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生滿臉通紅,眼睛卻亮得很,拉著七妹的袖子搖來搖去:“好妹妹,天還沒黑呢,別叫我睡覺,我給你摘花兒去!昨天哥哥不在家,沒人給你摘新鮮的花兒了。”
七妹哭笑不得:“胡說!連哥哥妹妹都分不清了!我才不要醉貓摘的花兒!把我的花兒都熏臭了!”
桂生一拍桌子,“哪兒來的醉貓?我去打跑他!”
說著一陣風(fēng)似的跑了出去,七妹只好跟著。她身體弱,走得慢,等找到人的時候,卻見桂生正靠著大門跟人說話。因聽著話音似是個女子,七妹也走上前去。一看,不是別人,卻是前屋的金三妮兒。
金二妮兒因為要備嫁,所以最近出門少了,也少到家里來找七妹。七妹后來聽說了小囡囡滿月酒上的那一出,也對這姐妹倆拿自己送的東西做人情有些膈應(yīng)得慌。想想那個不著調(diào)的蔡家老二,那直勾勾的眼神,她就更不想理這姐妹倆了。
不過,金三妮兒一見了七妹,卻是一副如見救星的樣子:“姐姐你來了,你家桂生攔著我不讓進門是什么意思?我這可是受人之托!”
說著揚了揚手里的點心包,是孫家寨有名的點心鋪子“一籠糕”特有的厚牛皮紙包著的,這樣一包點心,可不是尋常人家能隨便買來的。
“妹妹不妨說說,是受誰之托呢?”想到上次她也是以送東西為名,帶了那蔡老二來家里探看,心里已經(jīng)不喜:莫不是以為人人都像她一樣貪人家的東西?
“姐姐,是有正經(jīng)事。我姐夫的弟弟,給王大娘請了名醫(yī)來看病,喏,這是特意給姐姐和大娘買的。”
“姐夫的弟弟?我們家可沒人認識你姐夫的弟弟,也沒人托了他去尋什么名醫(yī)!”
七妹生氣得很,一點兒也沒有讓金三妮兒進門的意思,正要接著說,就聽旁邊桂生生硬地咳了一聲:“那個,姐姐,家去吧,我來關(guān)門?!?p> 說著也不管門外目瞪口呆的金三妮兒,轟隆一聲大力關(guān)上了門。七妹那一句“沒人托他”,早把他的那一點點酒性嚇沒了。
今天早上,他是托了蔡老二的,隨口……
不過,沒等七妹和桂生回屋,大門又被拍響了,這回,還是金三妮兒,不過,門外多了一個人。
桂生連驚帶悔,已經(jīng)沒了好聲氣,但對方是個氣質(zhì)儒雅的老者,他實在不好無理,只能壓著性子問:“你找誰?”
其實老者轉(zhuǎn)過身來,不用開口,桂生也知道了,這位帶著個小小的醫(yī)箱,是位大夫無疑了。
“這里可是野狼岰王順安家?家中可有位王大娘?”老者操著一口京城口音問道。
桂生已是悔得要死,今兒早上,怎么就嘴賤去答對那蔡老二?怎么就讓他去請醫(yī)?自己當(dāng)時是不是腦子發(fā)懵了!
但如今人都來了,看樣子還是位有了年紀的,看起來……好像醫(yī)術(shù)很好的樣子,要不然……讓他進來看看?
他這邊猶豫不決,老者已經(jīng)笑呵呵進了門,金二妮兒拎著點心也要跟進來,桂生這會兒腦子又夠用了,一把把她擋在了門外:“家里有病人,這位姐姐改天再來吧!”
金二妮兒挺了挺胸,做出理直氣壯的樣子,不過到底不敢往他胳膊上撞上去:“你家這醫(yī),可是我……我家給請來的!”
她不提還好,一提這個,桂生更黑了臉,“我記得姐姐姓金!”說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關(guān)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