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附近的下人們聽見聲響,全都急匆匆的朝偏房跑去。他們昨天被王管家訓(xùn)斥了一夜,現(xiàn)在個個頂著黑眼圈一副缺覺的樣子。
在王管家看來,他走的這些天里,府里已經(jīng)亂的不成樣子。
尤其是昭王來了之后,即便他對小王爺有恩,府里這些下人也不能忘了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所以昨日打吃完晚飯開始,王管家就將這些下人一個個叫了過去,一直訓(xùn)斥到下半夜。
也不知這老頭是不是打了雞血,硬是像熬鷹一樣熬著這群人。
幾個下人恍恍惚惚的跑著,半路上碰到了兩位王爺,一瞧他們小王爺那虛弱的樣子,為了表現(xiàn)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子,都爭先恐后的搶著要去背花側(cè)。
王黎被他們擾的心煩,一個小小的威壓便嚇得他們噤若寒蟬,低下頭動也不敢動。
王黎臨走時故意冷聲訓(xùn)斥道。
“蠢貨!府里進(jìn)了刺客都不得知,還不速速到王管家那里領(lǐng)罰!”
直到王黎走遠(yuǎn)了,下人們才敢抬起頭來,幾人慘兮兮的面面相覷,委屈的很。
“這府內(nèi)進(jìn)了刺客,不該找王府衛(wèi)兵么?與咱們幾個掃院子的下人何干?”
“誰知道呢,倒是這府外的衛(wèi)兵,院里發(fā)生這么大的動靜,怎么也沒進(jìn)來個人瞧瞧?”
一想到一會又要去王管家那里,領(lǐng)教他的連環(huán)催命魔音,幾個人的表情瞬間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
王黎走的很慢很穩(wěn),花側(cè)的頭輕輕伏在他的肩上,一呼一吸之間,熱氣噴灑于他的頸部,有些癢癢的。
走著走著,王黎忽然覺得自己肩上濕了一塊,他猛地停住腳步,頓了頓,開口道。
“你…怎么了?”
半響,背上的人才開口說話,語氣隱忍又凄涼。
“王爺…千刀萬剮…他要將我千刀萬剮?!?p> 花側(cè)說這話時,淚水如決堤一般涌了出來。
從她投誠那日起,她便知道榮帝絕不會放過她。
可千刀萬剮?千刀萬剮!
她不知她父皇在做這個殘忍的決定時,有沒有想過那個被駁回的求援折子上,他親手批下的‘誓死抵抗’這四個字!
花側(cè)委屈的淚水汩汩流下,她隱忍著,咬著下唇,沒有哭出一聲。
微風(fēng)卷著落葉從王黎腳邊吹過,他就那樣背著花側(cè)站在原地,任由她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肩膀,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許是花側(cè)的遭遇,讓他想起了兒時一些不開心的往事,他的心情竟也跟著有些低沉。
今早的太陽仿佛也像有心事一般,遲遲不肯露面。天色仍舊灰蒙蒙的,甚是壓抑。
花側(cè)忽然將雙手環(huán)住王黎的脖子,就像在一片死海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開口道。
“王爺,謝謝你?!?p> 王黎一愣,問道。
“什么?”
花側(cè)輕笑著,緩緩道。
“謝謝你不殺我?!?p> 王黎心里一頓,一時不知怎么回答。他嘴唇動了動,沒言語,只背著花側(cè)抬腳向前走去。
花側(cè)心里明白,戊狗行刺這件事,王黎定是一早便知道,不然也不會要走她隨身香囊。
可許是花側(cè)一向活得卑微,她是真心感謝王黎這么久都不殺她,無論出于什么原因。
——
譽縣今日悶熱異常,烏云遮日卻遲遲不見雨落,叫人煩躁。
齊海帶著官兵,從東西南北四角,包圍式向中心搜捕。
可這一上午了,連人家茅房的茅坑都要倒騰一番,愣是連個賊影子也沒看到。
齊海身上這會兒已經(jīng)濕透了,汗液流過腹部傷口,有些微微刺痛。
他看了眼這簡單包扎過的傷口,又望了望這陰郁的天,心中疑惑。
一是不知這賊子究竟逃竄去了何處,二是他疑惑這賊子身手得有多厲害,竟能從昭王手中逃脫。
一名士兵上前說道。
“將軍,咱們可就剩這條四方街沒搜了?!?p> 言下之意咱這再搜不出來可沒處搜了。
齊海撓了撓頭皮,手一揮說道。
“搜!”
一聲令下,又是一頓雞飛狗跳的搜捕。
四方街是譽縣的中心,齊海的宅子正在這條街的街尾。
搜到他家時,聽說湘蓮正午睡,齊海怕官兵進(jìn)來驚著她,便自己一個人悄悄搜查,仍是一無所獲。
最后齊海站在湘蓮房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抬手輕輕將門推開一條小縫,見湘蓮躺在榻上睡的正香,這才放心離開。
他站在街口,嘴唇有些泛白,摸了下傷口,暗暗道。
賊子,傷了我們小王爺,本將掘地三尺也要將你揪出來!
——
安七坐在通源錢莊柜臺后面,一臉的愁云慘淡。
手下掌柜的給他倒了杯茶,說道。
“七爺,咱這些個錢莊雖查封了一陣,可這不也原封不動的還回來了么。您放心,再盤個幾日,咱通源錢莊還是像往常一樣昌盛?!?p> 安七雙眼無神的喝了口茶,十分落寞的說道。
“忙活一頓,齊老頭還是毫發(fā)無傷,丟人!丟人呀!”
掌柜的癟了癟嘴,心道誰叫你非得跟昭王比,扣沒做實你就急著收網(wǎng),能抓著大魚才怪。
掌柜的看了眼門外熙熙攘攘的百姓,安慰道。
“七爺寬寬心,您這次也還不算是徒勞無功。私吞官銀這么大的事鬧的滿城風(fēng)雨,可還是明目張膽的找了替罪羊,上面那位這回可是大失民心?!?p> 安七聽罷眼睛一轉(zhuǎn),覺得頗有道理,氣色也跟著好了許多。
“沒用…”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墻角陰影處響起,兩人嚇了一跳,這才想起那里還蹲著一個人。
安七撫了撫心口,氣道。
“果然是墳地里住久了,竇山,你下次能不能先站到人眼前再說話?”
竇山一身黑色勁裝干凈利落,人長得挺精神,可蹲在墻角從頭到腳只寫著‘喪氣’兩個字。
他搖搖頭,聲音喪的像從棺材里飄出來一樣,慢悠悠的說道。
“你那點成績沒用的…戚小娘丟了呀…”
一句話將安七拽進(jìn)了地獄,臉上瞬間蒙上了竇山同款的喪氣,蹲下身來,眼神空洞道。
“是啊…七爺我怎么把這茬忘了…”
掌柜的看著兩人灰嗆嗆的臉,也是不知怎么安慰。
這事他知道,齊御史下獄當(dāng)天,竇山就把戚小娘轉(zhuǎn)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可也不知是怎么了,那東西戚小娘就是拖著遲遲不肯交出。
竇山這還是留了個心眼,怕她反水要跑,帶人將藏戚小娘的那間屋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圍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
可也怪了,這戚小娘一個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愣是那么不聲不響的憑空消失了!
——齊宅
湘蓮一身桃粉羅裙,襯的膚白勝雪,明艷動人。
她抱著雙臂坐倚在床邊,媚笑著瞧著眼前人,嬌滴滴的開口道。
“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吧,你是如何知曉蓮兒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