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驚慌失措，難掩慌張的喊：“小公?！?p> 他實在害怕小公看出來他的心思，揣度主人的心思是以下犯上的罪過，他當初可是最記恨下人這種行為的。
周書燦擺擺手，示意邱坐下不要起來。他的身高和邱坐著一樣高，邱站起來還不如這樣坐著和他說話，讓他感覺舒服。
邱身上還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儀，他和邱說話，稍微松懈，就會被邱這種不自覺露出來的威儀擊破。
他多次暗暗的觀察過邱，邱的這種上位者的形態(tài)，絕不是一朝一夕養(yǎng)成的，也絕不是刻意流露出來的，只能說這種威儀，從邱出生就伴隨著他。那就是一種結(jié)果了，邱之前是貴族，且還是貴族中的頂尖階層。不然，以春秋時期的物質(zhì)生活水平，像閔家這樣的沒落貴族，是沒有錢養(yǎng)出來上位者的氣質(zhì)的。
磚瓦窯廠一片忙碌的景象，這里全是老年人和半大的孩子們在做工，盡管于心不忍，可還是沒辦法了，這已經(jīng)是邑最輕松的工作了。為了減少勞動強度，周書燦允許他們坐在小凳子上砌磚坯。邑現(xiàn)在所有的工作，全是需要體力的工作，沒有什么技術(shù)含量，在沒有機械設備的情況下，人力是最廉價不值錢的。
周書燦不看邱，面對著彎腰打磚坯的婦孺，緩緩說道：“邱，我父要娶般，我家現(xiàn)在的庭院沒有合適的新房，你安排下人手，看看能抽掉出來多少人？哎，盡可能多的抽一些男人吧，讓女子去蓋房子，真的是很殘忍的事情，太不人道了?！?p> 邱還是站起來，畢恭畢敬的回答：“是，小公。蓋房的材料都有，就是不知道小公要蓋多大的房子？準備的這些材料不知道夠不夠？”
周書燦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需要去找般問問，或許她知道。”
邱驚訝的問：“般會蓋房子？她一名女子怎么會蓋房子？”立馬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解釋說：“小公，我是說般會做木工已屬罕見，蓋房子是男人的事，她不可能接觸這些的?！?p> 周書燦開始向前走，“你跟我去找般吧，你會看到般會不會蓋房子？我也和你一樣，不知道般會不會蓋房子？”
邱疑惑不解，可他不敢再問下去了，小公的心思他琢磨不透，問的多了讓小公懷疑壞事。
周書燦向木工場走，邊走邊用成年人的口吻說（他一直都是用成年人的說話語調(diào)，盡管他自己不這樣認為）：“邱，我知道你想娶般為什么，人有野心是好事，但是，邱，你不能有野心。歷史已經(jīng)定義的東西，就是真實發(fā)生的，我們都不可能篡改歷史?！?p> 邱沒有聽明白周書燦話的全部意思，但是聽明白周書燦說他娶般是為了什么？不由得打個寒顫，瞬間感覺渾身上下從頭到腳，一股寒冰之氣貫穿體內(nèi)，且駐留內(nèi)存，仿佛周書燦把他扒光一樣看個透徹。
心中寬慰自己，“不可能，不可能，小公是嚇唬他?！毙」?jīng)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邑民們把這些歸結(jié)于小公在山里遇到山神，那是山神傳授小公的話。邱盡管對此還是有懷疑的，可他沒有證據(jù)讓他不相信，只能是半信半疑。
周書燦明知道邱不會聽懂他說的是什么，仍然自顧自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他要的就是這樣效果。反正他們都聽不懂他說什么，他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了，不能等到他返回二十一世紀的時候，連現(xiàn)代詞語都忘記了，那他的博士學位，更拿不到了。
仍然自顧自的說：“邱，我知道你不安于現(xiàn)狀想翻身，可是，哪里那么容易能翻身呢？如果能一下子就翻身，我也不會這么憋屈了。邱，其實你待在這里，比去別的地方好。你放心，有個十年八載的，我們的邑……十年八載，唉，還要十年八載啊，真的還要十年八載嗎？”
周書燦停下腳步，仰頭看看天，天空藍天白云甚是晴朗，一切是那樣的美好，絕對沒有霧霾，視線特別的好。他用絕望的眼神，盯著一朵朵漂浮不斷變化的白云，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
周書燦在寬慰邱，卻被他自己說的“十年八載”，給嚇得說不下去了。他不會真的在這里待個十年八載吧？雖然他在二十一世紀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唉，小人物都稱不上了，但是，好歹他也混到博士生階段了，前途不可限量。
“邱，你知道天上的白云是什么嗎？”
邱仰頭看看天空，沒有看到什么，天空和平時一樣啊。小公剛才的話，已經(jīng)把他嚇得汗淋淋，他真的有種感覺，小公知道了他要準備逃跑的事情，現(xiàn)在說這些話是警告他。
他強忍著顫抖回答：“小公，上面住著神仙?！?p> “不是，邱，白云是水蒸氣，里面全是水霧，我見過。我坐飛機的時候，飛機在云層上空飛，有時候也會穿越云層，看的見的，白茫茫的水霧。我也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再去坐飛機了？”
周書燦悲涼凄苦的聲音，讓人聽著心碎。
邱嚇得一下子匍匐趴下，身體跟打篩子一樣，不住的顫動，沖周書燦一下下的叩頭，嘴里不停的說：“小公，饒了我吧，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單純的想娶般，沒有別的意思。小公，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會想娶般了。小公，您饒了我吧～”
周書燦被邱的樣子搞糊涂，也顧不上陰沉凄涼的心境，上前一把拉住邱，問道：“邱，你怎么了？趕緊起來，我說過多少遍了，我們邑的人不要這樣的禮節(jié)?！?p> 邱認為周書燦是給他臺階下，強忍住膽怯，止住求饒，可依然不敢站起來。周書燦說他看見過白云，把他嚇壞了，他理解的是：天上住著神仙，小公真的和神仙一起上過天。
不要拿后世人的思維想春秋時代的人，在文化的沙漠里，剩下的只有愚昧，比如盤古開天地的傳說。后世人知道這是神話故事，而古人認為是真實存在的，不可能讓沒有科學知識的一位春秋時代的人，理解盤古開天地是神話故事，是不存在的傳說。
周書燦告訴邱他坐飛機上天，邱理解的和周書燦說的天差地別，“小公跟著神仙去了天上”。飛上了天的小公，看透他的心思還不是輕易而舉的事情嘛。邱自然恐懼周書燦處罰他，他是奴隸，主人可以任意處置他的命。在禮法不健全的春秋時代，邱的國還說沒就沒了，更何況一條奴隸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