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把自己早上所說的所有事情都講了一遍。
其它事情余冰都沒什么反應,但當他說到那阿胖不知從哪里掏回了一窩鳥蛋之后,余冰卻有了興趣。
但他卻沒說他為什么有興趣,以及他感興趣的點是什么。
這一伙人商量之后,最后決定用這鳥蛋來煮鳥蛋粥。制作的方法很簡單,很把白米煮開,然后在準備出鍋的時候把鳥蛋打進去,用木棍完全攪散,不用煮太久,一碗又鮮又香的鳥蛋粥便煮好了。
這伙人這樣做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鳥蛋不夠吃,所以干脆煮粥,每人還能吃上兩碗。這一鍋粥煮好之后,便來到了午餐的時間。
眾人剛準備要大口開吃,這時余冰走到這一大鍋粥前,眉頭皺了皺,好像在考慮什么的樣子。
這時,旁邊一個小哥不由得問道:“余大哥,你在擔心什么嗎?”
余冰像模像樣地說道:“你們聽說過嗎?鳥在冬天是不下蛋的?!庇啾噶酥概赃吥切┕舛d禿的樹林,還有那滿地的落葉,道:“雖然在這山谷里,因為四面環(huán)山的關系,這里的季節(jié)都好像整體比外面暖和不少。你們看這里有落葉,也有禿樹,實際上相當于秋天快結束、冬天快來臨的時候。往往這種時候,鳥兒就要往南方飛了,這可不是他們開始產(chǎn)蛋的季節(jié)呢?!?p> 這小哥想了想,暗道也有道理。但他轉念一想,又道:“會不會這山谷里相當于外面的秋天,所以鳥兒還會生蛋?”
“呆子,”余冰說道,“這山谷對于我們?nèi)祟悂碚f很高,但對那鳥兒來說,卻是飛得出去的。如果它們想去更暖和的地方,自然不必要呆在這里?!?p> “那為什么他們不去更暖和的地方過冬,反倒要在這里呆著呢?”
“哈哈哈,我覺得有點意思。”余冰說道,“這美味的鳥蛋粥,我就留著讓給你們吃好了。你們倒是說說在這鳥蛋是在哪里掏的就好。”
眾人的目光,此時都轉來轉去,這時因為已一團亂的關系,大家都在想著吃鳥蛋粥,誰還記得鳥蛋是誰掏回來的哩?
那死胖子雖然是功臣,但此時在克拉克面前他也不想主動發(fā)聲,省得自己的身份被曝光。好像他跟旁邊一個人說了些什么,那個人走了出來,說道:“是在從這里往東南方走10分鐘左右,一棵大樹上掏來的?!?p> 這個細節(jié)被克拉克看在了眼里。
很顯然,這句話是死胖子告訴那個辛成功的手下的。辛成功想必是吩咐過了,如果胖子想說什么的話,就安排這個人來幫他發(fā)言。說不定就是這人忽悠死胖子去投靠辛成功的呢。
想到自己的手下背叛了自己,克拉克心中又是一陣痛。
眾人可不管這些科學知識之類的,這美食在前,一行手下反正也是劃水混日子的,先吃了在說。一時間,各位大佬沒有發(fā)話,便各自使出十八般武藝,開始吃起這鮮嫩的鳥蛋粥來。
說是十八般武藝吧,還真是十八般的方法。比較文藝、有氣質一點的,一般會用自己的水系異能,弄個或精致、或粗糙的小小碗,裝到碗里,慢慢地一口一口吞著。那些粗魯些的家伙,便直接把竹子的一截砍成竹桶,裝在里面大口大口地吃著。更有甚者,最后一個壯漢指了指鍋,道:“還有人要的嗎?沒人要的話我連著鍋一起吃了?!?p> 當然,最后那位兄弟被爆打了一輪。大家可不能讓他把鍋給吃了,不然下一頓煮東西的餐具都沒有了。
景美吃得不多,余冰吃了兩碗,但是速度倒挺快。景美吃完的時候,余冰就笑著說道:“走吧,我們?nèi)ド⒁幌虏健!?p> 他朝著景美眨了眨眼睛,又朝克拉克眨了眨眼睛。
那意思倒是很明顯。
景美,你跟我來。我們?nèi)ツ沁呅淞掷锿嬉幌隆?p> 克拉克,你繼續(xù)守在這里。你的任務就是繼續(xù)看這幫白癡。
克拉克再次覺得自己被歧視了。
然后他只有看著余冰跟景美兩人走進小樹林里的背影,在心里痛心疾首。
余冰跟景美走著,景美慢慢地跟著他。
但是,就如同余冰所想的一樣,他們并不是單獨的兩個人。
辛成功、覃一飛各自帶著兩三個精英手下,也跟在他們的身后。他們走著并不近,但卻也并不遠。那模樣,就像是他們也在尋找著自己線索中的玩意兒一樣。
很顯然,一會兒如果余冰發(fā)現(xiàn)什么的話,他們一定也會擠上來,然后說:“哇,好巧呀,我們也是在找這東西呢?!?p> 景美當然很不喜歡這種蹭人家勞動成果的行為。就像藝術家一樣,抄襲別人的作品,是永遠也長不大的。這種行為當然不會受到同行的尊敬。
但,現(xiàn)下她卻拿這兩幫蒼蠅有些無可奈何。
她只有苦笑。
余冰卻像個沒事人兒一樣,吹著口哨,好像很快樂的樣子。
“我如果什么時候都能像你一樣樂觀,那我一定很快樂。”景美只有打趣地說道。
“你畫畫的時候,就是這么快樂的呀。”余冰說道,“單純一點,你就會快樂了。人生嘛,總是充滿各種矛盾的,但自己若不簡單一點,又能怎么享受簡單的快樂呢?”
其實對于余冰來說,以前任務里的矛盾比這復雜多的都有了去了?,F(xiàn)下只是在這樹林里找找鳥蛋,當然不算太讓人頭疼的事情。
相對論的確是個很偉大的發(fā)明。
景美見辛成功、覃一飛兩幫人離自己也不算近,應該聽不到自己跟余冰的講話,便問道:“那鳥蛋的事情,有什么稀奇的?”
余冰仍在吹著口哨,道:“你要不要猜猜看看。”
景美卻微微皺著眉頭,道:“我哪能猜得到那些蛋蛋的事情。”
她這話脫口而出后,才發(fā)覺好像有開車的一語雙關之意,趕緊臉色一紅,偷偷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了。
余冰卻笑道:“你們這些城里人呀,在城市里生活得久了,這也不怪你們。這些鄉(xiāng)下的東西呀,只有我們鄉(xiāng)下人才知道?!?p> 他明明也是個城里人,只是因為出任務的原因比較常接觸野外,現(xiàn)下卻說這些挖苦城里人的事情,實在讓人有些無語。
看著景美一副吃憋的神情,余冰很得意,道:“好啦。我告訴你好了。其實鳥兒呀,跟人是一樣的。你想一下,如果你每年都要去南方,而且你明明知道夏天的南方是暖和的,舒服的,今年你卻沒去南方,你說,這是為什么?”
景美當然不知道這種問題。
“為什么?”她直截了當?shù)貑柕馈?p> “唉呀,你們就是沒有喜歡動腦的心思,所以才對很多問題都不敏感?!贝藭r的余冰就像個小老師一樣,批評起景美來。
景美沒好氣地說道:”我是個畫家。喔,不,“她糾正了自己的說法,”我只是一個畫手。我就是把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畫下來。就像一臺傻瓜相機一樣,僅此而已。所以我的世界是很無腦的。“
她甚至自黑了起來。
而余冰也打蛇隨棍上,道:”好啦,那聰明的我就告訴你好了。我覺得呀,這些鳥兒今年沒有去南方過年,唯一的原因,就是它們錯過了今年的航班?!?p> ”呵,一點也不好笑?!熬懊腊逯樥f道。
鳥兒去南方過冬,當然是自己飛去的。
世上還沒有專門給鳥兒提供飛行的航班呢。而且呀,就算有這樣的航班,鳥兒也沒有錢可以付機票費。所以世上根本不會有這種打白工的航空公司。
余冰卻笑著說道:“我當然不是說這些鳥兒是搭飛機去南方的,這只是一個比喻。我的意思是說,這些鳥兒每年到了秋冬時分就要去南方,為什么今年沒去呢?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有人在那該出行的季節(jié)把它們給攔在這里了。所以,等它們掙脫了這束縛之后,外面已經(jīng)是冬天了,不再適合長途飛行。所以,它們今年便只能在這里產(chǎn)蛋,繼續(xù)在這里過冬了?!?p> 這并不是鳥兒們的選擇,這是有人幫它們做的選擇。
聽到這里,景美覺得自己身體里的血都要沸騰了一般。
是誰為它們做的選擇呢?
當然就是達叔啦。
這個山谷里除了達叔,目前可沒有誰來過這里。
“那達叔用了什么手法,讓這些鳥兒們無法飛去南方呢?”
景美這樣問著的時候,余冰說道:
“具體我目前也仍不能明白。但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有幾種,比如用冰來給這些鳥建一個冰室,把幼鳥給關在里面,只留一些孔讓成年鳥兒給他們喂食。這冰室以達叔的能力,應該可以精確地控制到多少個月會化掉。這樣,那些成年鳥兒為了繼續(xù)留在這里養(yǎng)同伴,便只有留在這里繼續(xù)生活了?!?p> 余冰說了第一種方法的時候,景美就已覺得相當?shù)纳衿妗?p> 他聳了聳肩,道:“像類似的方法我還可以想出幾種來。但我覺得與其沒有理由地YY,不如多看看空中,找到那鳥兒下蛋的鳥巢,我們?nèi)ソ嚯x觀察一下他們,也許會比較有作用?!?p> 余冰總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他不喜歡推理,他喜歡實實在在地,一步一步地向前進。
有時候會走錯路。但那沒關系,他喜歡一直在走著的感覺。
他相信,無論是走對的一步,還是走錯的一步,在前前后后之中,最終他都能走到終點。
他不是一個追求捷徑的人。他的人生不是以走到目的地為目的的。
他在活著。他在行走。
這就是他的人生。
而世人如果能學會他這的種人生態(tài)度,那他們的人生也才能是快樂而富足的。
如果達不到目標就要苦惱的話,那人生未免太苦悶了一些。
這時,余冰在抬著頭,他在看著天空中的光禿禿的樹。他特別注重看那些樹丫子的部分,因為黑色的鳥巢一般都會在這種地方。
但這里的樹實在是太多了。就算參照剛才那位兄弟所說的“高高的鳥巢”來作參考,長得很高的樹也的確太多。所以,一時眾人都看得眼花繚亂,還真的找不到目標。
辛成功一邊走,一邊在跟著覃一飛在聊著天。
辛成功抬著頭,一邊看著天空,一邊說道:“覃兄呀,像我這種經(jīng)常低頭看書的人,像現(xiàn)在這樣抬頭看看天空,可能對我的頸椎還很有好處呢?!?p> 辛成功雖然是個很厲害的傭兵,但他同時也是一個讀書迷。長期看書加上不健康的姿勢,的確給他帶來了一些頸椎上的問題。
但覃一飛那個家伙卻沒怎么理會這種問題,道:“你要是想治療頸椎呀,回頭出去我買一千個風箏給你,左手放十個,右手放十個,每天從天亮看到天黑,到時你的脖子就不是低頭的問題,而是抬頭的問題了?!?p> 覃一飛現(xiàn)在哪有心情跟他吹水,他只想快點找到那個鳥巢。
雖然不知道余冰要找那玩意兒做什么,但他明白,余冰既然想要找,那肯定就跟達叔的冰杖有那么些許關系。
但這一整片天空的樹丫子,還真是不好找呀。
“啊,我的天,這么多樹丫,到底在哪里呀……啊!我呸!”
覃一飛正激動地述說著自己的苦惱,這時天空中卻掉入了一團濕濕的、味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到了他的嘴里。
這一團東西掉到他嘴里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只是覺得有些驚訝。
還好不是什么突然襲擊自己的物事。
他這樣告誡自己。
量同時,那嘴巴里傳來的咸咸的、一言難盡的味道,那種小時候聞過的有點類似雞屎又不是雞屎的那種味道,在他嘴巴里很不爽地蔓延了開來。
呸!
覃一飛趕緊把嘴里的東西給吐出來,并連著吐了好多口水。
同時,這一團東西還濺了不少到他的臉上。他用手趕緊擦著,但卻不太容易擦得干凈。
“水,有沒有水……”覃一飛如此說著,但他的手下只能給他撿來幾張地上的枯樹葉。
此時覃一飛也講究不了這么多了,直接接過枯樹葉來,在自己臉上抹呀抹。
此時他覺得自己的臉就是那小孩的屁股一般,在賴尿賴屎之后,任由著那粗糙的硬物來擦拭自己。
那是相當?shù)膼盒摹?p> 好不容易,快半分鐘的時間后。
他總算整理干凈了。
而辛成功卻在旁邊,哈哈哈地忍不住笑著。
他說道:“覃兄,您真是用親身經(jīng)歷來生動地演繹了什么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么一句話呢?!?p> 辛成功的手往上一舉,透過他的手指,遠遠的最高的那棵樹上,正好就是在覃一飛的頭頂,果然有一個鳥巢。剛才覃一飛臉上中的彩,想必就是上面哪只鳥兒享用過午餐之后的排泄物吧。
“這死鳥!看我不上去把它衣服扒下來,給各位兄弟搞個烤全鳥吃一吃!”
覃一飛受了這等羞辱,顯然是相當不爽了。他馬上要脫鞋,眼看著就要爬樹上去找那鳥兒算賬。
但余冰這時卻勸道:“覃兄,使不得,使不得。這鳥可不是一般的鳥,鳥兒身上有著達叔冰杖的線索?!?p> “你怎么知道這鳥上面有線索?”覃一飛已經(jīng)有點失去理智了。
“呃……”余冰被這么一懟,他倒不懂怎么解釋為好了,只好說道:“我只是說,我覺得那鳥兒上面大概率是有線索的。我不能確保百分之一百的。你也知道。”
“好,那就讓我把這鳥兒吃了再說?!?p> 很顯然,覃一飛倒是還在生氣的。
這時,余冰靈機一動,說道:“覃哥,要不么這樣吧,我把那鳥兒抓下來,你也在它嘴里撒一泡屎,這樣我們就扯平了。你看如何?”
說到這里,余冰也不等覃一飛回答,就跳到樹干上,像只猴子一般,慢慢地向著上面爬去。
這覃一飛一愣,倒沒想到眼前這小伙子會給他出一個這么“公平”的建議。
一時間,他還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哩。
他只有苦笑著,說道:“好吧。這聽起來倒是個不錯的主意?!?p> 到是不知道這鳥兒的嘴巴這么小,能不能放進一泡……
唉!
這是什么鬼玩兒意!
覃一飛驚訝于自己竟然會去想這一想法的可行性問題,趕緊搖了搖頭,讓那些奇怪的主意兒從自己的腦海里丟了出去。
轉眼間,余冰已爬到了樹的中段,那辛成功跟覃一飛怕這小子抓到鳥兒以后,有什么線索不跟自己分享,兩人對視了一眼,正在想著要不要也跟著上去。卻在這里,那余冰就好像提前猜好了兩人的心思一般,看了一眼下面,把食指放到唇邊,輕聲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兩人便也只有噤聲,由這小子去把這鳥兒抓到先。
辛成功很文雅地說了一句狠話。
他低聲說道:“放心,這小子在我們面前,插翅難逃?!?p> 覃一飛也說道:“對,他插翅難逃?!?p> 但兩人心里都同時隱隱地升起了一股念頭,那就是——
這該死的家伙如果要逃的話,還真的說不準一定能抓住他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