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男人，只是若無其事快手快腳的把約匙捧出來，他意圖交到系凌宸手中。
系凌宸卻惶恐地往后過，不肯伸手接過這極珍貴之物，象征創(chuàng)造者與人類約法三章的神圣物件。男人見她不肯觸摸這圣物，便放回原處?！澳悴灰?yàn)明正身？”
系凌宸忽然口吃：“不……不用了……不敢冒……犯……”
男人便把圣物安放好。
系凌宸原地轉(zhuǎn)了個(gè)圈，本想努力吸一口氣緩和情緒，卻發(fā)現(xiàn)，這砂室的空氣味道怪異，而且，更令她呼吸困難。
“走……我們走……走。”她苦困地提議。
然后男人帶頓她由原路走出這山中秘道。
再見陽光之時(shí)，她才放膽呼出一口氣。
出來后，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跑，一邊跑，她一邊意欲哭泣。
男人追上來，問她：“小姐，你沒事吧？”
系凌宸掩住臉，眼淚忍得到，但聲音卻哽咽了?！盀槭裁茨阋洚?dāng)它呢？它是屬于全人類的！”
男人說：“但我不愛全人類，我只愛我要愛的人。”
就這樣，系凌宸雙腳一軟，屈曲了，跪到地上去。軟弱無力的她，走不動(dòng)。
她一邊掩臉一邊搖頭：“我不應(yīng)來看……不應(yīng)來看……”
是太神圣了，她根本抵受不到。
“我以后該如何？”她喃喃自語。“像我這種人，這樣面對面……”
男人跨到她身邊，張開他的手臂，對無助的系凌宸說：“來，我給你懷抱。”
系凌宸毫不猶豫地躲進(jìn)去，這懷抱，有花香的氣味。
在懷抱之內(nèi)，她抖震了數(shù)秒，然后，逐漸就平靜了。
深呼吸，繼而把氣吐出來。心神終于安定。
她問：“可否帶我去一個(gè)地方？”
“請說?！?p> “哭墻?！彼f。
男人于是扶起她，與她一步一步往前走。重新的，她走過黃砂遍野，也走過繁盛的街道，在一群又一群被挑選了的人種身邊擦身而過，心中忍住忍住的，是一種情緒的爆發(fā)。
終于來到那哭墻，一些人已伏在墻邊儔告與抽泣。
系凌宸見到這墻，便飛撲過去，她把臉貼住墻，眼淚就那樣連串連串地落下來，半吊在鼻尖，下巴尖，滾瀉不斷地從缺堤一樣的眼眶流出。
想說的有很多，譬如這些年來的寂寞；這些年來的心緒不寧，這些年來對人類的毫無惻忍；這些年來吃極也吃不飽的肚子，當(dāng)中有瓦解不了的欲望……
還有，將來永生永世的寂寞，將來永恒的不安寧；將來要處置的無數(shù)手手腳腳、運(yùn)氣、青春、歲月；將來那明明剛填滿，卻仍然好空虛的肚子……
還有還有，過去的愛慕，以及將來的得不到。
都隨眼淚哭泣出來，流沁在墻壁之內(nèi)，化成一種哀求。
那是脫離的哀求。
一百多年來，這一刻是她首次總結(jié)歸納她的感受，是在這感受清晰了之后，她才明白，她并不享受她得到的生活。
當(dāng)中，有太多缺失她填不滿，比起生為人的短短十多廿年更為不滿足。
眼淚，一流而盡。
第九章
系凌宸回去第三空間之后，心頭實(shí)實(shí)的，表情哀慟。
朝影問她：“怎么了？看到了嗎？”
她點(diǎn)點(diǎn)頭，回應(yīng)一聲：“嗯?！?p> “是否偉大？”朝影問。
系凌宸望看朝影，忽然只覺得答不出。
朝影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系凌宸含糊地回答：“那是不同凡響的?！?p> 朝影說：“是嗎？”
系凌宸回答：“惹得我哭了?！?p> 朝影細(xì)看她的臉，果然，眼睛腫了點(diǎn)，嘴唇也脹了點(diǎn)。
朝影說：“這單生意做不成。”
“為什么？”系凌宸有點(diǎn)愕然。
朝影說：“是我們這邊不接受?！?p> “是嗎？”
朝影說下去：“他們認(rèn)為，得到約匙的效果非同小可，無人想就此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