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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都護府

第一百零二章 洛河仙子

大唐都護府 李世卿 3618 2019-10-28 01:48:27

  張波和思云剛剛走入大門,左側(cè)廂房中便出來兩人,迎向他們。

  來者都是女子,但與思云不同的是,這二人都是短襦勁裝打扮,且身后背著寶劍,看上去都是會武功的練家子。

  只聽其中一人問道:“思云姐姐,你回來啦,這位是?”

  思云介紹道:“這位張公子是方才那兩個落水傷者的朋友,我在半路遇到,所以特地領(lǐng)他回來探望。”

  另一人說:“哦,原來如此,那還真是巧了。不過宗主也真是的,放著莊上藥庫里現(xiàn)成的藥材不用,偏要姐姐去采。這新采摘的草藥不經(jīng)過晾曬烘焙,也不好用啊?!?p>  “傻丫頭,你懂什么?”思云笑道:“宗主是擔心他二人寒毒入體,落下病根,才讓我去山里尋找‘藤前草’。此藥不用焙制,直接煎出湯水服下,驅(qū)寒的功效最好呢?!?p>  那名女子聽后,頑皮的吐吐舌頭,不再多言。

  先前問張波身份的女子,又仔細打量打量張波,才對思云說:“姐姐,宗主現(xiàn)在正在客舍救治那二位傷者,好像有一個人已經(jīng)醒過來了,你們快去吧?!?p>  思云道:“曉得了,且不忙。御風,你先帶張公子到廂房等候。乘風,你去庶務房,問那些小哥兒借一套男裝,給張公子換上,一來怕他受涼生病,二來他這副樣子,見宗主也有些不雅。我先去通稟宗主一聲?!?p>  最后一句話,思云是對著張波說的,張波趕忙拱手:“如此就有勞姑娘了。”

  -

  待思云離開,御風領(lǐng)著張波回到左廂房,先給他斟上一碗熱茶,然后坐下來有一句沒一句的陪張波閑話聊天。

  功夫不大,乘風返回房間,手里捧著一套衣服,衣服上還搭著一條嶄新的巾帕。

  乘風說道:“張公子,我們這里的男丁沒什么考究衣衫,只有這些粗布短衣,請你將就些吧?!?p>  張波趕忙謙讓,不住的道謝。

  御風又出門打來一銅盆熱水,對張波說:“現(xiàn)在沐浴可能來不及,你先用熱水簡單擦擦身子,然后換上干衣。我們在外面等。”說罷,便和乘風一同離開。

  張波此時也不客氣,趕忙把身上的衣服悉數(shù)脫下,簡單把身體擦拭一番。然后又將披散的濕頭發(fā)擰干,重新扎束整齊,換上一身干凈利落的皂色短衣。

  收拾停當后,張波拉開房門,對外面的二女說道:“在下弄好了,感謝兩位姑娘?!?p>  看著裝束干練整潔、面容俊朗英挺的張波,乘風御風都不禁眼中一亮,御風更是忍不住嘆說:“哎呦,張公子好俊俏啊?!?p>  乘風年長持重些,嗔怪御風道:“女孩子家家胡說些什么?沒個正經(jīng)。張公子莫怪?!?p>  張波也被她倆這樣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說沒關(guān)系。

  正在此時,只見思云遠遠的走過來,她略微打量一下張波,笑著點點頭,然后道:“公子,我家宗主有請?!?p>  張波心系著李鐸的情況,忙不迭的連聲說好,跟思云往莊園內(nèi)進走去。

  -

  兩人一路穿廊繞院,最后來到一排專供賓客居住的客舍所在。

  思云領(lǐng)先幾步,朝站在門外的幾名佩劍少女打過招呼,便領(lǐng)著張波走入內(nèi)堂。

  一進內(nèi)堂,張波首先看到的,是坐在交椅上的單廷憲。

  單廷憲的精神狀態(tài)還好,畢竟是有著深厚武學功底的人,雖然之前折騰的比較嚴重,但恢復起來也遠比平常人快的多。

  他看見張波進來,立時露出欣慰的神色,沖張波用力點點頭,然后又朝旁邊的床榻努努嘴。

  張波這才留意到,太子李鐸正仰臥在榻上,身上蓋著錦被,眼睛微微閉合。

  床榻邊端坐著一位少女,一身鵝黃色素花襦裙,因為背朝著張波,所以看不見面容。此時,她正將玉手搭在李鐸的腕處,為其把脈。

  片刻功夫,只聽少女悠悠說道:“李公子不必擔心。你平日里的體質(zhì)羸弱了些,之前又受到某種極大的驚嚇,再加上在河水中長時間浸泡,所以導致寒毒侵入臟腑。不過,這些并不嚴重,只須靜臥調(diào)養(yǎng),喝上幾副湯藥,把寒毒祛除就好啦?!?p>  李鐸緩緩睜開眼睛,凝視著黃衣少女,說道:“謝謝宗主的搭救之恩,李某來日必將回報?!?p>  少女聞言撲哧一笑,說:“回報什么?舉手之勞而已,公子言重了?!?p>  說完,她將李鐸的手輕輕拿起,放入錦被中,又細致的掖掖被角。

  此時李鐸的眼睛中,好像突然多了些什么東西似的,直愣愣的呆視著對方。

  被稱作“宗主”的少女毫不理會李鐸的表情,忙完手里的動作后,施施然的起立轉(zhuǎn)身,面向張波單廷憲二人。

  單廷憲的反應倒還好,張波一眼看過去,立時被驚呆了。

  這位少女宗主,簡直就是活脫脫的仙女下凡啊!

  此時張波腦海中唯一盤旋著的,便是三國時期,大才子曹植那篇《洛神賦》中對絕世美人的描述: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芳澤無加,鉛華不御。云髻峨峨,修眉聯(lián)娟。丹唇外朗,皓齒內(nèi)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quán)。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只聽那少女柔聲道:“聽思云說,這位公子姓張,是他們兩位的朋友?”

  張波仍舊兀自默誦著曹大才子的詩篇,一副神游物外的狀態(tài),對美麗宗主的問話完全沒反應。直到單廷憲輕輕扯他衣袖,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哦!在下張波拜見宗主,感謝宗主對我家公子的救命之恩?!?p>  宗主笑道:“張公子不必多禮。我叫夏侯凝寒,是仙霞山莊的主人。公子不必像思云她們那樣,稱我為宗主,這都是我們家里人平時說著玩的。”

  張波和單廷憲連連點頭稱是,客氣答應。

  夏侯凝寒說此處不便聊天,怕打擾到李鐸休息,于是領(lǐng)著眾人離開客舍,沿回廊來到不遠處的一個涼亭。

  涼亭正中有一副精致的案幾,案幾上面擺放著茶盤鮮果,四周設置數(shù)個席坐的軟墊。

  夏侯凝寒示意張單二人請坐,然后自己在主位慢慢坐下。思云則跪于案旁,擺弄銅壺炭爐,為三人煎茶。

  夏侯凝寒開口道:“兩位先生切莫見怪,凝寒有幾個問題,想先請教一番?!?p>  張波和單廷憲對視一眼,笑著說:“哦,宗主太客氣啦。有話請講?!?p>  這位年輕的仙霞山莊主人朗聲問道:“不知三位在何處高就,又是因何緣故在此落水遇難的呢?”

  張波拿出在洛陽早已準備好的身份說辭,解釋道:“我等都是東都洛陽的酒商,此行是趕往汴州做買賣的。至于落水一事,說來話長……”

  說到這里,他轉(zhuǎn)頭望向單廷憲,意思是:接下來你編吧。

  如此做法,體現(xiàn)出張波心思縝密的一面。他與李鐸、單廷憲剛剛見面,并不曉得之前單廷憲他們有沒有跟夏侯凝寒說起過詳細緣由,所以不敢信口開河,而是讓單廷憲來講,他好在旁邊配合。

  單廷憲是老江湖,馬上理解了張波的用意,接口道:“不成想,半路上遇到山賊劫道,我們幾個慌不擇路,失足落水,才被沖到這個地方?!?p>  夏侯凝寒聽完,并沒有說話,只是秀眉微蹙,手指尖輕輕的敲著茶杯。

  張波和單廷憲心中微微一沉,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少頃,夏侯凝寒淡淡地說:“我們萍水相逢,不敢言有什么救命之恩。但是,坦誠相待應該是起碼的交往之道。如果兩位有什么難言之隱,不愿說出實情,完全可以直言無妨,何苦要欺騙凝寒?”

  張波尷尬道:“不知宗主此話怎講?”

  夏侯凝寒白了張波一眼,說道:“凝寒自幼跟隨父親學習相人之術(shù),在這方面尚有些粗淺心得??炊坏男蚊舱勍?,在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淡然自若的氣度。這分明是久居高位之人才會有的派頭,怎么能是尋常商賈可以相比?”

  張波心中不禁嘆服,而后又尷尬的瞥一眼旁邊的思云,心道:宗主你是沒看到我剛才哭鼻子的模樣,否則就不會做什么淡然自若的評語啦。

  夏侯凝寒接著道:“那位李公子更加了不得。即便是躺在榻上,精神萎靡不振,也難掩其身上的雍容貴氣,想來,他的身份比二位更高吧?!?p>  單廷憲越聽越覺得玄乎,不住點頭稱是。

  夏侯凝寒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他,說:“還有這位單先生。若是凝寒沒有看錯,你應該是一位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甚至還有可能是一幫之主,又怎么會懼怕區(qū)區(qū)山賊?更何況,有我仙霞山莊在,方圓百里內(nèi)也不可能有江湖惡徒敢傷害無辜百姓,又從哪里突然冒出來一批光天化日之下剪徑謀財?shù)膹姳I呢?”

  聽完這一番話,張波和單廷憲面面相覷,臉上滿是難以掩飾的驚訝神色。他倆都算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什么場面沒碰到過,可是此刻卻被這位小姑娘鎮(zhèn)的一愣一愣的。

  可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言不虛啊。

  張波坐直身子,歉然道:“還請夏侯姑娘恕罪。正如你所說,我們確實都是朝廷命官,此番去往汴州是有公務在身,實在不便吐露身份,還望諒解。剛才單兄說的,也確有其事,不過那些人應該不是普通毛賊,而是專門針對我等而來的殺手刺客?!?p>  夏侯凝寒見他肯講出實情,稍感滿意,和氣的說:“如此就對了。張公子、單先生,請你們放心,我這座小小的山莊,雖然在江湖上沒什么名號地位,但是為你們提供安身庇護之所,還是力所能及的。你們在此安心修養(yǎng),待李公子身體好些,再做打算吧?!?p>  單廷憲不放心道:“姑娘,不是單某多心,我這人心直口快也請你莫要見怪。對付我們的人絕非尋常善類。他們眼見我等逃生,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可能用不了多久,便會尋到這里來,到那時……到那時,恐怕你們也會被連累殃及,能否自保都是問題?!?p>  夏侯凝寒秀美輕揚,美目中隱現(xiàn)煞氣,說道:“你們與那些人之間的恩怨爭斗,凝寒并不了解,也無法判別孰是孰非。但是,既然被我救回莊來,便是我的客人。在外面怎樣,我管不到,可是他們?nèi)粝朐谖疑角f里撒野,那也要掂量掂量我父親的脾氣才行。”

  張波聞言問道:“哦,對了,還未請教過老宗主的名諱?”

  夏侯凝寒淡然回答:“你們這些當大官的,可能沒聽說過他,我父親單名一個梅字?!?p>  “梅?夏侯……梅?”張波和單廷憲異口同聲的驚呼道:“歲寒三友,夏侯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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