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出口后看到紅衣少年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司徒卿恨不得把自己舌頭給咬下來,他忙扭開頭神情冷淡的補上一句:“其實和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你不用告訴我?!?p> “和你沒關(guān)系卻和底星河有莫大的關(guān)系?!奔t衣少年嘴角浮起一絲勝券在握的笑:“東海月鏡天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整個黑石城毀于一旦,底星河大仇得報必然要回去重振底家堡,就算有月鏡天幫襯,他也必定是要面對萬仙宗的各色人等,其中就有當年同謀血洗了底家堡的人,你覺得以他的心智能在這個人手下活多久?”
他將自己焦黑的手掌伸到司徒卿面前:“為了你和底星河的情義,為了讓底星河回來以后還能活下去,你都該和我做這筆買賣?!?p> 司徒卿深吸一口氣,伸手握住紅衣少年的手:“我要當年參與這件事幾個主謀的名字,所有的?!?p> “追星劍派騰淵,不用懷疑,看到是他留下來我這么開心,就是因為我知道他絕對不會殺我,還會非常開心見到我,因為烏啼刀的秘密,全天下可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紅衣少年滿臉寫著你求我呀,說不定我心情好就大發(fā)慈悲的告訴你了。
司徒卿咬咬牙,決定不上鉤,他低頭摸出腰間的葫蘆,晃了晃倒出一枚丹藥,雙手一合碾碎了圈在手中一團綠光之中,緩緩的將綠光推到紅衣少年的左手上。
綠光包裹住少年的手,顏色逐漸變黑,少年覺得自己的手掌又癢又痛,有些疑心司徒卿不是給他治病而是想廢了他的手,他的右手攏在袖中垂在身側(cè),有刀光環(huán)繞不止,眼睛死死地盯著司徒卿,一發(fā)現(xiàn)不對勁就準備出手取司徒卿性命。
司徒卿神情肅穆的引導(dǎo)著綠光包裹住少年的手不消散,綠色的光團漸漸變成黑色,少年手臂上猙獰的血管慢慢平復(fù),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司徒卿嘆了口氣松開手,已經(jīng)完全變成墨黑色的光球化作點點黑色螢光消散在空中。
司徒卿臉色有些疲憊的盤腿閉目開始調(diào)息。
紅衣少年滿意的看著自己恢復(fù)如初的手,又掃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司徒卿:“懸壺宮的醫(yī)術(shù)果然名不虛傳,耗費自己真元替我療傷,真是辛苦你了?!?p> “這種客套話就不用說了吧?!彼就角溆X得自己面對紅衣少年,多年的涵養(yǎng)都要化為烏有了:“那位尸道的修士是誰?”
“你若是問名字的話……我不知道?!奔t衣少年看司徒卿臉上閃過一絲怒意,他不緊不慢的解釋:“當時是我娘和他商議的所有事,我尚年幼并沒有問他的姓名啊,而且他還穿了一件帶兜帽的披風,帽子蓋住了臉,我連他的樣子都沒看清楚。”
司徒卿憤憤的站起來,指著紅衣少年手抖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是個混蛋!”
“懸壺宮養(yǎng)的還真都是斯文人,罵個人也這么含蓄?!奔t衣少年對著不痛不癢的咒罵無動于衷:“我雖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沒看清楚他的臉,可我一看到他就能認出來,他身上有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放太久的果子腐爛后發(fā)出的甜膩香味。”
司徒卿一聽立馬認定紅衣少年是在戲弄他,當年同去底家堡的兩位同門身上并沒有這樣的氣味,如果有他不可能沒有聞到。
他冷著一張臉對紅衣少年說:“我對你已經(jīng)沒有用了,你送我出去?!?p> “別急啊,正戲還沒上場呢,我不是都和你說了嗎?當年禍禍底家堡的事他也有參與,這次黑石城死了這么多人,他必定也是要來的,等他來了我一看到他就能認出來了,他身上的味道你們是聞不到的,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聞得到,我娘說,大約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就是這個氣味吧?!奔t衣少年眼中突然閃過一絲興奮,他猛地站起來:“我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你給我留在這里,放你出去可是會壞了我的大事的?!?p> “你這個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小人!”司徒卿一聽紅衣少年居然要將自己幽禁在這地穴之中,他怒不可遏的站了起來,氣沖沖的看著少年。
“我和你的交易是你給我療傷,我將懸壺宮里那位尸道修士是誰告訴你,可從來沒有說過要放你走?!奔t衣少年對司徒卿的怒氣視而不見,他手一招從巖漿下飛出兩團火焰,托著他往洞頂飄去:“不把那個尸道修士指認給你知道,那才算我言而無信,你耐心等著吧?!?p> 司徒卿皺著眉頭在巖石上走了好幾個圈,最后決定不能坐以待斃,他拿出葫蘆打算飛出去,剛飛上一丈多高,下面的突然噴起一股巖漿直沖他而來,他忙一挪葫蘆躲開。
巖漿從司徒卿身邊掠向半空然后向噴泉一樣四散開,浮在空中散成無數(shù)不停變化形狀的小巖漿團,紅色翻著金光的小小一團,在空中蠕動著竟像是活物一般。
司徒卿想了想,丟出一根銀針打向他身邊的一小團巖漿,銀針剛碰到巖漿團,巖漿團就整個炸開了,引燃了附近的巖漿團接二連三的炸開,掀起的熱浪將司徒卿推回巖石上。
連綿不斷的爆炸聲在洞中響起,回聲疊著回聲震得人耳朵疼,炸開的巖漿約莫雨滴大小,在空中碰撞融合爆炸著往下落,洞中像是下了一猝不及防的巖漿雨。
巖石上的司徒卿將護體罡氣撐到最厚,辛苦的擋著這好似落不完的巖漿雨滴,他不敢再有離開的想法,只盼著這場混亂能快點平息。
黑石城中,路觀主叫醒囚龍嶺的弟子,弄了一個大衣柜將熊山的尸體裝進去往萬仙宗報喪。
騰淵和趙原合計了一下才叫醒了萬象門和追星劍派的弟子,煙火味混著血腥味,還有皮肉燒焦的氣味,讓趙原的話顯得更加沉重。
趙原說:“底星河和烈門主打斗之時,熊門主試圖阻止卻被底星河一刀給劈了,烈門主和熾炎門的弟子都遭了他的毒手,幸好路觀主出手我們才僥幸逃脫,眼下路觀主護送熊門主的遺體去了萬仙宗,各位,當年血洗底家堡的正是烈門主,底星河有仇報仇我們也無話可說。”
立刻有萬象門的弟子不答應(yīng)了:“那他還殺了我們門主呢!他人在哪里?我們要為門主報仇!”
騰淵嘆了口氣,和趙原把欲言又止的表情擺足了才說:“熊門主其實是心甘情愿死在烏啼刀下的,他,他親口向底星河承認當年是他,酒醉之后將底堡主散功的時辰泄露了出去,因而才讓烈門主有機可乘毀了整個底家堡。”
又有人提出的疑問:“烈門主殺了底家堡那么多人,到底圖的是什么???”
“修仙界一直傳說底家的刀是天下最厲害的,這人心啊,一旦有了貪念就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了?!彬v淵含糊的回答,然后轉(zhuǎn)頭對趙原說:“趙原,熊門主突然故去萬象門必定有許多事情要忙,這些道友想來也要急著去萬仙宗接遺體回去安葬,料理熾炎門剩下這攤子雜事,你就帶著我們門中的弟子多辛苦些吧?!?p> 萬象門弟子紛紛感激騰淵的體諒,其中一個年長的弟子領(lǐng)頭領(lǐng)著眾人向騰淵道了謝,駕起劍光離開了黑石城。
趙原忙安排追星劍派的弟子善后:“先查看還有沒有活人,順路滅火,尸體帶到練武場去,遇到喘氣的就趕緊用藥救治?!?p> “是?!?p> 騰淵等眾弟子散開之后,駕起劍光落在了正廳前,烈煊的尸體就倒在這里,他一揮手,烈煊的尸體就飛起來坐到了正廳的主位上,他再一揮手,被砍掉的頭也穩(wěn)穩(wěn)的落在尸體的脖子上。
正廳里有四根高大的琉璃柱,上面雕著盤旋而上的蟠龍,白天看這四根柱子也就氣勢不凡罷了,晚上這四根柱子會燃起無煙之火,將整個正廳照的格外明亮,也將主位后面墻上用紅寶石鑲嵌出來的龍圖騰照得格外耀眼。
“這條龍應(yīng)該值不少錢吧?”
紅衣少年的聲音突然在正廳中響起。
騰淵手中劍“嗆”的一聲出鞘,劍氣立刻鋪滿了整個正廳。
紅衣少年嘖嘖兩聲卻不現(xiàn)身:“騰劍主,我若有心殺你,你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
“你想做什么?”騰淵用劍意一寸寸的掃過正廳,想把紅衣少年給逼出來,這種敵暗我明局勢全不在掌握的感覺的糟心。
“我想和騰劍主你結(jié)盟?!奔t衣少年的臉在左邊琉璃柱的火焰中一閃而逝。
騰淵的劍氣剛追過去他就不見了,還留下充滿譏諷的一聲輕笑:“騰劍主你可小心些,這幾根柱子很貴的。”
騰淵提著劍不再把劍氣鋪出去,他已經(jīng)看穿紅衣少年的伎倆,這少年也修習了熾炎門的功法,可以在這四根琉璃柱的火焰里自由來去,他放劍氣出去也是白費力氣:“結(jié)盟?”
紅衣少年的聲音近在咫尺卻不露絲毫行跡:“烈煊當年入局的籌碼是我一身底家血脈,而我入局的籌碼就是你們夢寐以求的烏啼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