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辰越來越淡,將亮未亮。
一陣冷風襲來,花側(cè)裹緊了身上的長袍,悄悄吸了口鼻涕,跟在王黎身后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這林間小路上走著。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這個活閻王,打從開始到現(xiàn)在,王黎就沒跟她說過一句話,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
不過就今晚這事,花側(cè)雖是受害者,可也覺得是給王黎添麻煩了。
想了想,還是沖著前面走著的王黎問道。
“王爺,您是不是和施達家里有什么糾葛,照理說一個人的家訓上,是不可能出現(xiàn)‘不許和什么人私斗’的話的。而且我看施達那個人還挺好說話的,我猜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呀?!?p> “……”
“王爺,其實我剛剛提醒施達小心,并不是真的怕他受傷,而是怕你們二人這一打起來,之間的誤會再加深了,我心底絕對是向著王爺?shù)?!?p> “……”
“王爺咱們走了這么久了,到底是要去哪兒呀?”
“……”
果然,王黎理都不理她。
花側(cè)知趣的閉了嘴。
道路越走越窄,兩側(cè)的樹木也開始向路中聚攏,直到完全封了路。
花側(cè)見狀,提醒道。
“王爺,沒路了前頭?!?p> 王黎沒答話,站在原地,頓了頓,接著拔出長劍在地上刻著什么。
花側(cè)湊上前去看,發(fā)現(xiàn)畫的似乎是一個八卦圖之類的東西。
她對這方面不熟,所以也不知這王黎在干啥。
只三兩下,一張粗略的八卦圖便被畫了出來。
王黎看著完成的圖,頭微微傾向一邊,似乎在算著什么。
見王黎神情專注,花側(cè)也沒敢打擾,只默默的站在一旁觀看。
片刻,王黎轉(zhuǎn)身面向東南方向的密林,站定。
只見他衣角無風自起,發(fā)絲飄揚,手中劍身抖動,像是在蓄力一般。
花側(cè)見狀不由默默向后退了幾步,瞪大了眼睛作看戲狀。
雖不明,但覺厲,總覺得要有大事發(fā)生。
果不其然,只見王黎舉起手中劍,沖著東南方的那片密林用力一揮。
只聽‘轟’的一聲,本是郁郁蔥蔥的密林,竟被劍氣硬生生劈開一條小路來,向著東南方筆直延伸。
花側(cè)只覺自己汗毛都豎起來了,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她的認知,心道這是人類能辦到的事兒么?
花側(cè)就這樣滿懷敬畏的跟著昭王,順著這條劈開的小路向前走去。
她整個腦子都是懵的,現(xiàn)在再看王黎,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個人在發(fā)光。
以前覺得胸口碎大石,徒手劈板磚什么的就已經(jīng)很反人類了,可今日真真算是開了眼了。
看來‘戰(zhàn)神’這個稱謂,還真不是誰都能擔得了的。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霧氣越來越濃,濃到能見度只有直徑一米之內(nèi)。
氣味也越發(fā)難聞,濃霧里到處彌漫著叫人難以忍受的腥氣。
花側(cè)捂著鼻子,緊緊的跟在王黎身后,警惕的看著一片白茫茫,望也望不出去的四周。
‘砰’的一下,她不小心重重的撞到王黎背部,痛的她誒呦一聲,邊揉著額頭邊問道。
“怎么了王爺,怎么突然停下了?”
王黎還是沒言語,卻回手一把攥住花側(cè)手腕,將其拉到身側(cè),動作堪稱粗魯!
花側(cè)痛的微微皺了下眉,一雙靈動的眸子寫滿了詫異。
王黎居高臨下的看著只及自己胸前的矮子,冷著臉將手中的人又向自己身前拽了拽。
花側(cè)只能用腳尖點著地面站立,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懸掛在王黎身上一般。
王黎面無表情,定定的俯視眼前人,語氣十分陰冷道。
“你倒是說說,你是什么時候,跟藏尸谷攀了親戚。大哥?叫的可真親切。既如此,你何不跟他一同走了就是,還跟在本王身旁做什么?”
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像是憋了一路,又像是蓄謀已久。
要是擱以前,花側(cè)估計會被王黎的氣勢嚇傻。
可今時不同往日,幾番接觸下,她似乎默默掌握了一套對付王黎的辦法。
花側(cè)仰著頭,盯著王黎那雙冰冷的鳳眼,忽然一癟嘴,眼底泛起淚花,做足了委屈相,嬌聲道。
“王爺,手疼…”
果然,說完這話,王黎真的松了手。
是真的松了。
花側(cè)只覺剛才還懸著的身體瞬間下墜,下墜,不停下墜…
剝開迷霧,王黎站在懸崖邊上,垂眸看著花側(cè)那張驚恐的小臉離自己越來越遠。
皺著眉,厭棄似的低聲道。
“死矮子,哪兒學的這些勾引人的做作法子,不自量力!”
——
祁路嶺
戊狗望望這將亮的天兒,又瞧瞧這一林子睡的跟死豬似的士兵們,嘬了嘬牙花子,臉上都快急出血了。
他身旁正是昨夜那個腹部受傷的暗衛(wèi),這暗衛(wèi)昨夜本是被派去保護花側(cè)的,只是功夫不抵藏尸谷的人,受了傷。
沒了新的指令,其他暗衛(wèi)們也都不見蹤影,這會兒也只能暫時同戊狗一起呆在祁路嶺,等他們王爺回來。
見戊狗一臉的漿糊,暗衛(wèi)陰陽怪氣道。
“呵,玩兒雜了吧狗兄?!?p> 戊狗橫眉冷目的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善道。
“怎么著?不服練練?”
暗衛(wèi)搖搖頭,癟癟嘴說道。
“我們有規(guī)矩,同門的不許私斗。你也是王爺?shù)娜?,自然也是打不得的。?p> 戊狗哼了一聲,扭過頭沒理他。
暗衛(wèi)坐在草地上,向戊狗處移了移,欠兒欠兒的探頭又道。
“誒?你說你也怪哈,一個制毒高手,竟然不會做解藥?你跟我說說你是怎么好意思在這江湖上混的唄?”
戊狗倒不在意這暗衛(wèi)的嘲諷,眼神仍緊張的盯著那些熟睡的將士們看,頭也不回的罵道。
“你懂個屁!毒制出來就是要害人的,解藥那種多余的東西,咱費那心思研究它干啥?”
暗衛(wèi)聽完搖搖頭,說道。
“我不懂屁,但我懂你。剛轉(zhuǎn)了我們王爺門下,立功心切。碰巧見有人來擄小王爺,怕旁人分功,竟放出毒霧迷暈這些將士。而后卻發(fā)現(xiàn)來人是藏尸谷的人,慫了,不敢上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你就說,我說的這些可有哪句不對?”
戊狗點點頭,大言不慚道。
“沒錯,都猜對了,那又怎樣?”
暗衛(wèi)眉毛一挑,心道還真是少見這種不要臉的人,也真敢承認。
“我勸你不要在王爺面前抖這種蠢機靈,還那又怎樣?你猜你誤了軍隊前行,王爺會拿你怎樣!”
戊狗臉色一沉,扭頭盯著一臉輕笑的暗衛(wèi),心中怒氣橫生。
忽然在離帳篷最近的那可棵樹底下,晃晃悠悠站起一人。
拔出佩劍指著說話的兩人,眼神犀利語氣虛弱的喊道。
“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