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笙騎乘著黑風朝山寨的大門掠去時,廣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錯愕中,隨后反應過來的眾人氣得差點跳腳。
這要是被陸笙就這樣跑了出去,日后傳到同行耳里,豈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做土匪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口碑!
“快給老夫攔住那家伙!”
武滄瀾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見陸笙這小滑頭騎著黑風徑直出了寨,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任誰也無法想到陸笙會卡在這個關(guān)口跑路……
“兄弟們,別讓這家伙跑了!”有人急忙駕著馬去追。
一時之間,整個山寨猶如蟻窩掉入了熱油,變得無比熱鬧,一群騎著馬的悍匪快速朝著已經(jīng)看不見人影的陸笙追去。
“不行,這家伙的馬太快了,他們?nèi)プ房峙聲阶吩竭h?!蔽錅鏋懟剡^味來,急忙朝身旁的武齡說道:“你守著寨子,老夫去追!”
“是?!蔽潺g急忙應是,雖然內(nèi)心無比希望那家伙能逃出生天,可見到爺爺竟然要親自去追,俏臉微怔,為了一個小乞丐,又何至于勞煩一寨之主親力親為?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腦海里過了一瞬,趁著武滄瀾還未走遠,她不由叮囑了一句,“爺爺萬事小心!”
“這小滑頭還真是和泥鰍一樣,找準機會就跑,還真是天生當土匪的料,這腦子靈光,哈哈!”金豹臉色也由先前的錯愕中回過神來,哈哈大笑道。
“唐某也挺欣賞這小子的。”唐峰看著武滄瀾遠去的身影,眼中帶著晦澀難明的深意,與顧之熊對視了一瞬。
“今天真是讓四位叔叔見笑了?!蔽潺g朝四人環(huán)視一眼,歉意道。
“無妨無妨,我們常年在外面,也難得回來看望他一眼,今天看他還如此龍精虎猛,這是黑風寨之幸!”李廣南笑道。
“李廣南,我怎么就聽著這話感覺不對味,這幾年你本事不見漲,怎么這馬屁功夫功參造化,拍起來真是讓人防不勝防??!”金豹譏諷道。
“關(guān)你金豹子什么事?老子這叫內(nèi)斂,你懂不懂!”李廣南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哪像你,就知道送大金鏈子,俗不可耐!”
“老子不懂,你給我說道說道,內(nèi)斂?就你這種家伙還拽起讀書人的酸腐氣來了,嘔...我金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武齡頭痛的退遠了開去,這兩人一旦湊在一起,就能唾沫橫飛的吆喝一整天不帶停。
......
“嗯?老頭子親自追出來了?”陸笙自以為逃得生天時,懶洋洋的朝身后撇了一眼,頓時被嚇得魂飛天外,只見武滄瀾正緊緊的跟在身后,一步踏出就是接近丈余的距離。
“駕,駕,駕,黑風快點,耗死后面這老骨頭,還敢來追,別說我陸笙不尊老愛幼,再借你一雙腿!”
“昂~”
黑風發(fā)出一道高亢的嘶鳴,身形幾乎是化作了一道黑影,奔襲在叢林間如無物,總是能在撞到前方的樹前準確的躲避開去。
“真是撿到寶了?!?p> 陸笙緊緊的貼緊在馬背上,盡可能的減少黑風駝負他時所帶來的阻力。
被黑風寨的人關(guān)押的這一個月,黑風雖然沒有遭受虐待,可這種能在叢林中自由馳騁的快意,是它被捕獲后一直夢寐以求的事。
它能察覺到身后還有人在緊緊的吊著,只是目前的速度已經(jīng)是在叢林里最快,雖然拉不開身后跟隨的人,但它清楚,只要保持這個速度再過一炷香的時間,對方將不得不停下腳步。
“還好,只要黑風一直保持這個速度,應該能甩掉這老頭?!?p> 陸笙目光微閃,先前他以為能盡快甩掉身后的武滄瀾,可現(xiàn)在離開黑風寨至少十里,身后的武滄瀾還是不遠不近的跟著,讓他內(nèi)心不由開始犯怵,這老頭子還真是老當益壯啊,兩條腿楞是能和四條腿較個高下。
“小子站住,老夫可以放你離開,但是你這匹馬必須留下!”
經(jīng)過長時間的奔襲,武滄瀾已經(jīng)開始微微氣喘,他明白再這樣持續(xù)下去,以陸笙腳下黑馬的正值當年的體力,此消彼長之下,遲早會在他眼皮子底下給跑掉。
“你當老子傻不成?這家伙是我馴服的,憑什么還給你?再說了,它已經(jīng)是我的馬了,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能給他,老頭子,您就歇歇吧,都一把年紀了,還這么不要命,您那孫女雖然長得漂亮,但整天板著一塊臉活像別人欠了她錢似的,這個要改改,否則可沒人娶她?!标戵洗舐暤馈?p> “放屁,老夫的孫女美若天仙,你分明就是自慚形愧?!?p> 見陸笙揭自己的乖孫女的短,武滄瀾就像是被抓到了痛楚,不知是否長途奔襲留下來的后遺癥,滿是溝壑的老臉氣得通紅,速度再次加快了幾分,大有抓住陸笙后要吊起來打的念頭。
“美若天仙有什么用?”
陸笙艱難的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譏諷道:“您說說看,誰希望自己的媳婦天天冷著一張臉,您看這么熱的天,估計蚊子都不敢近她身怕被凍死,對了老頭,你就省點力氣吧,黑風四條腿,你就兩條腿,還是一把老骨頭,就不要折騰了,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抱抱重孫子,否則,哼哼...那可就說不準咯?!?p> “牙尖嘴利的小子,待會老夫擒住你,定要把你吊在黑風寨的門口狠狠的抽,敢咒老夫,你當真是活的不耐煩!”武滄瀾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那大家就各憑本事,別說我沒提醒你,我可是本著尊老愛幼的想法想和你好好談,你不聽我也沒辦法!”陸笙攤了攤手。
武滄瀾不再說話,剛才說的話讓他再次掉到了十丈左右的范圍。
雙方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局面,前面的甩不掉,后面的追不上。
突然,武滄瀾似是發(fā)覺了什么,臉色怔了怔,嘴角咧開老大,仰天長笑,站在一顆樹干的枝杈上停下了腳步,朗聲道:“小子,今天你跑不了!”
“我跑不跑得了你說了不算?!标戵弦娝O铝四_步,不由愣了愣,旋即陷入了狂喜。
他能感覺到長時間高強度的奔襲讓黑風體力也開始有所不支,現(xiàn)在武滄瀾停下了追逐,也讓他心頭松了口氣。
“總算是逃出生天了。”陸笙望著身后早已被樹葉遮擋不見的武滄瀾,喃喃低語。
“小子,把我們坑上了黑風寨,怎么,你自己還想跑?”
陳北河嘴角掛著戲謔的壞笑,突然出現(xiàn)在陸笙三丈之外,饒有興致的望著他。
“吁!”
陸笙臉色大變,幾乎是下意識的拽緊了手中的韁繩,黑風也被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陳北河給嚇了一跳,四肢嵌入地面一個擺尾,迅猛的慣性下在泥地里滑出一丈遠的距離才堪堪止住身形。
“真是一匹好馬啊?!标惐焙友劬σ涣粒尞惖目戳怂_下的馬一眼。
“陳大人,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标戵蠑[出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樣。
“無恙,你看我像無恙的模樣嗎?”陳北河笑著問道。
“咳咳,陳大人,你怎么會在這里?”陸笙干咳了幾聲,轉(zhuǎn)移話題道。
“我怎么會在這里?”陳北河愣了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可都是拜你所賜??!”
“陳大人,你放過我這一次如何,我保證日后發(fā)跡必定報答你今日的饒命之恩!”陸笙抱拳苦笑道。
“放過你?誰放過我?”
陳北河搖了搖頭,右腳踏出,身形頓時消失在了原地。
陳北河的身影就突然消失不見,還沒等陸笙回過神來,脖頸上傳來一道悶響聲。
陸笙只感覺脖頸傳來劇痛,隨后一股無法壓制的疲倦襲上腦門,忍不住的翻白眼,強忍著昏迷前提起全身的力氣罵了一句:“陳北河,我日你先人板板!”
陳北河搖了搖頭,“幾天前還在說什么我之命即陳大人之命,這才過去幾天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