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漢漢中，鎮(zhèn)北將軍王平府。王平正與護軍劉敏、參軍杜瓊等人閑談，細作來報：“賊魏洛陽那邊，大將軍曹爽派了七萬中央軍，從洛陽西門出發(fā)，往長安方向去了，目前快到弘農(nóng)?！?p> 王平聽報后，不由吃了一驚，對細作道：“你先下去，再探?！?p> 王平轉(zhuǎn)頭對劉敏道：“自平北將軍馬伯瞻（馬岱）被牛金擊退后，賊魏已多年未有動靜，既然曹爽有此動作，我們得提防才是?！?p> 劉敏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如今大司馬蔣公琰正在涪城，何不派人作書，告知公琰？”
王平道：“劉護軍言之有理。如今我們可得整軍備戰(zhàn)，只是，我們這才三萬來人，這報信之人，看何人去為好？”
劉敏道：“王將軍所言甚是，只是我軍才三萬人，若整軍備戰(zhàn)，必然引起疑慮，不如暫且不動，以安軍心。既然王將軍提到了原平北將軍，如今原平北將軍馬伯瞻正在漢中養(yǎng)病，王將軍何不？”
王平道：“我這就去請馬伯瞻。你通知各軍，一如往常，但漢中北邊，明松暗緊，加強巡哨，以防賊魏?！闭f完，走了出去。
王平來到馬岱宅中，門仆正欲通報，王平道：“不要通報了。事情緊急，你在前面帶路。”那門仆只得引了王平，來到馬岱廳中。
馬岱見是王平來訪，連忙起身相見。王平道：“因事情緊急，闖入伯瞻府內(nèi)，還請恕罪?！瘪R岱道：“我一介敗軍之將，何勞鎮(zhèn)北將軍掛念?！?p> 王平道：“十年前的事你還耿耿于懷干什么啊。蔣大司馬都沒有以此罪你，你何必這樣為難自己?！?p> 馬岱道：“那可是我馬家軍的精銳啊，那死難的三千名弟兄，就這樣被魏將牛金部隊斬殺，這十年間，我做夢都在自責。唉，不說這個了，子均，你說事情緊急，到底是何事？”
王平道：“剛才細作來報，說賊魏大將軍曹爽，自領(lǐng)了七萬大軍向長安進發(fā)，此事多關(guān)是針對我們大漢。而我漢中守軍卻三萬來人。是以和伯瞻商議?！?p> 馬岱嘆了口氣，一臉沮喪，愀然道：“我馬家部隊都打光了，我就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了。”
王平道：“這又算什么？你看人家張伯岐（張嶷），昔日跟隨丞相北伐，被那賊魏將于臬射了一箭，落下了箭傷，不一樣上陣殺敵。還有袁綝，也曾在祁山受過重傷，不一樣又回到了戰(zhàn)場？如今，你若重上戰(zhàn)場，不正好可以一血前恥嗎？”
馬岱站了起來：“若能為死去的三千兄弟報仇，某愿聽子均調(diào)遣?！?p> 王平道：“你立即起程，前往涪縣，將消息告知蔣大司馬，再過來援我?！?p> 馬岱道：“我愿去報信。只是人家這么多軍隊，子均你如何抵擋？”
王平道：“如今敵方攻勢未明，看他如何進兵，我再有對策。情況緊急，馬將軍速行。”馬岱向王平施了一禮，接過家仆馬韁，上馬而去。
涪中，已經(jīng)生病的蔣琬正在府中整理文書，自去年十一月，費祎任大將軍錄尚書事后，蔣琬壓力大減，在涪縣安心養(yǎng)病。
這蔣琬正在苑池觀魚，大司馬司馬、平北大將軍姜維，在蔣琬身邊陪護。忽然親兵來報：“漢中原平北將軍馬岱有機密事來訪?！?p> 蔣琬對那親兵到：“你將馬將軍引入前廳，我即刻就來?！蹦怯H兵應(yīng)了一聲出去了。
蔣琬回身對姜維道：“伯約，猜一下，這馬伯瞻自十年前被牛金擊敗后，一直在漢中閉門不出，如今到涪縣來，會是什么機密事？”
姜維道：“子均鎮(zhèn)守漢中，都不派別人來，會不會是漢中有事，賊魏來犯??？”
蔣琬點了點頭，道：“伯約所見，與我相同，既然如此，和我一起去見見吧。”
前廳，馬岱見蔣琬和姜維前來，連忙見禮。蔣琬道：“馬將軍，你來得如此緊急，莫非漢中有緊急軍情？”
馬岱道：“大司馬明見。細作來報，賊魏大將軍曹爽領(lǐng)七萬大軍，兵發(fā)長安。”馬岱見姜維在側(cè)，不由露出一臉愧疚的神情。
原來這馬岱是馬超之弟，馬超西涼起兵討伐曹操時，曾在天水屠殺縣民，姜維一家也有人死于非命，其中就包括姜維父親。
姜維見了馬岱眼神，投過一許鼓勵的目光，并向馬岱點了點頭。蔣琬道：“如此說來，賊魏有圖我大漢之心。漢中兵才三萬。此事緊急，伯約，此去漢中千余里，你速與馬將軍在此領(lǐng)軍先發(fā)，去援王子均。我這里作書，速召大將軍費文偉往漢中，以統(tǒng)漢中諸軍?！?p> 姜維道：“大司馬，費大將軍在成都，大司馬何不自領(lǐng)軍，同往漢中？”
蔣琬道：“伯約，你是知道的，從上次我提出從水路出荊州的戰(zhàn)略，遭到眾人及陛下反對后，我就知道，我沒有丞相的威信，不可能做到軍政統(tǒng)一。如果不依靠文偉和他背后的舊部力量，只怕現(xiàn)在政局早就亂成一團。何況我現(xiàn)在生病了，我想，打完這一仗，你們就要多親近文偉了?！?p> 姜維道：“某現(xiàn)在就去準備。敢問大司馬，到時由何人照顧你？”
蔣琬道：“我觀那向郎之侄向飄，性情淡泊，一表人才，也有些武藝，就由他來照顧我吧?！苯S稱是。
蔣琬道：“你現(xiàn)在也不必急著領(lǐng)軍北去，現(xiàn)在敵情不明，我想子均應(yīng)該會有第二批人前來報信，你做好準備即可，可先領(lǐng)軍到漢壽去聽信，免得泄露軍機，反為不美。到時文偉就會過來。馬將軍，你速回漢中，告知王子均，某將準備?！苯S馬岱稱是。
長安，雍涼都督府議事廳。曹爽一眾人等坐于大廳，邊上有夏侯玄，郭淮、夏侯霸、牛金、桓范、鄧飏、李勝、楊偉、司馬昭、鄧艾等一干人，下首是各軍校和太守。
夏侯玄道：“大將軍，為此次伐蜀，我準備了七萬大軍，請大凈將軍示下?！?p> 曹爽道：“諸位，大魏十年來未曾對逆蜀用兵。今我親統(tǒng)大軍前來，將一舉蕩平逆蜀，揚我大魏聲威。諸將須要努力，封侯拜將，只看今朝。”
郭淮道：“敢問大將軍，我軍俱已會齊，當如何進兵？”
曹爽道：“曹爽道：“經(jīng)過商議，我決定任命你和夏侯霸為前鋒，帶同司馬昭、牛金，率軍五萬先出駱谷。我率所有精銳為后盾。漢中王平，兵不滿三萬，這頭功，就送與你了。出谷打退王平后，伺機占住陽平關(guān)，再圖進入逆蜀腹地。”
夏侯霸稱了一聲是。但郭淮并不接令，道：“駱谷久不修整，道路難行，某久在雍州，深知地理。大將軍何不另派一軍，或從陳倉，或從祁山，接應(yīng)大軍，可保萬無一失？”
曹爽道：“我軍總共加起來有十四五萬。敵軍才三萬人，我們一鼓作氣而出，還打不過他們？”
郭淮一聽曹爽用兵方略，就懂曹爽必不知兵。他忽然想起前幾日司馬懿來信：“切不可盡全力，亦不可拒絕?！钡难哉Z，當下改變主意，道：“大將軍所言甚是，某接令。”說完，接過軍令，走出了營帳。
曹爽一見郭淮都稱贊自己，不由得意起來。夏侯玄道：“大將軍，對于如何進兵，我們雍涼將士也曾作過討論，比如鄧士載曾說，當數(shù)路齊出，一路斷陽平關(guān)后路，若前鋒出駱谷，須當急占山上要點，還請大將軍注意?！?p> 曹爽道：“都督所言，也有道理，那，就派一軍從祁山進發(fā)，堵陽平關(guān)后路吧。何人愿任此職？”
鄧士載道：“末將愿意?！?p> 曹爽見鄧艾口吃，本不愿答應(yīng)，言語已出，若同意，心中又不情愿。正沉吟間。李勝低聲道：“大將軍，此人與于臬素來親善良。而于臬又是夏侯太仆婿。切不可讓其掌兵。”
曹爽聽了，方知就里，道：“我等都在謙讓，你作為一太守，何必如此心急。且容商議?！?p> 鄧艾道：“軍情緊急，兵貴神速。還請大將軍允準?！?p> 李勝道：“我身為征西將軍長史，都未曾討令，你起家一看稻小吏，也如此急切。大將軍，征西將軍此言，其實就是分兵，我軍十幾萬，若分開進擊，不便于統(tǒng)屬，還請大將軍三思?！?p> 曹爽道：“你說的有理。我聽太初說鄧士載在南安三年，錢糧在雍涼諸郡中為第一。這樣吧，你就幫大軍運送糧草吧?！?p> 鄧艾還想再言，鄧飏喝道：“大將軍軍令已下，還不退出去？”鄧艾被李勝一道搶白，心中萬分委屈，見曹爽如此不知兵，不由嘆了口氣，望向夏侯玄。
夏侯玄道：“運糧亦是要職，辦好了也是功勞。既然大將軍有用兵方略，運你的糧去吧。”鄧艾內(nèi)心若有所失，長嘆一聲，走出帳去。
參軍楊偉道：“大將軍，征西將軍所言鄧艾方略，深合兵法，既然不派鄧艾去，可否別派一將？”
曹爽道：“我意已決，不要多言?！睏顐グ櫫艘幌旅迹辉傺哉Z。
曹爽道對夏侯玄道：“征西將軍，你現(xiàn)在帶上你的軍隊和我的中軍也出發(fā)吧。”夏侯玄道：“是。”
鄧艾回到營中，見郭淮整兵環(huán)甲，就要出征，鄧艾見四下無別將，走進郭淮軍營，道：“將軍久在雍涼，素明兵法。大將軍如此用兵，將軍何不進諫?。俊?p> 郭淮道：“士載，軍令如山，就是進言也是無用。既然讓你籌運糧草，你就快去辦吧?！编嚢瑖@了口氣，只得往天水運糧去了。
曹爽大軍向駱谷進發(fā)，欲攻漢中。早有細作報入漢中。王平急聚眾將商議。
王平道：“諸位，軍報說，曹爽和夏侯玄率大軍十五萬，將從駱谷出發(fā)，犯我漢中，我軍兵不滿三萬，該如何對敵？請大家暢所欲言?！?p> 眾人聽得此語，盡皆失色。有人道：“若敵出駱谷，漢中無險可守，不如退保漢樂二城，再作打算?！币灿腥说溃骸安芩筌娛迦f，我軍力不足以拒敵，只恐漢樂二城不足拒敵，不如退回葭萌關(guān)，等侯援軍，再行反擊?！?p>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但都主張放棄漢中，退保待援。護軍劉敏道：“若敵出了駱谷，他們騎兵馬快，現(xiàn)在也不知道敵軍是不是別路有援，如退回漢、樂二城，若敵軍另一路襲了陽安關(guān)，則我軍危矣。”參軍杜瓊道：“劉護軍此語，正是高論?！北娙艘娏?，不由哦了一聲，轉(zhuǎn)眼看向王平。
王平見諸將已發(fā)表完意見，道：“說退保城池的，都不符我意！說此語諸公請回。等侯指派。”
眾人見王平如此，也就不肯離營。內(nèi)中有人道：“王將軍能否把話說明了，我等聽從將軍調(diào)遣?！?p> 王平見火侯已到，緩緩說道：“如果按照諸位意見，堅守城池，我軍兵少，實不利守城，那么一旦關(guān)城淪陷，敵兵就會從漢中直接南下襲擊我大漢腹地。后果不堪設(shè)想?！?p> 內(nèi)中一人道：“如果不守城，我軍三萬人也守不住啊?！?p> 王平道：“涪縣援軍離漢中千里遠，如果我們退保，恐怕城池失陷，援軍無益，不如將引軍向前，拒住谷口，使敵兵不得展開，只要用兵得法，到時我們的援軍也快到了，就可乘勢反攻，魏兵必敗?！?p> 眾人聽了，眼前不由一亮。內(nèi)中一人道：“王將軍此法，和叛將魏延之法，如出一轍。切不可用啊。”王平道：“戰(zhàn)略在事而不在人。諸將速去各營準備，劉護軍和杜參軍、馬將軍留下?！北娙藫u了搖頭，一一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