬道：“這第二種嘛，其實就是創(chuàng)造新的工作崗位，讓流民自食其力，自養(yǎng)自足。”

　　弘治皇帝搖頭：“工作崗位一詞倒是貼切！然卻不能解眼前之急?！?p>　　這辦法他早就想過，可是創(chuàng)造新的工作崗位，就相當(dāng)于打造了一個新行業(yè)出來，哪有那么簡單就能成的。

　　杜慎笑了，而且笑的非常燦爛：“臣還沒說完呢，這新的工作崗位也有考究，短時間內(nèi)就要將流民們帶動起來，并且羊毛出在羊身上，臣覺得鄉(xiāng)紳富豪可以當(dāng)這頭羊。”

　　羊毛出在羊身上？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眉頭微皺，腦海中似乎有了個模糊的念頭，但怎么都無法清晰起來。

　　一旁！

　　徐浦看著杜慎，嘴角忍不住抽搐，雖然不知道這年輕人究竟想怎么做，可卻已經(jīng)明了，對方這是打算逮住一波人往死里坑了。

　　杜慎咧嘴，露出明晃晃的牙齒，看起來人畜無害：“陛下，您覺得粉筆如何？”

　　弘治皇帝不解：“是個好東西，但這和流民有何聯(lián)系？朕聽太子說，你安置了一批流民，讓他們制作粉筆，以共養(yǎng)民，莫非打算照搬過來？”

　　杜慎搖頭道：“非也，流民何其多，若是以共養(yǎng)之，太過兒戲，不過臣的計策確實和粉筆有關(guān)?！?p>　　說著，杜慎不再賣關(guān)子，直言道：“粉筆以包賣，一包一兩，外帶黑板，但實際上的造價卻很低廉，材料也就是石灰石，直隸等地的石灰石儲存量不低，陛下可圈山點地，再透露點小道消息，就說要這東西很值錢，相信那些鄉(xiāng)紳富豪不會不動心?！?p>　　弘治皇帝領(lǐng)會了杜慎的意思，追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讓鄉(xiāng)紳們也加入開采石灰石來？并且雇傭流民，以此安民？”

　　杜慎眨巴了下眼睛：“是也不是，只這樣的話，最終石灰石還是會留到陛下手中，還是得花錢，臣卻是想空手套白狼，從鄉(xiāng)紳身上榨點油水出來?！?p>　　聽聽！

　　這還是人話嗎！

　　弘治皇帝眼前一亮：“也就是說，朕還能從鄉(xiāng)紳身上賺點錢出來？而且他們還得幫朕出錢出力安置流民？”

　　杜慎淡淡一笑，“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