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早孕反應預支持續(xù)了三個月,這個時候府中的樹木早已抽出了新芽,中湖后湖兩岸的柳樹猶如籠上了一層青色的煙霧,天氣晴好時美不勝收。
這一日又輪到了楊承宇休沐,為了讓我散心,打前一日就安排好了一切。
陽春三月,在這個草長鶯飛的時節(jié),所有人都應該投入到大自然的懷抱中去感受生命力的神奇。楊承宇在征得了父母的同意后,用過早飯,就帶著我飛也似的出了門。
我以為今天會到城郊的河邊去踏青,可是馬車徑直出了京城,卻又往山中行駛了過去。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半山腰中的一座廟宇。
“廣濟寺!一直沒有時間帶你到這來轉(zhuǎn)一轉(zhuǎn)?!睏畛杏罡衣南铝笋R車,馬車走得很慢,此時已接近午時,好在山中只被茂盛,倒不覺得炎熱卻更覺清爽宜人,“母親和這里的方丈很是相熟,這一處廟宇景色很好,你就算現(xiàn)在不進香,來這里散散心也是好的?!?p> 楊承宇駕輕就熟地帶著我從側(cè)門進了這座廟宇的后院,一個年輕的沙門接待了我們。
作為這座寺廟的高級會員,我們得到了已經(jīng)干凈的禪房和一壺清茶,中午還有一餐齋飯,而其他時間只需要行為得當,就可以在寺廟內(nèi)自由參觀活動。
“在這里的后山上種了一大片的梅花,山上陰冷潮濕,你現(xiàn)在聞到的這陣陣的清香,就是那一片晚春的梅花。”楊承宇吃罷了飯,又飲了茶,興致比早先更好了些.
“再是晚春梅花,也不至于會現(xiàn)在才開吧?!蔽矣檬峙敛粮蓛舻模旖?,只覺得心情舒暢,心曠神怡,雖是粗茶淡飯,卻比在京城府門之中,更覺怡然自得。
“這個地方與別處不大一樣,山中風大,比山腳冷了不知要有多少?!睏畛杏钭叩轿疑磉?,握了我的手,“你如果覺得冷,我們就到屋里去,那些梅花我只是說說而已,其實我也只見過一回,還是10多年前見的,那天跟隨母親遠遠看過一眼,最近情況更為復雜,一塵方丈早就不讓閑雜人等上山觀梅了。”
“這里的確很好,只是現(xiàn)在天色不早,我們何時回城?”
“才剛剛到這里,你也別急嘛!”楊承宇說道,“你也是難得才能出來一趟,我們一會兒在這里看看竹看看花,然后上車繼續(xù)往南走,南邊有一個匪嚴書院,雖然不怎么出名,但是那里的桃花最是好看,我父親的至交好友張客文叔叔在那里任書院掌事,我們可以到那里過上一夜,明日午后再回來。”
聽他這詳細的安排,這是打算帶我來個京城周邊一日游啊,我心里倒是愿意的很,只是對這個年代的交通工具表示十分的無奈。
“你是早就計劃好了的吧。”今天一早出門光是隨行的丫頭婆子就帶了20多人,我當時還覺得這實在太招搖了些,原來他是早有預謀啊。
“我覺得你最近總是悶悶不樂的,想來是府里規(guī)矩大,拘謹?shù)暮?,好在現(xiàn)在天氣暖和了,剛好可以帶你出來走走不是?!?p> 在現(xiàn)代我也參觀過不少寺廟,和那些景區(qū)相比,這座廣濟寺倒真的樸實了不少,禪房后面有一片不大的竹林,沒有汽車尾氣的襯托,味道的確是清新甜美的。
好在這幾日我總算可以不用再吐了,不會再出現(xiàn)一聞到一些奇怪的氣味,就立即反胃惡心嘔吐??偹憧梢愿鎰e天天靠吃奶油子和素米粥續(xù)命的日子,人瘦了不少,氣色不如往日,臉上沒了光彩,整個人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虛弱感。
古代大戶人家的小姐夫人應該是不能隨便出門的,所以我這幾個月來的活動范圍,僅僅是中湖到后湖這個區(qū)域,縱使楊府景致美妙絕倫,這樣天天看日日看也早就看得膩煩了。
我倒是也幻想過,楊承宇會單獨帶我出來散心,可是我并沒有敢奢望他的父母會同意。
整個楊府對我懷孕這件事一直處于高度的關(guān)注狀態(tài),婆婆更是一日三餐全部親自掌控,我真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同意讓我們自己出去游玩,只能說他對他的兒子還是很有信心的.
由于我并不能聞到熏香的味道,我們只對禪房中的佛像恭敬的拜了三拜,并未上香,未時初,我們再次登上了馬車,朝著他口中的南方學院前進。
整個長江以北的廣袤平原才剛剛從嚴冬之中蘇醒過來,而這座誹嚴書院之所以可以領(lǐng)先花開的時間,正是因為書院建在了一個綠植遍地的盆地之中,常年氣溫較其他地方高上許多。
從一個竹制的小門駛?cè)?,我們仿佛一下子走進了植物的天堂,時不時可以看見映襯在樹影之后的房舍,和行走于房舍之間的學子,這里沒有朗朗的讀書聲,灌入耳中的只是啾啾鳥鳴,侵入鼻腔的只有甜甜花香。美麗的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
從一個巨大的天然石橋下面穿過,向左側(cè)駛?cè)肓硪粭l小路行,不多時我就看見了一座風雅別致的小竹樓。
楊承宇扶著我小心翼翼地走,下了馬車,一面從竹樓中走出了一個一身紫袍的男人。
男人約莫三十來歲,下頜留的短須,五官周正闊朗,可謂是相貌堂堂。
“說文兄長今日怎么如此空閑,居然會在這里遇到你?”
楊承宇上前朝那人拱手作揖,笑的甚是開懷。
“勤生老兄,今日到訪,實屬貴客臨門,怎么也得我親自來接你才對得起你呀!”那人也拱手作揖還禮道。
琴聲?勤生?一聽到這個名字,我仿佛雷擊一般,在我的腦海深處炸裂開來。
這是真的嗎?是我聽錯了嗎?我寧可相信我的耳朵有問題,我不愿相信這是真的。他來了嗎?他真的是他嗎?我不敢判斷,我不愿知道真的,也不愿知道是假的。
請不要讓我清醒,我不能清醒,就讓我一直或者夢里,一切貌似很美麗。就這樣吧,美麗的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