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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都護府

第一百零六章 暗流洶涌

大唐都護府 李世卿 3433 2019-11-23 11:01:41

    待玉陀羅講完,謝坦之補充道:“自大唐承業(yè)二十一年,西域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藩國叛亂以來,尤其是在經歷新月灣慘敗之后,西域實質上已經脫離了朝廷的控制。突厥人派出大軍駐守在玉門關和陽關之外,既是為防止我唐軍出關平叛,也是實質上阻隔西域和中原之間的聯(lián)絡,令朝廷對西域的情況完全失去掌握?!?p>  胡飛點頭同意,說:“對啊,不僅僅是朝廷不曉得西域發(fā)生了什么,而且咱們也不清楚朝廷那邊出了什么事。為什么過去這么久,都絲毫沒有一點要收復西域的跡象呢?”

  瞿白楓接著道:“很早之前,大人就曾命令我們去詳細探查溝通中原的各條道路。后來發(fā)現(xiàn),能走的大道小路,全部被突厥人所把持,連只鳥都飛不過去。直到最近,我們才在祁連山脈西麓,發(fā)現(xiàn)一條山民采藥的野徑,有可能可以繞過突厥的關卡,甚至繞過陽關,直接通往中原?!?p>  李世卿說:“若是能把這條路走通,那就太好啦。另外兩路的信使是備選,分別往南北兩個方向走,兜個大圈子回到中原??墒钱吘孤吠咎h,如果遇有緊急軍情,這樣繞道走會耽誤大事的?!?p>  胡飛他們紛紛點頭贊同。

  幾個人根據(jù)情報司的計劃,又一起研究了一下探路送信的人選問題,以及遇到各種突發(fā)情況時的應對預案,一直從下午聊到天黑方才結束。

  等到謝坦之他們告辭離開,屋內只剩下李世卿和胡飛二人。

  胡飛又繼續(xù)提起剛才的話頭,沉吟道:“世卿,帝都朝廷那邊會不會是爆發(fā)什么嚴重的問題了?按常理說,像西域這樣的叛亂,即便是有突厥人在背后搗鬼,放在咱們大唐眼里也不算個事。天子六軍,加上沒有受到影響的另外四大都護府,以及各州的折沖府兵,眨眨眼就能動員五六十萬兵馬,沖出玉門關??墒侵钡浇裉?,卻連個動靜都沒有……”

  他停下來,看李世卿低著頭沒言語,嘆口氣繼續(xù)說:“唉,我這心里面不踏實啊。關大都護遇襲身亡,我和前鋒營的弟兄們蒙受不白之冤,都不是什么好兆頭。記得當初書蟲跟我說過,何光華圖謀不軌。你說,帝都會不會生變啊。不然的話,為何叔公他老人家,還有張波,都對咱們的生死不聞不問呢?”

  李世卿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面,說道:“你擔心的這件事情,可能性很大。俗話說,攘外必先安內。目前既然無法攘外,那就證明,內部已經不安了。但是究竟是什么程度的不安定,我們都無從知曉?!?p>  “說真的,我現(xiàn)在就想立馬趕回去,看看家里人的情況?!焙w的家族是帝都勛貴,若是發(fā)生政局動蕩,難保不受到牽連,所以他顯得格外著急擔心。

  李世卿哂笑道:“你回去?呵呵,別忘了,你可還是謀害關老師的頭號嫌犯,回去還不得一刀把你砍了?”

  胡飛清楚他說的有道理,不禁憤憤罵道:“那個殺千刀的何光華,故意坑害老子!若不是因為他,我怎么會落到如此地步?”

  “好啦,別發(fā)愁啦,”李世卿淡淡道:“老師在天有靈,會保佑你洗刷冤情的?,F(xiàn)如今,反倒是西域這邊,才更是應該令咱們頭疼。”

  胡飛不解的問李世卿:“西域這邊怎么了?咱們不是剛打了大勝仗嗎?”

  李世卿搖搖頭:“那些只是力求自保的小勝利而已。我們的使命,是要收復整個西域,而不是劃地而治的武裝割據(jù)?!?p>  胡飛沒想到李世卿竟有如此雄心壯志,吐吐舌頭道:“你該不會是打算,僅僅憑借一己之力,就要把整個西域給奪回來吧?”

  “那有什么不可以?”李世卿的語調依舊是懶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睛中,卻射出凌厲的光芒:“如果朝廷能伸出援手,那自然最好。但若是力有不逮,我也絕不能因此而辜負了老師的重托?!?p>  -

  大唐承業(yè)二十四年的深秋,就在李世卿帶領手下這一支孤軍,夢想有朝一日能光復大好河山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帝都,正醞釀發(fā)酵著一輪新的危機。

  玉河坊的親王府內,一場私密的小型宴會,剛剛進入到酒酣耳熱、氣氛熾烈的佳境。

  宴會的主人,便是不久前被任命為河務副總管的淮陽王李銳。

  一群舞娘表演完畢,躬身施禮退出場外。光祿大夫蕭紹一手摟著華服美人,一手端著酒杯,大笑道:“哈哈哈,我說殿下啊,您老也真是沉得住氣。朝廷的任命公文都頒布一個多月了,眼瞅著祭河大典也要馬上開始,你還整日留在帝都飲酒作樂,哈哈哈哈。”

  李銳將金樽里的美酒一飲而盡,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管他那么多?!”

  “就是——”李銳的小舅子、金吾衛(wèi)副將羅林遠諂媚的說:“咱們殿下乃是當今圣上的嫡長子,正兒八經的大位繼承人。誰想到,竟然被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家伙橫插一杠,你說氣人不氣人?現(xiàn)如今還給咱們殿下一個芝麻綠豆的官兒來當,這不是成心作踐人嗎?”

  太學博士徐漢忠也接口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李鐸總掌河務,卻讓殿下您擔任副總管。去到那里,還不得被他擠兌死啊?!?p>  李銳聽的氣悶,揮揮手道:“唉,不說這些啦,喝酒喝酒?!?p>  又飲了幾巡,王府管家從外面匆匆進來,走到李銳身旁低聲耳語。

  只聽李銳疑惑的問:“他怎么來了?……趙靖呢?一起回來的嗎?”

  李銳口中所說的趙靖,是他手下的一名心腹大將。此人早年間曾是位身懷絕技的江洋大盜,四年前被李銳在機緣巧合下招入府中,擔任淮陽王府典軍一職。

  那管家搖搖頭,低聲回道:“趙將軍沒回來,只有那位黑袍先生?!?p>  李銳眼珠咕嚕亂轉一番,對賓客道:“諸位,你們先慢慢享用,本王現(xiàn)在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去去便回。”

  說罷,便起身離席,與老管家一同前往后花園的書房。

  李銳來到書房,只見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正端坐恭候。那人把風帽壓得很低,幾乎將臉面完全遮住。

  李銳轉身對管家和侍衛(wèi)們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外面等候吧,這里不用伺候?!?p>  眾手下齊聲應諾,轉身離開,并將房門關上。

  李銳豎著耳朵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才開口說道:“可以啦,蒯將軍,摘下帽子吧?!?p>  那個黑袍人聞言點點頭,伸手輕輕摘下風帽,露出一張白凈俊朗的面容。

  此人正是何光華麾下的司馬參軍、羽林中郎將——蒯??!

  李銳走到蒯印對面,坐到一張椅子上,先是打了個長長的酒嗝,然后才開口道:“蒯將軍,你怎么來了?趙靖呢?那件事情辦的如何了?”

  “遇到點小麻煩,”蒯印平靜道:“末將正是為此而來。李鐸僥幸逃脫,趙將軍還在加緊圍捕?!?p>  “跑啦?”李銳微微一驚:“怎么會跑了呢?如此一來,會不會出什么紕漏???”

  蒯印勸慰李銳說:“王爺不必著急。趙將軍已經將附近山林封鎖,料想李鐸他們也插翅難飛。更何況,咱們之前不都已經研究好了嘛,此次能得手固然最好,萬一失手也還是在計劃之中?!?p>  李銳失望道:“唉,說是這么說,可要是真的能一勞永逸,那就太好啦?!?p>  蒯印點頭同意:“您說的沒有錯,我們也是這么想的。不管怎么說,這個計劃已經開始實施,中間有些小意外,也屬正常?!?p>  李銳顯然也沒有什么別的好辦法,只能把蒯印的話聽進去。

  沉默片刻,他仍舊兀自擔心的問:“你們辦事,本王還是放心的。不過,你真的能確定,何太傅對此事一點察覺也沒有嗎?接下來,他會與朝廷翻臉嗎?”

  蒯印對面前這位淮陽王的優(yōu)柔寡斷,早有心理準備,從容道:“請王爺盡管放心,此事何光華始終都被蒙在鼓里,恐怕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收到消息呢?!?p>  李銳猶豫一下,說:“唉,那好吧。如此就要多多仰仗吳先生和蒯將軍啦。有二位站到本王這邊,何愁大事不成?等到本王登基之時,你們兩位便是頭號功臣。何光華的太傅之位非吳先生莫屬,至于武威軍嘛,那一定是將軍的囊中之物?!?p>  蒯印聞聽此言,趕忙起身跪倒,滿臉欣喜道:“末將謝恩!從今往后,蒯印愿意為王爺,哦不,為太子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罷,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李銳平生最愛吃這一套,立馬滿臉堆笑,伸手攙扶起蒯印:“哎呀,將軍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本王從來都是愛才如命,你我以后不必在意這些俗禮?!?p>  蒯印站起身來,又說了一大堆恭維之語后,正色道:“殿下,吳先生此番派我來,是想告訴您,咱們可以實施下一步計劃了?!?p>  李銳聞言一愣:“哦?是嗎?這么快?”

  蒯印耐心解釋道:“不算快了,殿下。您從帝都出發(fā),估計怎么著也得走上半個多月,才能進入武威軍轄區(qū)。那時我們剛好上演您中伏遇襲的戲碼,嫁禍給何光華,看上去好像是他因為李鐸遇襲的事情,故意泄憤報復殿下。這樣一來,朝廷與東宮,立時便會爆發(fā)激烈沖突,那咱們的機會就來了?!?p>  李銳邊聽邊點頭,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過了一會兒,只聽李銳遲疑的問道:“嗯……關于途中伏擊這件事,嗯……你們到時候不會假戲真做吧?”

  蒯印聽了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他耐著性子,認認真真的開導李銳:“我的好殿下,這怎么可能呢?弟兄們還指望跟著您飛黃騰達呢。請殿下放一萬個心,到時候由趙靖將軍親自主持行動,保證萬無一失。即便你身上掛點小彩,也只會是些皮肉傷而已?!?p>  李銳又仔細考慮了一番,心道:唉,不拼點命,如何能把皇位給搶過來?

  于是,他抬起頭來,目光比剛才變得更堅定了些,對蒯印道:“那好吧,本王就行險一搏,賭上這把!明天就動身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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