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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的另一半。

轉述我姥姥姥爺?shù)墓适?/a> 小贏贏 2370 2019-07-30 15:11:24

  自鄭家回來后,李叔孝那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消失過,他更加賣力的勞作,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

  就當李德承夫婦,認為為兒子已全然放棄時。村口那面斑斑駁駁的布告欄上,被貼上了一張紅底黑字的告示。

  貼告示的人就是李叔孝,而這張告示就好比是現(xiàn)代的婚前保證書。為確保全村的大老粗們能理解,告示的內(nèi)容被寫的極其通俗。

  “我李叔孝,愛慕臨村鄭秀英日久,愿在此做出如下保證:1、不論何時何地,絕不多看其他女孩一眼,或和其他女孩打鬧說笑;2、外出工作期間,每周給鄭秀英寫一封家書,每半月寄回物品一次;3、兩人吵架拌嘴時,不論戰(zhàn)況如何激烈,保證均由自己最后賠禮道歉。在此向眾人公告,望眾人監(jiān)督執(zhí)行?!?p>  時近正午,這篇前無古人的公告,已成了十里八村人們口中最新鮮的談資。很多和李鄭兩家都有來往的人家,些許還知道些內(nèi)情,再看看李叔孝近些年的轉變,都為李鄭兩家感到高興。而完全不知內(nèi)情的外村人,則格外的佩服李叔孝的勇氣,人們真擔心,鄭秀英會撓花了李叔孝的臉。

  但事實上卻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面對這張直白到無以復加的告白書,老鄭家并沒有任何的反應,鄭老太太并沒有熱絡的向左鄰右舍表明著自己的心意,也沒有點評李家這樣的行為是好是壞,她依舊是一臉和煦而親切的微笑。

  老李家則是高興的很,尤其是李德承,逢人便夸自己兒子,文筆如何流暢,行文如何了得。而作為當事人的李叔孝和鄭秀英,則顯得出奇的安靜。

  李叔孝在等待,他在等待鄭秀英表態(tài)。

  終于再連下幾場秋雨,暑氣漸消的一個午后,鄭秀英來到了李家的莊稼地旁邊。

  “你來啦!”見到鄭秀英,李叔孝已然明白了她的心意,心中更是欣喜若狂,但面子上還要裝的,若無其事。

  “你去哪里上班?”鄭秀英大方的朝他笑了笑。

  “不算太遠,在本溪煤礦。”

  “真挺不錯的?!编嵭阌碾S身的包袱中取出一件毛衣,遞到了李叔孝手中,“那條圍巾可是上好的羊毛,扔了怪可惜的,我又加了一點黑色的線,給你織了一件毛衣?!?p>  盡管有了那張公之于眾的告白書,內(nèi)心深處的傷口想要愈合,總還是會結下刺目的疤痕,李叔孝知道,兩人想要回到以前那種無話不說的,親密關系,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自此之后,總會有許多村民關心鄭秀英收到了多少信,收到了多少禮物,甚至有些不長眼的,還想代為查驗一番。

  時間很快便到了來年的春天。1949年的春天,東北三省已先于全國其他地區(qū)進入穩(wěn)定的繁榮昌盛。

  在斗地主分土地的斗爭中,被判為富農(nóng)的老李家,失去了絕大多數(shù)的土地和所有的房屋,李長明將大多數(shù)孩子接到了城里,已多年不做豆腐的李德承又抄起了舊手藝,家里的日子仿佛從天上掉到了地下,時常會有吃不飽飯的情況。

  老鄭家被劃出去了一些地,勤快工作,倒也溫飽有余,時常著還能接濟接濟老李家。

  為了讓父母的日子能好過些,李叔孝在工廠里拼命的工作,除了本職工作以外,由于他有極好的文筆,還經(jīng)常向新聞報紙投稿,時常能掙些稿費。

  “秀英?。椰F(xiàn)在百廢待興,我爸媽的生活也不容易,我把我的工錢一分為二,你把錢好好的存著,總是會有用得著的地方。我不能把錢都給你,希望你不要生氣。”

  這已是兩人之間的第多少封信了呢,鄭秀英數(shù)也數(shù)不過來。他把這些美妙的文字都裝在了一個小箱子里,心里甜的,如同吃了蜜一般。

  老李家的情況大不如前了,他如果嫁過去,只有受苦的份兒,村里頭擅長說媒的大娘大媽,又活躍了起來,唾沫橫飛的告誡他,千萬不要和李家小子來往。

  鄭秀英并不在乎老李家是個什么情況,她從小不缺吃,不缺穿有文化,她不信,在這新中國還活不下去了。

  于是1949年的秋天,李叔孝和鄭秀英,成婚了。

  對于我而言,這是多么值得紀念的一個日子。沒有這對新人的成婚,就不會有我的母親,那就更加不會有我的存在。

  成了婚之后,鄭秀英和所有女孩一樣,搬到了老李家。她很快便有了身孕她,但為了全家人的生存,李叔孝不得不將新婚妻子托付給母親照顧,自己則回到煤礦繼續(xù)工作。

  此時的李卜氏,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成了個干枯消瘦的小老太太。成日的只會唉聲嘆氣,就連兒子成婚,兒媳懷孕,也沒能讓她高興多少。

  都說結婚是女人的一道坎兒,這話用在鄭秀英身上,完全合適。

  婚后第1個月,婆媳之間便爆發(fā)了嚴重的矛盾。成婚之后,你是不是要和所有男人一樣,都選擇將自己的工資交給妻子,而在由妻子將其中一部分作為生活費轉交給自己的母親??墒沁@一點,卻完完全全處了李卜氏的逆鱗。

  “兒子成婚之前,工資全交給我。現(xiàn)在可好了,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李卜氏站在堂屋里,扯著嗓門和老公叫嚷著。其實所有的話,都是說給門外的鄭秀英聽的。

  “你給我省省吧,你!”年過半百的李德承始終還沒有老糊涂,他重重的磕著煙袋鍋子,沒好氣的吼道“小兒已經(jīng)結婚了,他的工資就是他們小兩口的事,你就不要瞎摻和了,這段時間我磨豆腐打家具,外加寫點家書,掙的錢還不夠你花嗎?媳婦兒剛進門,你居然把錢都惦記到那里去了,這段時間,鄭家?guī)土宋覀兌嗌??你能有這個住處,可都是鄭家老嫂子幫的忙啊,你在這里算計這些東西,丟不丟人!”

  李卜氏從來沒有見過丈夫?qū)λ@樣說話,原本就已是一肚子氣的他,現(xiàn)在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燒著了。

  “那是我的兒子,是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兒子,我兒子掙的工資怎么能不給我,不論是誰家的姑娘,敢和我搶我兒子,都不是小妖精!”不敢和老公當面對沖的李卜氏,心中暗自罵道。

  于是鄭秀英接下來的日子自然十分的難過,她不論做什么都是錯,典型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而李卜氏似乎動用了她所有的智慧,終日忙碌的李德承竟分毫沒有察覺。

  一切矛盾爆發(fā)是在三個月后。

  孕期仍被要求挑水鋤地的鄭秀英,終于在某天下地途中,不慎流產(chǎn),暈倒在了半路上。沿途路過的村民將她送了回家,并且積極主動的通知了她的母親和大哥。

  當相處幾十年的親家母哭天抹淚的沖動,家門口時,李卜氏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鄭家大嫂連哭帶嚎的大鬧李家之后,當天便把女兒帶回了自己家。自此,直到我母親20周歲時,我姥姥鄭秀英都沒有離開過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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