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狀況,苦行僧神情平靜了下來,勸道:“施主,莫哭了,人尚有生機(jī)。”
“???”
邵晴娉突然聽得這話,猛地一抬頭,看向苦行僧,心頭不由驚喜交加,止了哭泣,問道:“師弟,師弟他當(dāng)真還活著嗎?”說著,伸過手去,在劉酬鼻端試探了氣息,發(fā)覺果然還有氣進(jìn)出,復(fù)即站起身來,雙掌合十,行了一禮,懇求道:“求大師出手,救救我?guī)煹?。?p> 苦行僧合掌回了一禮,越過邵晴娉,走到劉酬身旁,蹲下身,號脈看竅,發(fā)覺劉酬并無大礙,現(xiàn)今只是因?yàn)樯眢w疲累,睡了過去。末了,他想了想,又用手掌抵住劉酬額頭,渡了一股法力過去,想要勘查一下劉酬體內(nèi)筋肌骨膜、五臟六腑的情況,但那股法力方一渡入,便被一道極為強(qiáng)盛的劍意迫了出來,苦行僧只覺那股劍意隱隱鎖定了自己,若是再出手,只怕便會(huì)有一道劍氣破空斬來,是以就此收手,站起身。
邵晴娉見他站起了身子,知是事情了結(jié),連忙問道:“大師,如何了?”
苦行僧低頭沉吟了會(huì)兒,回答道:“無大礙了,應(yīng)是有物護(hù)持他,驅(qū)散了毒去?!?,略一頓語,囑咐道:“不過……這物什當(dāng)是一柄有靈的寶劍,貧僧倒是沒有聽說過三界里有什么劍器會(huì)治愈劍主的,是很稀奇的了,施主,不可在他人面前言及此事,有人問起,就說是大同僧救的。”
邵晴娉聽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雖年幼,卻也是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的。此時(shí),知曉了劉酬無事,她知還有后續(xù)事情要處理,頭一件,便是把劉酬送到屋里去,但她卻是沒有那么大力氣,因此又開口一次,請苦行僧幫這個(gè)忙。
苦行僧自無不允,應(yīng)了下來,待得邵晴娉從劉酬懷里拿了鑰匙,去解鎖開門后,抱起劉酬,跟著邵晴娉走到房間里,輕輕地將劉酬放到床上,看這房里放置的些許裝飾,心下知曉這里是邵晴娉的房間,故而放下了劉酬便退了出去。
邵晴娉因此番經(jīng)歷,心下總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劉酬,故而心性卻是成熟了不少,想的也多了,去打了一盆清水來幫劉酬脫去靴子擦洗了一遍臉面手足,蓋上被子,而后去廚房生火起灶,蒸煮飯菜招待苦行僧去了。
苦行僧吃完飯食后,拒絕了邵晴娉請他去劉酬房里歇息的安排,去了泥房前的那棵樹下,盤膝而坐,他有他的法度,為人處事,有定有限。
邵晴娉忙忙碌碌完,卻是沒有回房歇下,而是守在劉酬床邊,守了半夜,方才熬不住,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邵晴娉去廚房生火起灶做早飯時(shí),苦行僧進(jìn)屋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劉酬,隨后就出了門去,迎著曦光走了。
邵晴娉端碗來屋廳,發(fā)覺苦行僧離去了,不禁有些失望,她心里還有好些問題想問的。恰在此時(shí),劉酬睡著的房里傳來窸窸窣窣一陣響動(dòng)。
師弟醒了。
邵晴娉眼前一亮,放下碗筷,快步走進(jìn)房里,正撞見劉酬迎面走來,雖面色有些蒼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但步伐卻是穩(wěn)健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默默對視了一眼。
“是劉小哥回來了么?”
正在劉酬要開口詢問之時(shí),大門外傳來一聲詢問,接著,富態(tài)的張掌柜便進(jìn)了大門來,轉(zhuǎn)頭一眼,便看見了房門前對面而立的劉酬和邵晴娉,當(dāng)下一笑,說道:“劉小哥果是個(gè)福緣深厚的人?!?p> 劉酬一笑,朝張掌柜拱了拱手,說道:“承蒙吉言,張掌柜想必還未吃過早飯吧,如若不嫌棄,不妨在我?guī)熃愕苓@里吃一頓?!?p> 張掌柜掃了一眼桌子,笑著揶揄道:“哈哈,既然你賢伉儷如此有心,那小老頭就不客氣了?!?p> 劉酬微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多做解釋。倒是年幼的邵晴娉聽了這話,羞紅了面頸。
劉酬心胸坦蕩,無有他想,率先一步,去廚房端飯菜去了。邵晴娉這塊兒,反倒被張掌柜叫住閑聊打趣。
飯桌向來是對內(nèi)談心,對外談事的。
張掌柜吃得飯菜味道不錯(cuò),夸了邵晴娉幾句,劉酬趁機(jī)拋出了出售松根參的事,張掌柜倒也是個(gè)爽利人,極為干脆地拍了板,氣氛也是主客皆歡。
飯后,張掌柜拿了張五十兩面值的銀票給劉酬,接了劉酬遞來的松根參,笑談幾句后就走了。
劉酬則幫邵晴娉洗刷完碗筷后,拾掇起了行李,準(zhǔn)備趕路了。
邵晴娉見狀,有些情緒低落,早一日行路,就代表著早一日離別,說道:“師弟,這么急的嗎?”
收拾東西的劉酬聞言,動(dòng)作一停,言辭正肅地說道:“師姐,你我年紀(jì)還輕,如不趁勢攀登大道高峰,日后便只能泯然眾人了。紅塵雖頗多姿彩,卻只是囚人困心的雜亂是非之地。任他人世間帝王將相,蓋世英雄,只不過數(shù)十載風(fēng)光,更是諸事亂心,不得清明,死后亦不過是枯骨一堆、黃土一捧,唯有修得長生大道,方可超然物外,來去由心。我輩既有機(jī)緣,當(dāng)珍視慎待。”
邵晴娉聽了,不由氣惱,一跺腳,悶悶不樂道:“師弟凈說些繁雜的,小小年紀(jì),一點(diǎn)都不有趣,反而像個(gè)老頭神神叨叨的。”
劉酬笑笑,整理完包裹,去屋里的枕頭下拿了那個(gè)木偶來,說道:“師姐,師弟不久前雕了一個(gè)木頭人,因事多雜,未能送出,今日得暇,便送與你,你可中意?”
“喜歡!”
邵晴娉眼前一亮,興高采烈地說了一句,欣喜地從劉酬手中接了過去,撇開了他,跑到一邊去把玩去。
劉酬一笑置之,轉(zhuǎn)頭又去收拾物什去了。
正午時(shí)分,二人準(zhǔn)備好了一切,吃了午飯后,往山下走去,卻在山腳下遇到一人,被他叫住。
劉酬觀那人青衫佩劍,豐神俊朗,知非是凡俗輩,心念一轉(zhuǎn),有了猜測,當(dāng)即開口問道:“可是道宗來的師兄?”
那人驚“咦”一聲,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劉酬,伸手憑空握出體表貼著一張寫個(gè)“酒”字紅色方紙的黃皮葫蘆,拔了塞子飲了一口,哈哈笑道:“好你個(gè)劉酬,心思玲瓏的緊啊。不錯(cuò),在下內(nèi)門劉真一,奉李宗主之命前來尋回你兩個(gè)?!?p> 劉酬聽了,面色一肅,說道:“閣下莫要胡言亂語,我從未入得道宗門內(nèi),不是道宗弟子,此番出來,是來體宗修行的。掌門之命,是讓你來接邵師姐的吧?!?p> 邵晴娉面色一變,倉皇急言道:“我…我不回去,師傅說了,要我陪著師弟到體宗總門。”
“嘿嘿。”
那人促狹一笑,說道:“那可由不得你,我現(xiàn)在就要把你抓回去,至于你這師弟,舊年奪了我哥哥劉劍牧的神劍,害得他走上歧途,累及我被同門排擠,如今遇上了,我自然是一劍殺了燉湯喝,解我心頭之恨,屆時(shí)就說是他在路上遭遇不測了!劉酬,看法寶,收!”說著,法力透體而出,對著劉酬一揮袖。
邵晴娉頓時(shí)發(fā)覺身旁的劉酬沒了蹤影,不由得慌了起來。
那人見狀,收了葫蘆,咧嘴笑著,一步步迫上前來,伸手抓向邵晴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