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人千千萬萬種,可是,有時候沒有任何緣由,那個看起來和你最南轅北轍的人卻在你的心上生了根,發(fā)了芽,抹不去,最后任由她繁花似錦!
今年的云市入冬特別快,江四月晚上看了天氣預報第二天要下雪,翻箱倒柜找出圍巾,手套,棉襖才安然睡去。
翌日,天范微光,她往嘴里塞了一個饅頭,敷衍的喝了一口熱水,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便急匆匆往車站跑。
張?zhí)m在身后不停囑咐她注意安全,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她未曾一人乘過車去市里。
對于四月來說這真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大巴車,在云中校門口下車,一陣寒風襲來,四月打了一個哆嗦,緊了緊圍巾往覓云書城走去。
雖然短短幾百米,今日心情卻比昨日輕松很多,腳步也變得輕盈歡快,這里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世,沒有人會遠離她,好像這便是她幻想的離開水鄉(xiāng)后的另一種世界。
四月仔細打量了一番書店四周,墻上垂掛著只剩藤蔓的爬山虎,旁邊有一個籬笆圍成的花園,花園里只有臘梅冒出一丁點花苞,等待年節(jié)綻放。
書店裝修風格比較復古,房檐掛著兩盞黑色老式煤油燈,磚紅色的墻壁,大門緊閉,門把手上生了銹,掛著本店打烊的牌子。
四月不知,在云市開這樣一間書店,需要多少資金!
她在凜風中來回踱步,等待沈姨打開門的一瞬間,給沈姨一個微笑,說一聲早上好!
似是等的有些急了,心想:今天來的太早,等了四十分鐘,明天可以晚來些。
她站的有些乏了,從口袋取出一張餐巾紙墊在石階上,坐下來,手插在上衣口袋,上半身貼著雙腿,白色的毛線帽耷拉下來,繼續(xù)等待。
又過了半刻鐘,大門終于打開,四月抬頭間正好對上男生一閃而過驚訝的目光。
“等多久了?”低沉的男聲從耳邊滑過,還是男生先開了口。
面前的男生眉清目秀,不似昨日穿著單薄,一件深藍色大衣披在身上,黑色的緊身褲,一雙干凈的運動鞋,黑色的瞳孔里映著江四月凍紅的兩頰。
“你為什么不用穿校服?”四月潛意識的疑問不經(jīng)意說了出來,他也太好看了吧!不是誰都可以長這么高,成為行走的衣架。
男生眉頭緊鎖:“進來!”
他像提小雞一樣輕松拽著她棉襖的帽子,進了室內(nèi),觸碰到四月冰涼的手,不免又回頭瞪了她一眼,這女孩真的是智商為零嗎?
四月被瞪的莫名其妙,便自顧摘下手套帽子,男生遞過來一杯熱水:“拿著?!?p> 四月趕緊接過水杯,又見男生爬到桌子上,插上空調(diào)的插頭,打開空調(diào)后,拍了拍手上的灰:“自己找地方坐,我媽還要三十分鐘才會下來?!?p> “好的。”
男生背起書包出門。
學校門口秦奶奶的小攤已經(jīng)營業(yè)了:“小伙子,今天還是老樣子嗎?”
“秦奶奶,今天要兩份?!蹦┝?,又補充一句:“秦奶奶,豆?jié){我要特別熱的?!?p> “好,你總是第一個來買早飯,我給你飯團捏大點,你太瘦了,得多吃點?!比ツ昵啬棠痰睦习檫€和她一起推著小攤在云中賣早餐,今年只剩下她一個人,奶奶總是笑嘻嘻地跟他聊天,他也習慣吃奶奶捏的糯米團,只是絕口不問奶奶的另一半去了哪里。
“來,拿好了,豆?jié){我給你現(xiàn)裝,熱一點。”
“謝謝奶奶!”男生提著兩份早餐,步子走的快了些。
回到書店時,他看見四月又像昨天一樣盤腿席地而坐,抱著一本《唐詩宋詞》靠在書柜上睡著了。
就這么愛看書嗎?那為什么不上學呢?這都入冬了,開著空調(diào)就可以坐在地上嗎?來這么早換個地方睡覺?覓歡涼的腦袋一瞬間閃過很多無厘頭的問題,他不明白為什么突然變得多管閑事,為什么要因為她生氣和焦躁。
他走近一點,仔細端詳,她真的太瘦了,有些營養(yǎng)不良,睡著的時候很安靜,更加凸顯出她的瘦小單薄。
他輕輕拍了下四月的肩膀,放低聲音,溫柔地叫醒她:“江四月,醒醒,這里睡會著涼?!?p> 可是話說出來,卻格外生硬。
四月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縷陽光正落在覓歡涼的臉龐上,他在光暈里,輪廓分明,忽明忽暗,映入了四月的眸中,使她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她睫毛微微扇動幾下,腿有些麻,雙手撐著書柜站起來:“你怎么回來了?我不是故意睡著的……”
“不用解釋,早飯給你?!蹦猩偸墙o人生人勿近的感覺,想用幾個字就把話說完,所以當他一次又一次關(guān)心四月的時候,她的心臟總是慢了半拍,被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咂了一個窟窿。
“謝謝你!等我發(fā)工資了把錢給你?!彼龅搅怂闹讣?,熱火如炭爐。
“嗯!”四目以對,四月微笑。
男生聽見墻上的鐘滴答滴答滑過,不再耽擱要不然今天的模擬考就要來不及了。
“等一下,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嗎?”四月叫住他,走到吧臺取了一支筆,從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巧好看的本子,試探地問:“寫一下?歡歡?”
男生微滯,瞥了他一眼,除了母親外,只有她這樣叫他小名,可能是昨天母親喊他被她聽了去。
他快速寫下三個字,四月看著清秀的字跡:“覓歡涼!何處覓歡涼?尋找這片刻的歡愉,換來的是涼薄,又何必呢?”
覓歡涼看著她的嘴巴一閉一合,陽光灑下來,穿過她通透的耳朵,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有那么多感悟。
他回過神來,大步跨出:“趕緊吃飯?!?p> 四月?lián)蠐淆R耳短發(fā),看著他倉惶走遠。
云中。
“覓歡涼,中午考完試等等我!”覓歡涼的鐵哥們兒陳佑兮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挽住他的肩膀,左手抱著籃球,覓歡涼斜睨肩膀上臟兮兮的手,某人識趣迅速的將蹄子收了回去。
“嗯!要蹭飯?”覓歡涼從書包中掏出鑰匙打開教室的門,“你今天來這么早,不會是為了考試。”
“誒,兄弟,你呢是為成績而生,我是為了運動!生命在于運動!”陳佑兮驕傲的將手中的球在指尖不停旋轉(zhuǎn),證明給他看自己的運動天賦。
覓歡涼不想搭理他,又實在看不過去他那一副自滿的模樣,放下書包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陳佑兮的籃球,坐下來頭也不抬,回給他同樣的動作。
“覓歡涼,你夠了昂,還讓不讓我們這種差生活了?對了,今天怎么就你一個人,歲旻呢?”陳佑兮環(huán)顧四周空無一人。
“不知道,回你座位去,我要補覺?!币挌g涼不再搭理他,爭分奪秒睡二十分鐘,然后穩(wěn)妥妥的考試。
陳佑兮抱著籃球守在門口,等待文歲旻。他們是高二七班的三只國寶,每次運動比賽陳佑兮負責為班級奪冠,文歲旻負責為文藝演出出謀劃策,而覓歡涼卻似乎是最起不了作用的那一個——拉高班級平均分。
雖然他長了一張人神共憤的臉,女生都羨慕的身材,可是整個人都在散發(fā)著四個字:生人勿近!
“誒,歡涼,歲旻來了,我跟她說中午一起去你家吃飯了哈。今天沈姨肯定又做了好吃的給你補腦,可是你那腦子再補就要爆了。”
覓歡涼半睡半醒間,又聽到佑兮每時每刻存在的噪音,他很多次都想把陳佑兮暴打一頓,可是聰明的人從來不靠拳頭制服,而是腦力。
“你再嘰嘰喳喳,考完試你的籃球會變成憋球。”
“佑兮你又吵他?!憋L鈴般的女聲飄來,文歲旻坐在了覓歡涼右手邊,拿出課本溫習。
緊接著就是陳佑兮對著文歲旻嘰嘰喳喳的聲音盤旋在覓歡涼的頭頂,直到老師抱著一摞卷子走進教室,文歲旻戳了戳覓歡涼的手肘,開始進入考試。
上午考了兩門主課,文歲旻腦細胞死的差不多了,而陳佑兮則是以擲骰子的方式答完所有選擇題。
覓歡涼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靠在門上,有些失去耐心:“你們還要磨蹭多久?”
“來了來了,佑兮不停地念叨,我快雙耳失聰了。歡涼,你還是揍他一頓吧?!睔q旻背著書包跑了幾步,站在覓歡涼身邊,“走吧!”
“文歲旻,你為什么這么偏心?”佑兮抱著籃球跟在兩人身后。
未見其人,已聞其聲,大概形容的就是陳佑兮。
“沈姨,我和歲旻又來蹭飯啦!”佑兮跑到兩人前面,先一步進了店里。
下一秒,陳佑兮睜大雙眼,驚訝萬分,退后幾步快速將覓歡涼拉進書店,指著吧臺的女生問:“你家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美女?”
佑兮一驚一乍,覓歡涼看了一眼四月,自顧走進廚房,跟母親打了個招呼便去了書房。
江四月被形容為美女,瞬間紅了臉,低頭不語,從來沒有人告訴她,樣貌是丑陋還是美麗。
“你好,我是歡涼的同學文歲旻,我好像見過你,你是?”歲旻趴在吧臺回憶是在哪里見過面前的女生。
“你好,我是江四月。”四月禮貌回復,淡淡一笑,不再發(fā)一言;剩下佑兮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樣圍著四月不停發(fā)問,四月沒有和除了陸牽亮以外的男生近距離接觸、交談、打鬧過,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有點想念陸牽亮。
覓歡涼隔著房門都能聽見佑兮的鬧騰,終究沒有忍住下樓,站在四月和佑兮中間:“你的話太多,可以安靜些嗎?”
覓歡涼脫了大衣,穿著藍色線衣,顯得柔和很多。
文歲旻感覺覓歡涼有些生氣,給佑兮使了個眼色:“我們?nèi)タ纯瓷蛞套隽耸裁春贸缘??!?p> 走出幾步回頭看,覓歡涼正低頭細聲跟她說著什么,文歲旻沒有見過他對別的女生說話時,神情都是溫柔的,心中生澀。
“四月,來吃飯了。”
“沈姨,你先吃吧,我等會沒事的?!彼脑虏惶m應(yīng)那么多人圍在一起吃飯,心想再等等。
“媽,現(xiàn)在沒什么人,你們一起過來吃。”沈姨最是依著覓歡涼,于是五個人都坐在了飯桌前。
佑兮坐在了四月身邊,歲旻歡涼坐在對面,沈姨上座。
四月如坐針氈,隨意扒拉幾口米飯,只能放下筷子嘗試回答旁邊不停提問的佑兮,可是她低估了佑兮話癆的境界,根本沒有回話的空隙,沈姨倒是喜歡聽佑兮說話,覺得熱鬧。
覓歡涼看著四月淺淺一碗飯只少了三分之一,心生煩悶:“陳佑兮,你不說話就找不到存在感?”
順勢又往四月碗里夾了一只豬蹄:“不用管他,吃你的飯。”
“謝謝!”四月尷尬,她并不想在這些不算熟絡(luò)的人面前暴露自己吃貨模樣,過于兇殘,而且豬蹄那么難啃。
從那一瞬間,歲旻便發(fā)覺,有些不可言說卻無法逃避的東西在慢慢生根發(fā)芽,她不知道如何面對。
四月夾起豬蹄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很好咬,也沒有大大的骨頭,都是嫩滑的肉,不自覺感嘆:“沈姨,你做的豬蹄太好吃了?!?p> 覓歡涼抬眼,嘴角一帶而過的上揚,心情莫名愉悅。
歡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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