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諸胡息兵遼東亂
盛樂,拓拔力微大營。秦朗見司馬師等人會盟成功,大喜過望。拓拔力微也大饗士卒。鮮卑各部用良馬押著牛羊,和秦朗一道,入朝見魏帝。七月,秦朗率使團(tuán)來到了洛陽。
三個月時間,秦朗等人出塞至故郡云中、定襄、五原諸郡,于臬、司馬師力服諸胡,引諸胡會盟,表示力效大魏。在這幾個月中,大魏的朝局又有了新的變化。六月,陳矯為司徒,左仆射衛(wèi)臻擔(dān)任司空。七月初,陳矯去世。諸胡派人入朝,獻(xiàn)良馬二千匹,牛羊一萬五千頭。徐邈遣使,亦和河西鮮卑禿發(fā)部和好。魏明帝大喜,賜鮮卑各式絹帛、谷米,并采納司馬師建議,表竇賓為五原太守,鎮(zhèn)守陰山以南。
經(jīng)尚書臺議定,魏明帝審核,秦朗封列侯,食邑五百戶。司馬師為散騎常侍,賞絹一百匹,蜀錦十匹。于臬散騎黃門侍郎不變,加食邑一百戶,蜀錦五匹。牽弘為隴西郡河關(guān)令。葛雍護(hù)鮮卑都尉不變,加昌平令。楊炳賜爵關(guān)內(nèi)侯。傅嘏為尚書郎,賞絹五百匹,賈充為國負(fù)傷,令太醫(yī)調(diào)治,傷后參與魏國律法制定,賞絹三百匹。其余將士,各有封賞。悍女竇姑娘在賈充內(nèi)心留下極大的陰影,對他以后產(chǎn)生了深遠(yuǎn)影響。而于臬和司馬師的武藝,也令他格外禁忌。
經(jīng)司馬師向司馬懿推薦,司馬懿辟虞松為太尉府記室,王韜為太尉府令吏。這份表彰,食邑最實(shí)惠,但司馬師卻是直接從尚書郎升到散騎常侍,這速度很快。于臬父親襲于禁食邑六百戶,加前面賞的五百戶,是一千一百戶,于臬自身先前賞的三百戶,加現(xiàn)在賞的一百戶,也有四百戶食邑了。
于臬府內(nèi),于臬抱著九個月大的二子于洛,牽著五歲的長子于宏,在花園中嬉戲。
于圭道:“臬兒,這三個月來,我等日夜懸望,終于等到你回來。你叔在老家經(jīng)營莊園,已有田客五百,良田二百頃。桑麻之屬陂坡五十頃。”于臬道:“難得阿叔如此費(fèi)心。不知咱們府上,有多少人?”于圭道:“你啊,從不注意這些。有各式女仆三十人,灑掃二十人,家仆三十人,還有親家公留下的仆從百人。上上下下,也有兩百來人?!?p> 于臬道:“叔父經(jīng)營莊園,還是有辦法的。于詮!”
于詮近身道:“大哥有何吩咐?”于臬道:“今你族伯父在此,我欲將府中上下家丁,由你統(tǒng)領(lǐng)。洛陽城外莊田,也一并交與你經(jīng)營,你可愿意?”
于詮道:“但憑大哥吩咐?!庇诠绲溃骸奥尻柍峭馇f田,有一百頃田地,有莊客五十人耕種。老夫已五十有五,這五十名莊客,也交由詮兒管理吧。”
秦朗出塞一行,諸胡入朝,這引起了幽州刺史、護(hù)烏丸校尉毌丘儉的反應(yīng)?!拔覟闉跬栊N荆星以诖俗?,讓秦朗等人成此大功?!币荒钪拢瑲饍€召集宇文鮮卑、慕容鮮卑、烏丸諸部,商量如何討伐公孫淵。慕容部首領(lǐng)是慕容涉歸?,F(xiàn)在還并沒有如金大俠所說的那樣,練成斗轉(zhuǎn)星移絕技,并且建立燕國。相反,他所領(lǐng)部族內(nèi)附,是一支供大魏驅(qū)使的力量。因公孫淵反復(fù)無常,又對大魏賓客無禮,貫丘儉決定討伐他。
七月底,魏明帝接到了毌丘儉的奏疏。“陛下即位已來,未有可書。吳、蜀恃險,未可卒平,聊可以此方無用之士克定遼東?!边@封疏雖然短,卻令魏明帝心動。
首先,魏明帝親征孫吳大勝,一雪曹丕數(shù)次親征東吳無功而返之恥,西線又有司馬懿拖垮諸葛亮,荊州陸遜撤退后,也是風(fēng)平浪靜。如果派毌丘儉擊破公孫淵,平定北方,也是自己不世之功。
魏明帝不露聲色,而是在朝議之時,將此詔示與眾大臣商議。光祿大夫衛(wèi)臻道:“丘儉所述,不過是戰(zhàn)國時代細(xì)微之術(shù),不是帝王大事。吳國年年頻繁地舉兵侵犯邊境,而我們?nèi)允前幢粍有蒺B(yǎng)士卒,沒有前去征討,原因?qū)嵲谑前傩諛O度疲勞的緣故。公孫淵生長在海邊,子孫三代相承,在外安撫戎狄,在內(nèi)練兵備戰(zhàn),而丘儉打算以偏師長驅(qū)作戰(zhàn),早晨到達(dá)晚上就能席卷得勝,可見這些話完全是胡說?!?p> 五兵尚書孫禮道:“衛(wèi)大夫所言,正是臣心中所想。公孫淵反復(fù)無常小人,早晚必敗。如今方出塞外,結(jié)好諸胡,若毌丘使君以偏師加兵于遼東,倘若不能速勝,兵連禍結(jié),不可即解,到時諸胡驚疑,反為不美。”
魏明帝道:“如今東西兩處無戰(zhàn)事,若命毌丘儉統(tǒng)率各軍及鮮卑、烏桓部落在遼東南界駐屯,以璽書征召公孫淵入朝。如同秦將軍出塞故事,即可傳檄而定?!?p> 中書監(jiān)劉放道:“陛下,不可。公孫氏在遼東經(jīng)營多年,又在我大魏和孫吳之間反復(fù)不定。若詔之入朝,公孫淵心疑,必反。陛下營建宮室,民力不繼。如今已外和諸胡,正是內(nèi)修德政之時,不出三年,鄧艾在淮南屯田,事功漸顯,那時足兵足食,又何懼一公孫淵?”
于臬道:“陛下,孫尚書與劉中書所言,俱是實(shí)情。如今七八月間,天氣炎熱,正是南風(fēng)天。為將者,須明氣侯,審時度勢。況公孫淵居于遼河之畔,臣亦認(rèn)為,公孫淵世居遼東,聞璽書必反,那時兵勢一交,若遇大雨,將生變數(shù),北方無寧日矣。”
魏明帝道:“遼東邊地,你又未曾到過,為何知道會有大雨?”于臬道:“臣在梁國任典農(nóng)校尉,每到秋季,多有大雨。以情勢度之,遼東八九不離十?!蔽好鞯鄣溃骸盃繌?qiáng)附會。朕意已決,眾卿不必再議,此事就這樣定了。”
于臬道:“既然陛下已經(jīng)決定,臣請陛下下一道詔書,詔毌丘使君帶好雨具,以防萬一?!蔽好鞯坌Φ溃骸肮珜O淵未必反,若帶雨具,公孫淵必然驚懼,反為不美。還是免了吧?!?p> 梁國典農(nóng)校尉郭配送的瓜果到了。這次是郭配親自送來。郭配道:“因拙荊臨盆在即,未暇一一拜會。瓜果已經(jīng)送到,當(dāng)下便回?!庇隰惑@,郭配生的是個女兒,名叫郭槐。后嫁與賈充,郭槐性妒,賈充懼內(nèi)。生下女兒賈南風(fēng),性妒專權(quán),成為五胡亂華誘因罪魁禍?zhǔn)住?p> 于臬道:“郭將軍忙于典農(nóng),也須得照顧好身子,我現(xiàn)在想來,還是覺得對家庭有愧,郭將軍切不可走我老路?!?p> 郭配道:“多謝德揆關(guān)心。末將定然照顧好拙荊生活。”于臬道:“如今又是秋雨起時,郭將軍有得忙了?!惫湫Φ溃骸爱?dāng)年德揆兄也是這么過來的,末將又有何退卻之理。”于臬笑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只是偶有談及,還請郭將軍莫怪?!惫涞溃骸澳睦锬睦?,德揆首提醒,也是一番好意?!?p> 荀粲妻子死了。于臬和傅嘏等人前去吊唁。荀粲不哭泣但神情悲傷,傅嘏問道:“女子以才色并茂最難,你所選擇的婚姻,是輕才而重色,很容易再得,現(xiàn)在為何悲傷呢?”荀粲說:“佳人再難得,亡妻雖然不算有傾國之色,但像她這樣的也很難再遇上?!笔冀K痛苦哀悼不能停止。于臬道:“奉倩兄既然喜談老莊,豈不知莊子鼓盆而歌,曾說生死本有命,氣形變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不必如此悲傷了?!避黥右廊槐荒苤埂?p> 八月下旬,從幽州送來的邊報傳入洛陽:“公孫淵已反,毌丘刺史出戰(zhàn)不利,率軍回到右北平。公孫淵乘機(jī)自立為燕王,改年號為紹漢,設(shè)置文武百官,派遣使節(jié)授予鮮卑單于印璽,對邊民封官授爵,引誘鮮卑人侵?jǐn)_我大魏北部邊境?!?p> 魏明帝覽表大怒:“毌丘儉有十?dāng)?shù)萬軍,又有諸胡相助,豈能反敗于公孫淵?”送書人道:“我朝璽書到后,公孫淵立即反叛,毌丘使君在遼隧迎戰(zhàn)公孫淵。當(dāng)時正值大雨下了十多天,遼河大漲,我軍出戰(zhàn)不利,只得率軍回到右北平?!?p> 魏明帝一臉不悅。這毌丘儉,曾任時任平原侯曹叡文學(xué)。黃初七年,曹叡即位魏明帝后,毌丘儉平步青云,先后任尚書郎及羽林監(jiān)。因曾在東宮辦事,受到曹叡格外提拔,出任洛陽典農(nóng)中郎將。后即遷為荊州刺史。青龍三年(235年),毌丘儉又徙為幽州刺史,加度遼將軍、使持節(jié)、護(hù)烏丸校尉。這次他奉魏明帝之命,送詔書給公孫淵,不想公孫淵立即反叛。魏明帝不由怒了。他叫來了秦朗。
“阿蘇,朕拜你為平遼將軍,率軍十萬,去給我將公孫淵給平了?!鼻乩事犃诉@話,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跪了進(jìn)來:“陛下,不可。毌丘仲恭深結(jié)諸胡之心,尚且不能平亂。如今東南西三處未平,若北邊亂事一起,東南西三處有兵來犯,則我大魏危矣?!?p> 魏明帝余怒未息:“難道就這樣算了?”秦朗道:“如今諸胡新附,公孫淵如虎去爪,如鳥去翼,其日不久,陛下又何必憂心?!蔽好鞯塾嗯聪?,往中書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