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倚樓見何勁像一條蟲一樣趴著不動,知道利用他教訓徐謙的事情已經黃了,不過他腦子一轉,計上心來道:“柳姑娘,這個徐謙如此放肆,毆打我們的人,應該軍法處置!”
說完他跳下臺子,徑直走向人群,那些人見他過來,往兩邊給他讓出一條道路,蕭讓和柳清顏也跟著過去,待到跟前他們看見何勁正跪在地上,肥胖的臉上到處是血漬和泥土,徐謙正在問道:“說吧,是誰要我的雙手和雙腳,你若不說,我就卸了你的雙手和雙腳!”
何勁體驗了徐謙的神力,知道他徒手就能把自己撕成八塊,眼見無人救援,保命要緊,他沒發(fā)現(xiàn)趙倚樓已經站在他身旁,磕頭道:“大人饒命,都是我家少爺吩咐的!”
這么快就出賣主子了,趙倚樓走到他身后一腳踹去,結果何勁只是微微晃了晃,他反而被彈得后退好幾步。
旁邊不少士兵捂嘴笑偷笑,這何勁就是座肉山。
何勁回頭一看,立即調轉方向沖著趙倚樓喊道:“少爺救我!”
趙倚樓心里罵救你個妹,并不理他,而是朝著徐謙道:“徐謙,你毆打軍官,擾亂秩序,該當何罪!”
何勁見趙倚樓給他撐腰,又調轉回頭道:“對,你敢在我們軍營里撒野,要按軍法處置!”
徐謙不知道趙倚樓為何針對自己,他看這何勁是教不乖的狗,先處理了再說,他輕輕一躍到他身后,提起他的腰帶往人群中一甩,何勁被高高拋起,他嚇得面如土色,在空中高喊:“別走開,接住我!”
試想誰敢去接幾百斤的重物,他話還沒喊完,人群中早已空出一塊地方,他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頓感渾身骨架散裂,嘴里一口鮮血噴出,他在心理直罵徐謙:妖孽怪物啊,怎么力氣這么大!
徐謙這一手更是震懾眾人,別說兩百斤,二十斤的東西還未必能拋得如此之高,那些靠近他的人紛紛退開,趙倚樓更是跑到了柳清顏身后去了。
蕭讓心理愛慕柳清顏,見趙倚樓居然拿一個女子當擋箭牌,鄙夷地看看他,他剛才也聽見了何勁說出趙倚樓吩咐他打殘徐謙之事,可見這一切的沖突與他脫不開干系,他說道:“趙兄,這何勁是你的人,他剛才說你要他打殘我表哥,所以我表哥生氣才打了他,你原本以為何勁肯定能打贏我表哥,沒想到我表哥天生神力,反而揍了你手下一頓,現(xiàn)在你要以軍法對付我表哥,這不公平,我看首先要懲罰挑事之人!”
他一口一個表哥,惹得徐謙不停打量他,可是他怎么也記不起有這么個表弟,不過這表弟的分析倒是頭頭是道,而且明顯站在他一邊,他不由得贊賞地看著他,然后說道:“表弟說的對,我就是想見見你們幾個管事的人,沒想到那胖子先是出言不遜,后來便想下重手廢了我,我徐謙不是軟柿子,不能隨便讓人捏......等下,表弟,請問我們是哪門子的親戚來著?”
眾人聽得入神,沒想到這人居然是蕭少爺的表哥,加之兩人分析辯解得有條有理,眾人逐漸明白事實是何勁罪有應得,而這指使之人就是趙倚樓,可徐謙這最后一句讓人措手不及,難不成蕭少爺在此亂認親戚?
也難怪徐謙認不出來,兩人畢竟只在幼時見過,倘若剛才何勁匯報之時沒有先提徐謙的來歷,那么此時兩人相見蕭讓也認不出他,蕭讓當然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沒有奇怪徐謙的反應,而是走上前道:“我是蕭家堡的蕭讓,見過表哥?!?p> 如此一提姓名,徐謙就把十幾年前的印象搜索調出一對比,可不是那個瘦小的表弟么,眉宇之間的神情和以前一樣,他記得當年他拆了外公的寶貝箭袋,被恨屋及烏的他差點被外公打斷手腳,還是這個小表弟給自己求得情,所以他對他還是有不少印象,沒想到這次又是他出手幫自己,徐謙熱情地上去握住他的手道:“表弟我想起來了,沒想到在此碰面,幸會幸會!”
蕭讓比徐謙整整矮了一個頭,他仰視著表哥,他今天在表現(xiàn)太驚人了,蕭讓忍不住捏捏他的手臂和肩膀,嘖嘖稱奇道:“明明也是血肉之軀,怎得如此厲害!”
趙倚樓見他們開始認起親來,心中一片烏云飛過,轉念一想,即使他要廢徐謙之事是真別人又能奈他如何,為了讓徐謙顏面丟盡遭到譴責,他決定把和余南溪訂婚又被他誘拐之事和盤托出,他憤然道:“對,我就是針對徐謙,他誘拐我的未婚妻子余南溪,我當然不會放過他!”
蕭柳二堡的將士們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們只是驚訝地看向徐謙,趙家塢的人很多都知道此事,因而憤怒地看向徐謙,蕭讓看著徐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柳清顏滿臉更是詫異之色,開始趙倚樓沒有說清楚,他還以為余南溪待字閨中,沒想到居然是人家的未婚妻,奪妻之恨在此,難怪趙倚樓會攜私報復,她心中對他同情起來,而徐謙在她腦中的印象更差,她聲音冰冷地說道:“徐少爺,請你快些離開,若不是看在蕭少爺的面子上,我一定對你按軍法處置。
徐謙此刻才明白趙倚樓為何處處針對自己,明明是這個色魔自己犯下錯誤才使余南溪離開他,卻要他來背這個黑鍋,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抹黑自己,柳清顏這種無知少女被他蒙蔽,心中已經對自己印象極差,所以不想留下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徐謙的光輝形象豈容玷污,他嘴含譏笑道:“柳姑娘,人我是一定要救的,所以不會離開,至于余南溪出走的原因,可不是趙少爺說得那樣,他心里最清楚自己做過什么!”
余南溪之前有個丫鬟叫憐兒,長相絕美,趙倚樓欲行不軌,憐兒貞烈,投井而亡。
余滄海替趙倚樓遮掩,余南溪后來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心里不自覺地對趙倚流產生了排斥感,做親戚可以,一聽要嫁他,她潛意識中自然而然地想要逃離余府。
后來余南溪把這事也告訴了徐謙。
趙倚樓不知道自己的丑行已被余南溪曝光在徐謙目前,許多壞人總以為自己凡事都做得天衣無縫,他看著徐謙道:“笑話,你的意思是余南溪是因為我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你不要血口噴人,污蔑于我?!?p>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徐謙覺得應該點醒點醒他,否則這個惡人以后不知道還會玷污多少良家少女!
“不知趙少爺可記得余府有個投井而死叫憐兒的丫鬟,她和余南溪情同姐妹,余南溪知道她的死因之后,內心已嚴重受傷,所以她害怕嫁你才奔逃出府,這死因我就不明說了,趙少爺心里自然明白!
趙倚樓當然明白,而且至今對此事記憶猶新,如此貞烈對丫鬟,他是第一次碰到,這并不是說他以后不敢再胡作非為,而是以后碰到這樣的女子要先囚禁起來,免得死了連累自己的名聲,還沒有得快活!
不過他不明白徐謙何以得知此事,余滄海當然不會主動透露此事給任何人,多半是這個老不死的對消息封鎖不嚴,好在徐謙空口說白話,沒有人證,他來個抵死不承認就罷了,只是這徐謙知道的太多,是個禍害,之前只是想把他趕走,現(xiàn)在則應該趁他人少將他除去,他看見徐謙旁邊的幾個人都忿忿不平,于是想激怒他們先做些過火之事,最好是連柳清顏一起得罪,他高聲說道:
“徐少爺說的什么我完全聽不懂,什么憐兒可兒的我根本不認識,我們元帥也是女兒家,對你欺騙女子使之陷入不孝的行為也非常反感,趁著她沒有發(fā)火,你趕快滾蛋,來人,把他們趕走!”
柳清顏聽不出憐兒之死與趙倚樓和余南溪出走有任何關系,心想余南溪既然許配給了趙倚樓,一個丫鬟之死怎么會攙和其中,這徐謙百般狡辯,內心一定有鬼,因此當一隊士兵走出來,領頭的隊率看向她時,她點點頭。
這對士兵走過去推搡特衛(wèi)營的隊員,張云、劉宏和林長木等早按耐不住了,幾聲令下,特衛(wèi)營的隊員使出擒拿手,將十幾個士兵眨眼間放倒在地上。
趙倚樓冷笑一聲道:“你的人本事再大,能逃出我們幾百人的合圍嗎?”他揮揮手,三大堡塢的士兵全都兵刃出鞘,將特衛(wèi)營的人里三層外三層圍得密不透風,雙方火拼之勢一觸即發(fā)。
余南溪得知趙倚樓是為了自己的原因才為難徐謙之后,心理覺得對不住徐謙,可是她實在不愿意再面對表哥,而且她相信徐謙能夠解決眼前的困難,所以她在人群中一聲不吭,哪知趙倚樓對徐謙不依不饒,把自己離開的事情全怪罪到徐謙頭上,柳清顏本與徐謙沒有宿怨,只是因為聽信了趙倚樓的一面之詞,所以對徐謙有了偏見,任著趙倚樓指揮士兵對付特衛(wèi)營,她并不擔心特衛(wèi)營打不過他們,只是父親尚在囹圄等待救援,自己的人就開始拼殺,豈不是讓胡人占了便宜,她覺得自己應該站出來澄清事實,改變柳清顏對徐謙的看法,不能讓表哥肆意胡為,想好之后,她清脆地喊了一聲:“都住手,我有話說!”
除了特衛(wèi)營的人,其余人只知道此處只有柳清顏一個女子,一聽女聲就全部停了下來,卻看見一個小胡子的人從特衛(wèi)營隊員里走了出來,然后撕去嘴唇上和雙腮上的胡須,變成了一個妙齡女子。
余南溪走向趙倚樓,輕聲叫道:“表哥……”
趙倚樓驚訝地看向她,這個令他日思夜想的表妹竟然這樣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他快步走向前想要抓住她的雙臂,卻被她一閃躲開,趙倚樓從久別重逢的喜悅中清醒,都是徐謙,是他害得表妹同他如此生疏,他憤怒道:“表妹,姑父已經將你許配與我,若不是那可惡的徐謙從中做梗,我們早已成就百年好合之禮,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他再此走向余南溪,她卻躲開他,滿臉悲傷地說道:“表哥,不是我應該嫁不嫁你,也不是徐謙做了什么壞事,是你自己應該反思自己的作為,憐兒的死因我清清楚楚,你做了什么天都在看,我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想嫁給你,和徐謙沒有一點關系,我不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全都說出來,我只是求你不要再為難我們,我們只是想一心一意地救我父親!”
趙倚樓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垂頭喪氣地站在原地。
她又走向柳清顏,對著她道:“這位姐姐,今天一切都是誤會,我就是余南溪,徐謙并沒有拐走我,是他收留了我,我們今天來是為了救父親,不想生事,等到救出父親我們就離開。”
柳清顏冰雪聰明,聽完余南溪和趙倚樓的對話后,早已將整個事情猜透得八九不離十,不過趙倚樓的善惡和她沒有太大關系,他們只是戰(zhàn)略同盟,她不可能處罰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做和事佬,她說道:“妹妹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還替徐少爺申辯,可見趙兄是誤解了他,天下漢人一家親,有什么過節(jié)不能解開的呢,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
雖然沒人能拿趙倚樓怎么辦,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很多人從心中鄙視他,趙倚樓深知這點,不想再在人群中逗留,也不再理會余南溪,面無表情地走回了中軍營帳。
蕭讓松了一口氣,表哥原來是被人誤解的,看來他并沒有那么不靠譜,還有挽救的希望啊!
柳清顏用妙目打量徐謙兩眼,對于從小崇拜英雄的她來說,眼前這位男子似乎已經在詮釋著英雄的部分涵義,心里的小小激動不言而喻,可是女孩子的矜持讓她很快移開眼睛,語氣平和道:“剛才多有得罪,如今請徐少爺進賬一敘?!?p> 雖然她將鼻子和嘴捂住,留出的額頭卻是白潔細膩,比余南溪還略勝一籌,徐謙有著去扯下面紗的沖動,可那樣的行為也太浪蕩了,他只得暫時忍住,對于她的邀請,他當然不會拒絕,不管他們來此是何目的,能得到更多人的幫助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