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仙會審終于結(jié)束了,在被冷簫送回初院時,韓敏和歐陽早已是焦急的引頸張望了許久。見我和冷簫一前一后走進房中,他們一臉驚愕的,但卻相顧無言。
我的身體狀況從當(dāng)夜凌晨開始,就急速下滑,很快就陷入了沉重的昏迷當(dāng)中,在接下來二十天的時間內(nèi),我都睡得昏沉,對于這段時間,我沒有任何的記憶,就連有沒有做夢,我都不記得了,就好像這二十天的時間根本就不屬于我一般。
在昆侖的第一個新春佳節(jié),我就是這樣昏昏沉沉的在床榻上度過的。待到我醒來時,已是正月十七。
“你說什么?昆侖也會下雪嗎?”我枕著軟枕,無力的斜靠在床上。這是我醒來的第三天了,我終于有力氣可以試著坐起身來。
此刻,從半掩著的窗口吹進徐徐寒風(fēng),風(fēng)中夾雜著冰雪的清涼,果然好似人間的冬季。
“冷簫師兄說了,這是為了慶祝新春佳節(jié)特意制造的雪景,漫山遍野的,白茫茫一片,好看極了!”韓敏正說到興頭上,卻又突然停了下來,沉寂了片刻,眼中滿是遺憾的望著我,說道,“只是你見不到了。冷簫說了,正月一過,就不會再下雪了。你現(xiàn)在身子這樣虛弱,是絕對不能頂風(fēng)冒雪離開這個房間的?!?p> “怎樣的雪景我都見過,也不差今年這一年的?!蔽依n敏的手,讓她在我的身邊坐下,“這些天一直都讓你們照顧我,這才是我最為介意的?!?p> “同樣的一句話,從你醒來的那天就開始說,一遍一遍的,你就不煩嗎?”韓敏溫柔的將絨被拉高,蓋在我的身上,笑盈盈的說道,“冷簫隔三差五的來看你,這才是真的難得,好在喬依云被罰禁閉,連她的課都交由冷簫代理,不然的話,她那醋壇子恐怕要把整個昆侖都給淹了!”
說道喬依云,我頓時深感后怕,恍惚間不由的長長的慨嘆了一聲。
“大病還未愈,你又在這里勞費什么心神呢?”臥房的大門被應(yīng)聲推開,在晶瑩冰雪簇?fù)碇?,一個器宇軒昂、絕世出塵的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線之中。
“我把這兩本書給你找到了!”歐陽急忙脫掉滿是寒氣的銀白色大氅,大步走到了炭火邊,擁爐而坐,隨手把兩捆竹簡放到了身旁地上,就好像,也想讓竹簡也烤烤火似的。
“我已經(jīng)耽誤了這么多的課業(yè),光有這兩本書也是于事無補??!只怕我今后要永生永世留在這初院之中了!”面對歐陽的好意,我本想以微笑回應(yīng),可是事到臨頭之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所能做到的只是苦苦一笑。
“冷簫不是已經(jīng)說了,明哲仙尊同意你可以不必前去上課,只要你能掌握所有內(nèi)容,誰又能說什么呢?”韓敏躬身拾起那兩卷竹簡,攤在手中粗略看了一遍,已是喜上眉梢,“我確實不才,但是只要有歐陽在,你就是真心想留在這里,恐怕也是不能夠的?!?p> 的確如韓敏所言,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歐陽義不容辭的承擔(dān)起了教導(dǎo)我的任務(wù),不論是哪門課程,不論在我看來多么困難的知識,不論我多么的蠢笨,歐陽都一如往昔般耐心細致的向我講解。
他每日不辭辛勞的在書閣中搜索,專門為我尋找大有補益的書籍。他永遠都是那么的幽默、風(fēng)趣,但是又很嚴(yán)厲,每當(dāng)遇到我無法學(xué)會的知識點時,他都會深陷沉思,甚至是徹夜不眠,翌日總能頂著濃重的黑眼圈,用別致的方法使我學(xué)會。
至于歐陽對我的好,似乎所有人都已習(xí)以為常,久而久之,就連我自己都習(xí)慣了有這么一個人,始終守護在我的身邊。即便我對他一無所知,可是時間卻證明,他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我深知這點多么的不合常理,但是歲月靜好,我早已不愿再起波瀾。
待我有力氣走出臥房大門時,昆侖這場一年只下一月的大雪早就已經(jīng)消融待盡。舉目四望,青綠蒼翠依舊,好似世間已然停住了腳步一般。
一晃已是二月底,這日晨起,我同往日一樣,于屋內(nèi)練習(xí)法術(shù)。由于時辰尚早,周遭已然還是一片寧靜。
“憶之可在?”忽然,有人輕輕叩門。
“我在!”我一聽便知來人正是冷簫,急忙放下手中課本,前去開門。
冷簫今日穿了一件墨綠色長袍,比往日更顯沉穩(wěn)老練,不由的讓我眼前一亮。
“這是最后十日的藥!”和往常一樣,冷簫將一支水晶瓶遞到了我的手中。
“謝謝師兄了!”看著他淺笑盈盈的注視著我,我早就已經(jīng)羞紅了臉,竟然連藥瓶也忘了接,只知道傻傻的答話。
“歐陽竟然連這本書都能找到,也真是難為他了!”見我如此,冷簫倒也不怪,含笑上前兩步,親自將水晶瓶擱在了桌上,本欲回身再說些什么,可扭頭便看見了那本被我放在桌上的書本,于是頗感興趣的雙手拾起,仔細翻看,“這本書是前年新謄抄的,別說原著了,現(xiàn)在就連首批謄寫稿都被視若瑰寶!不過,現(xiàn)在知曉此書的人已經(jīng)不多,歐陽琴聲不僅認(rèn)得還將它推薦給你,他這般深藏不露,真是讓我頗為好奇!”
“這本書確是好書!但應(yīng)該沒有你說的那么不可思議吧!”我急忙接過書本,雙手反抱在身后,不免有些尷尬的看著冷簫,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情緒。
“今天來找你,除了給你送藥以外,還有一件事情?!崩浜嵥坪跻矊@本書沒了興趣,正色道,“為期半年的授課,到今天就結(jié)束了,明日所有新人都要在瑤池集中,你,也不例外!”
“瑤、瑤池?”由于上次事件的緣故,我現(xiàn)在對這個地名早已產(chǎn)生了明顯的抵觸,我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要再次去到那里,心中猛地就是一沉,弱弱的問道,“還要考試嗎?”
“應(yīng)該不算是考試吧!”冷簫蹙眉思索片刻,“就是怕你心生恐懼,所以,我才特意告知你。明日帶領(lǐng)你們這二十四名新人的只有我,你不用害怕會遇到喬依云?!?p> “可是······早晚還是會遇到的!”我喃喃自語,耳旁只聽的自己心臟咚咚直跳,絲毫聞不見其他聲響,仿佛我此時已然置身與萬丈云端,任人宰割。
“你說什么?”冷簫好似沒有聽清,隨口問了一句,可見我依舊怔怔的,便猜想到了我方才所言,思忖片刻,柔聲寬慰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這的確是我的過失,雖然我不能讓喬依云離開,但是,我至少可以讓她不傷害到你!不然師尊的顏面都無處安放,不是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此時此刻,我恍若看見了寧軒博,相似的面龐,相似的笑容,相似的輕柔語氣,當(dāng)這些同時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時,我無法不想起那個已經(jīng)故去的人,想起了曾經(jīng)驅(qū)使我義無反顧來到昆侖的初衷??墒牵@樣錯愕僅僅只維持了幾秒,很快我就意識到,時至今日他還只是冷簫而已,不論再怎么相似,他也只是冷簫而已。
冷簫并沒有再多說什么,就和他自己說的一樣,他只是來看看我而已,并無其他的打算。
我沒有望著他的背影悵然若失,我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冷簫就是冷簫,我深知,在我沒有足夠證據(jù)之前,我絕對不能將他幻想成寧軒博,而想要找到足夠的證據(jù),我首先必須得安穩(wěn)的留在昆侖。
韓敏始終擔(dān)心明日的行動會影響我的身體,畢竟修養(yǎng)至今,我仍舊沒有痊愈。按照師尊的解釋,這是因為我的靈魂也受了傷,即便日日服用瓊花所制丸藥,想要徹底修復(fù)傷痕,也只有等我習(xí)得仙身方可。
不過歐陽此刻反倒平靜的多,一同吃過晚飯后,他沒有拉著我,為我講授課業(yè),而是拿出了韓敏的古琴,悠悠然撫琴一曲。
他所彈奏的是一首我從未耳聞的曲子,曲調(diào)舒緩,卻不歡快,有種淡然的壓迫感,欲言又止,無盡糾結(jié)。我本欲出言寬慰,可是歐陽卻神情閑適的看了我一眼,一曲終了,歐陽始終面帶笑意,全無分毫苦澀傷感之情。
這日我很早就被韓敏推到床上睡下了,原本心思沉重,可是剛躺下沒多久,我竟就沉沉的睡去了。
翌日天明,所有新人都整裝待命。卯時三刻,時隔多日,我死里逃生后,第一次走出了初院。
由于記憶深刻,我這次并沒有向歐陽詢問前往瑤池的路該如何走。為了照顧我的情緒,我們?nèi)藥缀跏遣戎c到達瑤池門外的,竟還險些就遲到了。
在月門前,我緩緩?fù)O铝四_步。
注視著面前這不見絲毫改變的綠樹紅墻、藍天白云,我的心中陡然生出許多感慨,立于天地之間,我何其渺小,渺小的不能影響一顆細微的塵埃,渺小的只是時間的過客,恍惚之間便可化為一縷煙塵。溫暖的風(fēng)從面頰上輕柔的劃過,沒有刻薄,沒有仇恨,這樣的平和的感覺同那日一樣,但是卻又迥然不同。
我穩(wěn)了穩(wěn)心神,看了韓敏和歐陽一眼,投給他們一個安心的微笑,便大踏步的朝瑤池湖水旁走去。
在眾人灼灼目光的注視下,我靜默無言的在最后排站定了腳步。我知道六仙會審在昆侖眾仙者中引起了多大的波瀾,所以,今日不論這些人以怎樣的神情看我,我都不會感到意外。
辰時還未到,冷簫便從我身邊閃過,款步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他沒有刻意的留意我,不過,這也恰好是我所希望的。對于我和冷簫的各種傳聞,我不想辯駁,但是我更加不想親自將其坐實,好在對于這一點,我和冷簫倒是不謀而合。
“冷師兄,我們今天又要考核嗎?你就不怕真出人命?”一個平時和我素?zé)o往來的男子,語氣戲謔的說道。
“當(dāng)然不怕,因為這里是昆侖,怎么可能會出人命呢?”冷簫似乎早就料定有人會說這樣的話,不假思索的就將話駁了回去,臉上不見絲毫微笑,一派孤高冷傲的姿態(tài)。
見冷簫如此態(tài)度,眾人面面相覷,再無一人敢發(fā)言嘲諷,仿佛所有人都同時將那日所發(fā)生的事情遺忘了。
“我記得,在你們?nèi)胱〕踉耗翘?,我說過,半年之后,會有嚴(yán)峻的考驗等待著你們。”見眾人都俯首帖耳的靜候著自己訓(xùn)話,冷簫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朗聲說道,“這場考驗可不是簡單的比試,而是實戰(zhàn)!”
冷簫話音一出,眾人皆是大為震驚。
“是要我們離開昆侖,回到凡界去嗎?”文丙言神色淡然,眸色深遠的望著冷簫。此人性格孤傲,從不與人往來,雖然是歐陽的室友,但是歐陽對于他的了解,始終是零。
“昆侖之所以存在,其根本就是為了護衛(wèi)凡界。你們乃至師尊,修仙的目的,都是為了還人界一片凈土。所以,你們接來所要面對的,就是真正的邪惡!”冷簫語氣陰寒,似乎是在故意恐嚇這些初出茅廬的新人,見眾人皆面露懼色,他稍感滿意。
“那,你將我們召集到這瑤池,又是做什么呢?”歐陽不以為意,朗聲問道。
“你們知道在瑤池池水對岸,是何處嗎?”冷簫抬手一指,神色幽深的注視著我們。
“湖水對岸不是樹林嗎?”韓敏輕聲回答道。
“的確是樹林!”冷簫舉目看向遠處,仿佛正在同樹林深處的某人對望,忽的又回過身來,眼眸之中滿是崇敬之情,“在那里,生長整個昆侖最為珍貴的玉樹,而在玉樹林中,居住著我們的朋友!”
“怎么還有仙者生活在哪里嗎?”東門實在忍耐不住,問題脫口而出。
“那不是普通的仙者?!甭牭綎|門這個問題,冷簫的臉上浮現(xiàn)出淺淡的笑意,聲音也柔和了許多,他掃視眾人一眼,全場瞬間寂靜,只聽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住在密林深處的朋友,正是神獸白澤!”
“白澤獸?”東門興奮不已,無所顧忌的朗聲言道,“就是傳說中,替代麒麟鎮(zhèn)守昆侖的白澤獸?”
“那不是傳說!”冷簫說完,大踏步走到瑤池水邊,念誦了幾句咒語后,他挽起右側(cè)長袖,露出潔白的前臂,只一瞬間,一只一人多高的神獸便出現(xiàn)在了湖面之上。
神獸全身如同皓雪般潔白無暇,只在腹部兩側(cè)生有圖文,他身形似馬,但卻比最雄壯的駿馬都要高大威猛,那雙湛藍的眸子,尤顯高貴不凡,但是眼神卻格外威嚴(yán)肅穆,不容褻玩,足以說明他絕對不是普通的寵物。
“就是這些人嗎?”神獸目光如炬,一一端看諸人后,竟然開口問道。
“這就是今年的新人!”對于神獸能言人語,冷簫早就習(xí)以為常,“族長恐怕已經(jīng)等急了,你還是早點帶我們過去吧!”
神獸望向湖水對岸,不再言語,甩動了一下長長的尾巴,率先朝湖水中央走去。
白澤獸行走過的水面,盡皆凝結(jié)成冰,冷簫看了我們一眼,也未有多言,只是大踏步的跟在了神獸的身后。
親眼目睹了神話傳說中的神獸,眾人一時間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呆呆的站在了原地,只待冷簫一聲令下,才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
冰面晶瑩剔透,卻毫無寒涼之感,我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腳步,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失足落入水中。
韓敏一路上左顧右盼,興奮至極,要不是站在前方的人太多,她肯定要伸手在白澤身上摸一摸。
瑤池雖廣闊無垠,但是這般垂直橫渡,還是用不了多長的時間。僅一刻鐘后,我們便就踏上這片被譽為昆侖最為古老的神秘所在。
玉樹是昆侖所特有的樹種,不過,這里的玉樹卻和我們平日里所見到的,大為不同。
昆侖其他地方所種植的玉樹雖然也有品種的差別,但是都有著相似的外貌特征。它們高不過一人,葉大不過一掌,深褐色的枝干粗細不過臂彎,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它們的果實,但是并無高低區(qū)分,只是所用不同。
再觀眼前這些玉樹,雪白的樹桿一抱來粗,筆直的聳入云端,金色的葉片大如蓬傘,如冰晶一般的果實懸于半空,在陽光的映照下,晶瑩剔透,光亮奪目。
玉樹生長的并不茂密,加之地面上光潔的好似被人清掃過,行走起來頗為順暢。
見到此情此景,在場諸人除了不住的贊嘆外,都不知該說些什么,皆是感慨這人界的文字語言在此時此刻,如此的蒼白無力,竟無一字一詞足以抒發(fā)當(dāng)下心中的所思所感。
陽光穿過樹影,照亮了我們前行的道路,呼吸著香甜神圣的氣息,我倍感舒爽,心中澎湃,腳下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氣。
行未多時,我們便來到了一處空地。類圓形的空地約有足球場大小,地面平坦無波,一看就是被特意整飭過的。
由于空地周圍的玉樹格外茂盛,在叢生枝葉的遮擋下,空地卻也并不十分明亮。
冷簫示意我們在空地周圍一字排開,而他自己卻跟著那只白澤獸繼續(xù)朝前走去??尚兄量盏刂醒肜浜嵄阋餐O铝四_步,和我們一同注視著那只白澤獸悠然的消失在樹影深處。
無數(shù)的猜想在眾人腦中翻騰,盡管沒有人好奇發(fā)問,但是所有人的心中,都澎湃著自己的期許。對我而言,除了無盡的好奇以外,更多的還是擔(dān)憂,抑或是不自信。
巨大的梭形金色樹葉在風(fēng)浪的牽動下發(fā)出陣陣聲響,那并不是雜亂的沙沙聲,細細聽去,恍若悠揚婉轉(zhuǎn)的歌聲,只是太過遙遠,無法聽得明晰,但卻足以安穩(wěn)心神。
白澤獸很快就回來了,他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高昂著頭顱,眼神深邃堅毅,好似一個凱旋而歸的將軍。
白澤獸走到冷簫身邊,低頭言道:“族長已到!”后朝來時的方向看去,此刻只見又有一只白澤獸出現(xiàn)在了空地上。
這只白澤獸身形更為壯碩,氣勢雄偉,神情肅穆威嚴(yán)。見他出現(xiàn),冷簫急忙上前,在距其一步之遙的地方,略略欠身道:“在下冷簫,見過族長!”
威風(fēng)凜凜的白澤獸欠身還禮道:“今年有應(yīng)選勇士一百!請問,甄選儀式是否現(xiàn)在開始?”
“所有新人都已準(zhǔn)備就緒,甄選可以開始!”冷簫的態(tài)度極為恭敬,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
白澤族長抬眼朝我們看了看,并未說什么,只見他閉目昂首,仰天高喊一聲。聲音久久回蕩于玉樹林中,引起一陣騷動,可是我們卻根本什么也察覺不到。
喊聲未落,一只接一只的白澤獸魚貫而出,不一會兒,整個空地便被站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這些白澤獸高矮各異,但是最矮的也比冷簫還要高上一頭??稍谖铱磥恚@些白澤獸盡皆是一副面孔,實在分辨不出他們彼此之間有著什么區(qū)別。
作為花名冊上的第一人,溫廣資陽最先從隊列中走了出來,站到了族長的身旁。
“你們有誰愿意選擇和他結(jié)盟的?”上下打量了溫廣資陽一番,族長操著極為熟練的人類語言,對白澤獸群高聲喊道。
話音剛落,一只站在后排的白澤獸走了出來。他和溫廣資陽對視了一眼,我清楚的看到,神獸居然笑了,雖然笑意極淺,但是只要是明眼人,就定不會看錯。
“我、我是要和他比試嗎?”向來沉穩(wěn)的溫廣資陽此刻也面露慌張之色,朝冷簫囁嚅道:“我是要和他比試嗎?”
“不是!”冷簫露出難得一見的笑意,對溫廣資陽的問題忍俊不禁,柔聲答道,“你只需要站在這里,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溫廣資陽正自納罕間,又有一只白澤獸走到了他的面前。兩獸相視一望,二話未言,便就拉開了架勢,準(zhǔn)備一決高下。
所有人都以為會上演一場極為血腥的打斗,就好像非洲草原上對決的雄獅一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墒聦崊s讓所有人都大為吃驚,兩只白澤獸相對而立,氣勢洶洶,可是,他們僅僅只是相視而立,并沒有任何肢體接觸,更談不上舍命相搏。
不知他們是以何種方式判定輸贏的,只一盞茶的功夫,最先出來的那只白澤獸便悻悻而歸,不敵敗北。最后,溫廣資陽和獲勝的白澤獸一同,站到了僅剩的一塊不規(guī)則空地上待命了。
冷簫說的的確沒錯,甄選的過程確實和我們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只是白澤獸群中的內(nèi)部較量。
在歐陽琴聲和一只雄性白澤獸一同站到一旁時,我的名字再一次被冷簫喊了出來。
幾場比試看下來,我也大致明白甄選的規(guī)則。人強則選你的神獸就強,人弱選你的神獸就弱。雖然在眾位新人中,我的名次還算靠前,不過我自己最是清楚我有多少真本事。
我忐忑難安的小步走到了族長的身旁,禮貌的朝族長鞠了一躬。族長照例打量著我,不過還好,他并沒有對我提出任何的質(zhì)疑。
“選擇孔憶之的,請站到前方來!”族長的話音在空中久久回蕩。
我不由得緊閉上雙眼,心中不停的祝禱,我不乞求自己能多受歡迎,只要能有一只白澤獸選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墒?,我也知道,即便無人選我,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在神獸慧眼洞悉之下,我根本無法偽裝。
我把自己的手捏的生疼,屏息側(cè)耳細聽周圍的動靜。在一陣令人心驚的寂靜之后,我終于聽到了細碎的腳步聲響。
我緩緩的睜開雙眼,雪白的絨毛此刻離我是那樣的近,我抬頭朝站在我面前的白澤獸看去,卻見他也正朝我看來,湛藍的雙眸耀眼的猶如藍寶石,我朝他甜美的一笑,正欲與他一同走到歐陽身邊,不想此刻又有一只白澤獸緩步走了出來。
兩只白澤獸相視而立,片刻間便分出勝負(fù),后來者居上,我自是滿心歡喜。
能有兩只白澤獸選擇我,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對于接下來所發(fā)生的種種,即便是白澤族長也無法解釋一二。
第一只白澤獸默然離去時,第三只、第四只白澤獸便接踵而至。
當(dāng)三只旗鼓相當(dāng)?shù)陌诐色F對陣當(dāng)場時,我的心情是激動的。我深信,這樣的情況是對我能力的肯定,因為直到現(xiàn)在,只有歐陽得到了四只白澤的青睞。
可是,讓人匪夷所思的情況很快就出現(xiàn)了,就在三只白澤即將展開對決時,從白澤群中又走出了一個身影,而只白澤獸的出現(xiàn),卻直接淘汰了其他三位。
第五名選擇我的白澤獸很是與眾不同,它身形瘦小,個頭還不及我高,全身的短毛也不是白色,而是柔嫩的天藍色,一雙深藍色的大眼卻格外的堅毅,好似真的打算和這些比它高出一倍家伙對戰(zhàn)。
當(dāng)這個小家伙,呀呀呀的大聲叫著,幾步狂奔著沖到我的面前時,在場的所有白澤獸都驚呆,全體愣怔了片刻,眨巴幾下眼睛后,方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藍色的白澤獸根本不理會其他三名競爭者,歡呼雀躍的在我的面前上躥下跳的呀呀直叫,好像是在急切的和我講訴著些什么,只可惜,即便我絞盡腦汁也根本聽不懂一句話。
“靈子?”見到這只小白澤,冷簫也是一個驚愣,莫名的朝我看來,輕聲自語道,“怎么會是靈子?”
“靈子?”白澤族長也是一驚,厲聲呵道,“快將靈子帶回!他是怎么跑到這里來的?”
族長話音一出,那三只白澤獸也顧不上對決,直朝小白澤獸合圍過來,這場比試根本毫無懸念,可就當(dāng)我還在為這只小白澤獸擔(dān)心時,只見小白澤獸怒氣沖天回身一吼,那三只白澤獸瞬間就跪在了地上,哪里還敢和他一決高下。
見此情形,族長倒是并不以外,長嘆一聲后,便示意那三者退下,自己親自走到小白澤獸身邊,激勵瓦拉的說了一通,小白澤獸緩緩低下了頭一言不發(fā),但是他心中的怒意仍存,族長也是無功而返。
“就讓靈子和孔憶之結(jié)盟吧!”族長悠長的聲音輕飄飄的吹進了我的耳中,聽得出來,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是實屬勉強。
“靈子?靈子還未成年,暫且不說法力如何,單憑語言就不行??!”冷簫看著高傲的小白澤,面露難色,“如果仙者和神獸無法進行溝通,這可是致命的缺陷!”
“這個我知道!”族長語氣沉重的說道,“可是剛才,靈子說他一直在等她,他意志堅決,根本沒有回旋的余地,即便我不同意,也根本阻止不了他,要知道在場眾人,即便合力,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p> “他,有這么厲害?”冷簫暗自吃了一驚,注視小白澤的目光除了惶惑外,還多了一分敬服與期待。
族長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再過不久他就通習(xí)人語了,溝通倒不是問題,我擔(dān)心的還是他的性子。他自出生,就從未和人類打過交到,再加上靈子的身份,向來都是任性而為,我擔(dān)心讓他此刻歷練,會給你們添麻煩!”
冷簫扭頭看了看我,見我滿心歡喜,便也舒展愁容,朝族長笑道:“祖上的規(guī)矩,由神獸選擇仙者,既然靈子執(zhí)意如此,想必是她們有緣,既然如此,何不成人之美?至于您所說的性格問題,我倒是不擔(dān)心。這么多年了,我還從未見過火爆脾氣的白澤神獸呢?”
冷簫說完,自己哈哈一笑,瞬間緩解了這凝重的尷尬氣氛。
族長見冷簫表了態(tài)度,也不問我有什么意見,于是,便遂了小白澤的心愿,將我們一同送到了歐陽的身邊。
我剛在歐陽身邊站定,還未及開口和他說話,小白澤就興奮的用他的頭輕輕的磨蹭我的臉頰,由于他的個頭和我相差無幾,我可以很輕松的和她對視。清澈得近乎透明我的眼睛中滿是喜悅,此刻的他仿佛一個收到禮物的小孩子,格外的欣喜若狂,即便我聽不懂她說的話,但光是語調(diào)和語氣就足以表明一切,以至于我都不由得分外的開心喜悅。
我情不自禁的伸手輕輕在她額頭上撫了撫,又溺愛的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他的額頭,這般親昵的舉動還沒做完,她便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對著我不停的眨眼睛,好似難以置信,又好像是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著了。可就在我不知所措時,小白澤的大眼睛嘻的一聲,卻又頑皮的笑成了一道月牙。
雖然知她這是在捉弄我,可我竟然一點火氣也沒有,看著她那清澈純粹眼眸,我心中猛地生出無限喜愛,卻也和她一樣,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得對著他美美的笑著,期許將所有的一切融化在眼神之中。
靈子的出現(xiàn),完全超乎我的預(yù)料,我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關(guān)注他人的情況,全身心投入到和靈子進行眼神溝通上。
從一開始我堅信,她能看透我的內(nèi)心,她那篤定眼眸中沒有絲毫的惶惑,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握,可當(dāng)他興奮的呀的一聲尖叫出來,又頃刻間將我所有的夢幻化成了泡影。我才清楚的意識到,她還是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而已。
沒過多久,至少在我看來應(yīng)該沒有多長時間,所有人的身邊都站在一個清傲俊美的白澤獸,他們有的分外興奮,東瞅西看;有的謙遜有禮,出口成章;有的則孤高冷傲,目不斜視,可是,所有白澤獸都是一身的雪白,挺拔威武,只有站在我身邊的靈子格外不同,仿佛異類一般。
選定了搭檔,接下了便要立刻進行結(jié)盟儀式。
按照規(guī)矩,與眾人一樣,我和靈子相向而站,嚴(yán)格模仿著冷簫的口吻,一字一頓的誦念著咒語,于此同時,白澤獸們則按照他們族長的要求,以白澤獸語念著同樣一段文字。
咒語并不長,眾人異口同聲的誦念了三遍,這還是我們這些新人第一次如此同心協(xié)力去做一件事情。
空地上肅穆的氣氛讓我倍覺有趣,根本無法抑制心中的好奇心。我轉(zhuǎn)動雙眼,打量著眾人,卻發(fā)現(xiàn)眾人皆斂聲屏氣,全情投入,沒有一人感知到我的目光,正自覺的得意,卻一個不小心正好與冷簫那清冷的目光對上。他嘴角含笑的注視著我,可是他的目光卻是那般的清冷,仿佛頃刻間就能凍結(jié)世間萬物。
那張臉是那樣的熟悉和溫暖,可我還是無法承受這樣冰冷的目光,心中一緊,慌忙將眼神收了回來。
咒語誦念完畢,就在眾人皆松了一口氣時,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幾絲刺痛過后,我的右前臂上隱隱出現(xiàn)了一個淡紅色的圓形圖案,好似一只眼睛,又好像只是幾個隨意套疊在一起的圓圈。紅色逐級遞增,最后的紅色竟氤氳成了血色,好在圖案只有拇指大小,不然這樣古怪的圖案長在自己身上,我一定會用厚厚的粉將它蓋住的。
以上所訴都還算正常,最奇怪的是,同樣的圖案同時也出現(xiàn)在了靈子那柔嫩的前頸上,同樣的紅色,同樣的形狀,可是卻比我的要大上數(shù)倍。
見到我手臂上出現(xiàn)了圖案,靈子甚是激動,彎著腦袋也想看看自己身上有沒有,可能是她還太小的緣故,找了一圈下來,竟沒看見,急的嗚嗚直哼。
我起先并不知道她這又是怎么了,正自困惑,忽然聽得韓敏的白澤伙伴評價自己的圖案,這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捧住了靈子的臉,燦爛笑道:“它在這里!”我用手輕輕的觸摸著靈子身上的圖案,繪制的它的形狀,靈子應(yīng)該是聽懂了我的話,逐漸平靜了下來,自豪與喜悅再次照亮了她那雙精晶亮的眸子。
冷簫和族長一一查看過所有人和所有白澤獸,見眾人身上都出現(xiàn)了明顯的圖案,于是冷簫滿意的說道:“這個圖案就是你們之間的誓言,從此時此刻起,你們今后將要會榮辱與共,同生共死!我只希望你們彼此間可以友好的相處!”
冷簫并不是一個熱衷于夸夸其談的人,簡單陳詞后,他便示意我們原路返回,不過這次離去的卻要比來時多了一倍的人數(shù)。
以同樣的方式回到了瑤池的對岸,所有人都頓時放松了下來,一直以來極度緊張的韓敏這時湊到了我的身邊,愉悅的說道:“接下來的兩天時間,你想好做什么了嗎?”
“你說什么?”我本在發(fā)呆,猛的一驚,并沒有聽清韓敏都說了什么。
見我一臉的無奈,再看看早已跑遠的靈子,韓敏臉上的笑容也有些不太自然,她順勢挽著我的手臂,輕聲寬慰道:“她雖然還是孩子心性,不通人言,但是她畢竟是白澤獸中的靈子,看那族長的態(tài)度,想必他將來必有過人之處,有這樣一個強大的盟友,你應(yīng)該高興才是!”
“等到她強大起來,那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可現(xiàn)在呢,她說的話我聽不懂,我說的話她也不見得全懂。其他的白澤獸都是君子風(fēng)度,溫文爾雅,可是你再看看她,自從離開了樹林,她就沒有一刻鐘是呆在我身旁的,我真的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還僅僅只是一時興起有趣而已”我注視正玩的不亦樂乎的靈子,沉郁的抱怨道。
“她并了解人類的世界,所以,會更好奇一些,還望姑娘包容,畢竟他真的還是只是一個孩子!”這時一直跟在韓敏身后的白澤,突然上前一步,話語無比的溫柔。
“我知道她是孩子,可是,問題是,她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呢?她總不能一直都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吧?”我沒好氣的嘆道。
“這個······”白澤獸注視著靈子的雀躍的身影,垂目沉思片刻,淡然說道:“我們壽命較人類要長上許多,我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長上許多?”我緊接追問道,“那又能有多長?”
“這么說吧?!卑诐色F思忖有頃正色回答道,“我現(xiàn)在的年齡若是換算成你們?nèi)祟惖募o(jì)年是345歲,而靈子現(xiàn)在只有不到一百歲,你覺得他要何時才能長大呢?”
一聽此話,我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心直涌到了頭頂,莫名的怨氣夾雜著恐懼和不安從心底冒了出來。
見我臉色更加的難看,韓敏急忙制止了白澤獸,拉著我大踏步急行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建立了聯(lián)盟,有了心電感應(yīng),靈子竟忽的跳回到了我的身邊,她嘰里旮旯叫了一通,見我沒做聲,嗚嗚低吟了起來,不停的用腦袋蹭著我的肩頭,嘴里還輕聲細語不停的重復(fù)說著什么,眼眸中滿是凄愴的神情。
“她在和你道歉,如果你始終不打算理他她的話,她恐怕此生都會恐懼人類的!”冷簫的聲音忽的從前方傳來,可當(dāng)我抬起頭時,她早已走到近前。
“她是白澤靈子,是他們未來的族長,是所有神獸的希望。雖然我不知道你哪里吸引了她,但是不管怎樣,她選擇了你,我還是希望,你可以進到一個伙伴的責(zé)任?!蔽覐奈匆娺^冷簫如此嚴(yán)厲,她他緊繃的嘴角不見一絲的笑容,怒意微暈,神色冷厲,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的輕松愉悅。
我實在沒有想到冷簫竟會因為這樣一只奇獸而大為惱火,愣怔在了原地,若不是韓敏輕拍了我一下,我根本沒有示意到冷簫正在等我表態(tài)。
我驚慌失措的企圖躲閃冷簫的目光,可卻發(fā)現(xiàn)他目光犀利,根本躲無可躲,正覺心中無比委屈,強忍淚水,準(zhǔn)備開口申辯時,靈子卻大叫一聲,猛的朝冷簫撞來,冷簫毫無心里準(zhǔn)備,竟真的被他她撞了一個趔趄。
靈子擋在我的面前,氣勢洶洶的,屋里哇啦的朝著冷簫一陣狂吼,即便我分毫也聽不懂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但是僅憑語氣我也不難知道,靈子現(xiàn)在非常的生氣。她在生冷簫的氣,她在維護我,盡管他她還弄不清人類之間這復(fù)雜的關(guān)系,但是,就憑她這真心維護我的情誼,就已在瞬間征服了我。
就在這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盡皆啞然,就連冷簫都困惑的看了靈子一眼。這時,白澤族長走了過來,他用白澤獸語和靈子交流了好一會,靈子才稍稍緩和態(tài)度,可是,她始終惡狠狠的注視著冷簫,仿佛早已認(rèn)定,冷簫絕對不是好人似的。
靈子的舉動讓冷簫哭笑不得,出了半刻神后,他看了看我,什么也沒有說,徑直轉(zhuǎn)身離開了。
“出了什么事嗎?”一直和溫廣資陽走在前方的歐陽,這時終于穿過人群,走了回來,恰好和冷簫擦肩而過,見冷簫神色古怪,歐陽瞧了瞧我,一時間滿頭霧水。
一路緩行,一我詳細的將剛才的一幕向歐陽講述了一遍,一直跳躍在不遠處的靈子仿佛聽懂一般,三步并作兩步,駐足立在歐陽的面前。
歐陽喜愛的輕輕撫摸著靈子的額頭,說道:“看來你們竟是上輩子的緣分!”
我明白歐陽的意思,其實這也正是我心中的話。我注視著靈子,注視著他那澄澈單純的雙眼,一時間仿佛真的好似曾經(jīng)在哪里見過,是那般的親切與熟悉。
只可惜這樣溫馨的時刻并沒有持續(xù)多久,靈子很快就失去了耐性,朝我們扯出一個笑臉后,又蹦蹦跳跳的繼續(xù)去探索這新奇的世界。
即便步履再慢,我們還是隨著眾人一同離開了瑤池。就在走出那道圓月門時,最為驚人的一幕上演了。所有的白澤獸都在瞬間變幻身姿,成了俊男美女。這可看傻了我們這些涉世未深的新人,不過這些神獸卻不以為意,仍舊鎮(zhèn)定自若的和他們的搭檔談笑風(fēng)聲。
可就在我正被韓敏搭檔那英俊容貌所深深吸引時,一個水藍色的身影快速閃動到了我身邊。
靈子還是老樣子,還是白澤獸,他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呀呀的叫了幾聲,又將韓敏身邊的搭檔上下打量了好幾遍,聲音更加急促的朝我哇哇直叫。
“他是在問你,你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币娢乙荒槻唤獾目粗`子,韓敏的搭檔急忙向我翻譯道。
“男孩?女孩?”我詫異的看向這位初次見面的公子,卻瞥見韓敏臉上也凝固著驚愕,“性別也是可以選擇的嗎?”
“靈子還太小,還不知道人類的性別區(qū)分?!卑诐晒訙匚臓栄诺慕忉尩?。
“那么是不是意味著,他現(xiàn)在可以任意選擇?”韓敏弱弱的問道。
“是這個意思!”歐陽身邊的白澤公子淺淺一笑,輕聲回答道,“靈子與我們不同,即便年幼,法力卻是無窮,所以,他是男還是女,現(xiàn)在只看姑娘的意思了!”
連性別這種大事也要我來做決定,這讓我頓時倍感壓力,卻又是受寵若驚。好在其他人都沒有主意到我們,早已只聞人聲不見人影,留在身邊的就只是最為親近的韓敏和歐陽。
我左看看韓敏,右瞅瞅歐陽,心中實在是難以決斷。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問題,即便是現(xiàn)代的變性,那也是他本人做出的決定,絕對與旁人無關(guān),但是現(xiàn)在可好,這樣嚴(yán)肅的問題卻如同兒戲般讓我來決定,我這個初來乍到的新手,哪里知道如何抉擇才會是最佳的安排。
見我眉頭顰蹙,面露難色,靈子忽的一笑,一眨眼竟變成了一個伶俐的小女孩。
她眼如彎月,膚白如雪,一頭黑發(fā),用紅色的發(fā)帶在頭頂上扎成了兩個羊角小辮,身量嬌小,看似不過人間5歲的小童。
靈子驚喜萬分的打量著自己,看著她那一身和她毛色相同的衣袍很是新鮮,又摸摸自己的臉,可能因為沒有了絨毛,一時間竟被嚇了一跳,但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另外兩只白澤獸幻化人形后也沒有絨毛,這才放心的哈哈笑出了聲。
由于不是第一次來瑤池,原路返回倒也沒有什么困難的。只是忽然身邊多了一個小孩子,又驚又喜,一路上竟毫無留意周遭景物,只知道盯著她出神,臉上不自主的笑著,當(dāng)我回過神時,早已經(jīng)回到了我們自己的臥房中了。
臥房中的一應(yīng)事物,對于初到人界卻對人間一無所知的靈子而言,有著巨大的吸引力。一進屋他她就和所有小孩子一樣,頓時開啟了人來風(fēng)模式。
雖然我一向喜愛孩子,但是卻從來沒有親自帶過小孩,一番追逐下來,早已是精疲力竭,可看靈子卻好像才剛剛熱身而已,一副意猶未盡、樂在其中的享受表情。
我雙手叉腰,喘著粗氣,臉色陰沉的注視著靈子,她好像真的看懂一般,緩緩放下我的梳妝鏡,斂起笑意,亦步亦趨的挪到了我的身邊。
就這樣,為期三天的休息正式開始了。
在促膝暢談中,我們彼此相互間有了初步的了解。選擇韓敏的白澤是一位謙謙公子,身量單薄,舉止文雅,舉手投足間,一派文人墨客的作風(fēng),他以族為姓氏,稱自己為白安和。
選擇歐陽的卻是一個和他性格完全不同的白澤,此人長得鳳眼高鼻,長身玉立,原以為也是以為愛好舞文弄墨的士子,卻不想此人身姿矯健、語言犀利、冷傲清高,是個文武雙全、驚世駭俗的才子。他并沒有選擇白字為姓,只取名為季同。
雖然兩位白澤性格南轅北轍,但是若以人間標(biāo)準(zhǔn)評價他們,都是人中之龍,再加上可以自選相貌,均是絕美出塵的男子,竟好似連歐陽也比了下去。
我低頭看著趴在我膝上早已睡熟的靈子,甚是期待她長大后的模樣。想他這樣小,就已然一身靈氣非凡,真不知長大成人后又會是怎樣的風(fēng)姿華美,可轉(zhuǎn)念一想,他要成人至少還要二百年,如果我沒有獲得仙身,定是活不到那個時候的,想至此處,原本澎湃的內(nèi)心猛地冰冷一片,只得用長長一聲的嘆息,來抒緩心中陡然而生的傷感。
按照冷簫所傳達的規(guī)定,在這幾天的時間里,為了讓我們彼此之間盡快熟悉,白澤獸是不用回到封印當(dāng)中,而要和我們同寢同食、同坐同臥形影不離。
這可樂壞了靈子,即便她知道我聽不懂他的語言,她還是喋喋不休的問這問那,好在白安和一直十分耐心的翻譯,整個氛圍才能分外融洽。
可是一到晚上,問題就來了。盡管白安和是白澤獸并不是真正意義上人類,可是他畢竟幻化成了男人。韓敏堅決不同意和他同床而眠,可要是將他趕了一出,有怕傷了他的心,好在白安和心思通透,主動提出安眠與榻上,韓敏和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熄燈之后不久,靈子就沉沉的睡去,一夜未醒,安穩(wěn)的睡到第二日天亮。
這一日,我們帶著三位新朋友在我們熟悉的地方游玩,中午時,則在崇禮殿中的飯?zhí)贸燥?。雖然他們平時也要進食,但都是樹林中隨處可見的仙草,全然不是這些精致熱乎的飯菜,所以我們不得不追本溯源向他們介紹我們的飲食文化,因此,我們這一餐飯幾乎花費了2個小時的時間。
崇禮殿是我們在昆侖最為熟悉的地方,所以,吃過午飯,我們便一處一處的游玩??赡苁且驗榇藭r心情很是放松,我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崇禮殿竟是這般大氣宏偉,所有建筑小到雕畫鏤空,大到格局方位,都是如此的極盡完美??蛇@卻是昆侖仙宮中最為不起眼的一處所在。
今日天氣清朗,柔風(fēng)徐徐,不冷不熱,很是舒暢。眾人正行間,靈子忽然高聲驚叫,手指高處,歡喜非常。她激動的對我呀呀呀說了很長的一段話,雖然聽不懂,但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還是不難弄懂,他這是為何歡喜。
昆侖中的宮殿和人間一樣,在寬大屋檐的飛翎上總掛著一個八角銅鈴,清風(fēng)搖曳,銅鈴叮咚,可能是因為我們聽得太久,早已忽略,卻不想靈子竟被它所吸引。
“你喜歡銅鈴?”還沒等安和翻譯,我含笑輕聲問道。
可能她以為我聽懂了她的話,靈子歡呼雀躍,頻頻點著小腦袋,臉上洋溢著濃郁的幸福,復(fù)有抬著頭,期待的看著我,眼中滿是期待和無限信任。
“她是靈子,在他居住的洞口掛有一只和這個相似的鈴鐺”白安和見我不解的看著他,笑道,“這個鈴鐺是她身份的象征,從她一出生就陪伴著她,她昨日忽然離開樹林,并未帶上那只鈴鐺,今見此銅鈴,想必是有些想家了?!?p> “她也有只銅鈴!”我喃聲自語道,“你既這般喜歡銅鈴,不如就叫你銅鈴好了,正好你也沒有名字呢!”
她人一聽,都覺得這個名字甚是貼切于是,這個高貴但純真的小家伙就此有了人間的名字,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這一時興起的主意,日后卻成了情深意切的一世呼喚。
靈子很是喜歡銅鈴這個名字,每當(dāng)我們這樣稱呼他,她總會不停的重復(fù)模仿者那兩個字音,就好像這是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wù),要求她必須得將字音要準(zhǔn)??墒屡c愿違,由于她才剛開始接觸人類的語言,即便她分外的努力,她的發(fā)音都和銅鈴二字毫不沾邊,時時引得我們哄堂大笑。更讓仍覺得可笑的是,他她從始至終都不是很明白我笑的是什么,讓舊專注的呀呀叫著。
另外兩名白澤神獸雖然不存在類似的短板,但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也不算少數(shù)。白安和與季同雖然都是優(yōu)秀的白澤勇士,但是他們的性格卻迥然不同。白安和行動坐臥都一板一眼,言辭華麗,個性謙婉,他博古通今,說話間引經(jīng)據(jù)典,可也正是如此,他過于刻板固執(zhí)。季同的個性與白安和正好相反,說話干凈利落,性格強硬,態(tài)度鮮明,但是他卻能夠接受旁人的意見,思想活躍,最為看不慣的就是人類的繁文縟節(jié)。
由于二人性格千差萬別,初次接觸并不愉快,以至于在接下去的兩天內(nèi),二人之間的矛盾曾一度激化。季同堅決拒絕按照白安和所制定的規(guī)矩生活,不論我們怎樣從中調(diào)停,季同依舊半步不讓,這深深的傷害了白安和的自尊,即便他面上依舊笑得云淡風(fēng)輕,可是他那刀光劍影的眼神還是讓我不寒而栗。
原本還在擔(dān)心這個位要大打出手一決高下,可讓我們?nèi)f萬沒有想到的是,日暮降臨之后,已經(jīng)僵持兩日有余的二人竟然不約而同的提出和談。
談判是單獨進行的,誰都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些什么,還是真的打了一架,不論怎樣,一個時辰之后,兩人心平氣和的回來時,先前那劍拔弩張的火藥味的確消失無蹤了。
翌日凌晨,天還未及大亮,眾人便已然梳洗完畢,急匆匆的朝著崇禮殿快步趕去。
夜幕之中,我遙遙望見了一個人影站立于大殿門前,心中正自納罕,有誰會能比我們還早,可及至近前一看,不由得驚了一跳,此人竟是冷簫。
冷簫面色凝重,神情肅然,全然不似往日那般瀟灑從容。
冷簫看看我,又看了看我身邊的銅鈴,愣怔有頃。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幻化為人形的靈子,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也是有的。
“今天要考試嗎?”剛見過一禮,我便急忙問道。
“考試?”冷簫被我問的一怔,惶惑不解的反問道,“誰告訴你今天要考試???”
“大半年的修行結(jié)束了,總要有個測試,方才合情合理,不然如何判定各位新人的修行是否達標(biāo)呢?”我注視著冷簫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這么說來,你們幾位都是有備而來的了?”冷簫似笑非笑的掃視了一眼眾人,最后又將目光停落在了我的身上。
“今天應(yīng)該不會考試的!”不知何時,性格孤僻的文丙言已經(jīng)站在了我們的身后,他一如既往的目空一切,語氣中滿是對我們的不屑一顧。
“哦?”冷簫眼神一條,好似來了心情,他端詳著文丙言,笑問道:“我可是什么也沒有說,你怎能斷言今天必定不會測試呢?”
“如果師尊們真的有意讓我們比試的話,必然會安排在三天前,而不是在我們都得到幫手的現(xiàn)在,不過,考核應(yīng)該還是會有,只不過,形式較之以往略有不同罷了!”文丙言言語篤定,就好像他才是安排所有任務(wù)的幕后黑手。
冷簫并沒有答話,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幾遍。此刻天已放亮,大隊人馬已從旖旎的霧靄中徐徐行至。
由于人數(shù)較前增長了一倍,為了讓所有人都能聽清自己的講話,冷簫也刻意提高了聲調(diào),說道:“文丙言剛才說的很對,你們今日的任務(wù)就是測試。這次測試關(guān)系到你們是否能夠?qū)⑿尴山?jīng)行下去,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團結(jié)協(xié)作,各盡所能?!?p> “是團體比賽?”我恍然大悟道。
“算是吧!”冷簫略頓了頓,接著說道:“明哲仙尊的四名弟子跟我走,至于你們其余的人,就在這里等候片刻,自會有人來自帶領(lǐng)你們的?!?p> 冷簫說完,示意我們跟上,轉(zhuǎn)身大踏步率先穿過了崇禮殿的側(cè)門。
雖然時辰還早,但已有人三五成群的穿行于大殿中的房前屋后,癡心與神法仙術(shù)。
沒有人留意到我們的出現(xiàn),即便是萬眾矚目的冷簫也無法引起過多的關(guān)注。清冷的朝露滴落在衣裙上,冰冷的貼在心頭,晨風(fēng)卷地,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在崇禮殿的東北角上,有一處終年上鎖的禁院。由于結(jié)界的法力太過強大,我們好奇了大半年,也始終無法一睹為快。
院落平素死寂一片,站在圍墻外,聽不到丁點的響動。誰都沒有想到,就在我們已然失去興趣時,冷簫卻將我們帶到了此處。
青黑色的大門上紋絲不動的掛著一把拳頭大小的方形鎖,黃銅質(zhì)地的方鎖銹跡斑斑,我們曾經(jīng)嘗試過各種方法,都無法撼動它分毫,因為這把毫不起眼的銅鎖正是封閉禁院的結(jié)界中心。
冷簫從袖中取出一把梅花鏤空是式樣的銅鑰匙,近前一步,沒用任何法術(shù)便打開了這扇大門。
翠綠高大的蒼竹林中暗影斑駁,一條用碎石鋪就的小徑,在光影晃動中,若隱若現(xiàn)。
所有人皆斂聲屏氣,小心翼翼的跟在冷簫的身后緩步走著。院中異常的安靜,就好像那道無形的結(jié)界不僅阻隔了空間,還屏蔽了世界一切的聲響,這讓鞋底與路面碰撞的聲音顯得格外的響亮。
我正左顧右盼,腳下的小路忽的朝左一轉(zhuǎn),一座房舍出現(xiàn)在我們的眼前。
沒有雕梁畫棟和五彩紛呈的裝飾壁畫,怎么看都只是一座非常普通的房舍而已。可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建在這里的房屋即便再不起眼,也絕對是秘密核心關(guān)鍵。
“在進去之前,我有些話需要交代一下!”冷簫忽的停下了腳步,站在據(jù)大門不到一步的位置上,表情格外嚴(yán)肅的看著我們。
我們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什么。
見我們?nèi)济H粺o措的注視著他,冷簫倒也并不惱火,好像這就是他所要達到的目標(biāo)。他掃視眾人一眼,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的說道:“在進絳云閣之前,先請四位白澤回到封印之中?!?p> 站在文丙言身旁的白澤是一位性格爽利的女子,冷簫剛一說完,她便抬高了聲調(diào)責(zé)問道:“為什么要我們回到封印里,我們又不是怪物,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我倒不是那個意思!”冷簫呵呵笑了兩聲,十分恭敬的解釋道,“人間魚龍混雜,諸位即便幻化精湛,可是若是遇到道行高深的魔物,還是會原形畢露的。這樣以來,我們所有人的身份就必然會暴露,任務(wù)無法完成。無法完成此項任務(wù),在場的四位新人恐怕很難再有進益的機會了。我認(rèn)為這樣的結(jié)果肯定不是你們所希望看到的,所以······”
冷簫的臉上始終浮現(xiàn)淡然的笑意,可是,眼中的冰寒卻永遠讓人覺得徹骨的冰寒。
女子啞口無言,只得悻悻作罷。和其他三位白澤一同,回到了封印之中。
冷簫剛才的一席話,實在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我靜靜的聽著,腦中早已是翻江倒海一片。
我們這是要回到人間了嗎?直到現(xiàn)在我仍舊沒能真正的意識到這一點。心中五味雜陳,鼻子一酸,眼眶早已濕潤了。
雖然我心中摯愛的親人并不在這個時空之中,但是,可以回到人間,回到距離他們最近的地方,我空牢牢的心,仿佛也能夠被填滿。
在昆侖的這些日子,我根本不敢放縱自己沉浸于思念,我害怕被無可救藥的失落占據(jù)自己的內(nèi)心。我很清楚,我是與眾不同的,我的心中埋藏著太多的秘密,我有太多的不敢與擔(dān)憂。我迫切的需要希望,需要讓我能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對于過去,我不敢追憶,也很少感慨,我必須朝前方看去,因為我知道,我也只能朝前方看。
沒有人察覺到我的異常,人們所有的注意力都不約而同的投放到了那扇木門之后。
銅鈴沒有耍脾氣,朝我欣然一笑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注視著手臂上圖案出神,真擔(dān)心他在里面待得不舒服。
木門沒有上鎖,冷簫輕輕一推就開了。
繞過一道白玉影壁后,一個空曠的房間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之所以說它空曠,是因為房間里除了一面巨大的銅鏡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物件。
房間內(nèi)沒有燭臺,唯一的光線就是從窗戶那雕花的鏤空處透進來的斑駁的陽光,加之房舍四周蒼竹茂密,即便今日天氣放晴,屋內(nèi)也是一片昏暗。
長方形的銅鏡緊貼墻壁而立,恰巧幾縷金色的陽光穿過重重阻礙,打在了鏡面之上,清風(fēng)拂面間,好似一陣白光閃過,鏡面也蕩起絲絲波紋,如同平靜水面被一粒無知的石子所打擾,雖微波蕩漾,但是很快又恢復(fù)如初。
光線并沒有被折射,而是完全被銅鏡吞噬,這般有違常理,足以證明,這面銅鏡絕非凡品。
“想必這就是可以穿梭于天上人間的逍遙神鏡了!”歐陽一見銅鏡,欣喜若狂,全然忘了冷簫的存在,一箭步?jīng)_到寶鏡跟前,忘我的欣賞起來。
“你怎么會知道詭鏡的?”冷簫微瞇雙眼,冷聲問道。
“這個東西在人間很出名的,怎么冷師兄連這兒都不知道?”極少說話的文丙言一臉詫異的盯著冷簫,他那半分不容質(zhì)疑的目光有些呆滯,讓冷簫很不舒服。
“什么是詭鏡???”我怯生生的尋問道,雖然知道提出這樣的問題會被鄙視,但是即便如此,在這般關(guān)鍵的時刻,我還是無法抑制心中的好奇。
“就是可以送我們回到人間的鏡子!”歐陽用手托著下巴仔細端詳著銅鏡的邊框,聽我發(fā)問,好似早有準(zhǔn)備的徐徐說道,“除了可以去人間,冥界和天界都是可以去的!”
“冥界和天界是否去得,還得看你自己的造化!”冷簫并沒打斷歐陽,他伸手撫摸著銅鏡邊框說對我們說到,“這里有個凹槽,你們將印界指環(huán)扣入其中,然后踏入銅鏡即可!”
“銅鏡背面,是哪里?”我實在安奈不住心中翻涌的好奇心,走到冷簫身后,弱弱的問道。
“是人間的清泉山三圣觀!”冷簫扭頭看了我一眼,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既然你這般踴躍,就來為他人做個示范吧!”
“?。俊蔽宜查g僵在了原地,乞求的目光朝歐陽看去,可還沒等歐陽開口替我解圍,冷簫緊逼的目光就已經(jīng)投射過來。
我知道這次肯定是躲不過了,只得硬著頭皮走到銅鏡面前。看著鏡中自己的倒影,更覺得心口咚咚直跳,除了緊張以外,真是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銅鏡的邊框上刻滿了篆體文字,雖然文體優(yōu)美,但是我卻一個也看不懂,只是緊盯著冷簫所說的凹槽不放。我取下那枚青銅指環(huán),略顯遲疑的轉(zhuǎn)身看向冷簫。
“不要害怕,放進去就可以了!”冷簫說完,眉眼具笑的朝我點了點頭。
他很少能展現(xiàn)出這樣的笑容,雖然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但仿佛春風(fēng)拂面,心中的冰雪頃刻間就消融殆盡。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準(zhǔn)凹槽,將指環(huán)摁在其中。
忽然,好像開啟了什么關(guān)巧似的,鏡中原本清晰的人影全體消失了,只看見一地斑駁的金色陽光。
我心中大嘆高級,驚喜之余竟也忘了害怕,雙目一閉,抬腳走進了銅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