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拳頭砸下來的時候，他沒有一點還手的余地，他只是緊緊抱著頭，任拳頭和腳的力道重重擊打到他的四肢和內(nèi)臟。
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終于，他們停止了暴擊。為首的那個最后踹了他一腳，又放了些狠話，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閆哲呢？閆哲怎么樣了？
他感到眼前一片重影，有液體從臉上流下，伸手一摸，是一攤鮮紅。
他掙扎著站起來，看見閆哲就躺在不遠處，一動不動。
于是他努力走過去，眼看就要走到閆哲身邊了，卻不防腳下一個踩空。
……
星期五。
阿布走進教室的時候，感到一陣異樣，今天的教室格外安靜。
阿布快步走到他的座位旁，困惑地看向后桌已經(jīng)坐好，一臉沉重的智朗。
“阿布，這個星期不用去看喬思語了。昨天晚上，她走了。”智朗說道。
阿布無言地坐下。閉上眼睛，想起昨天思語和他說再見的情景，還有那瞬間頭頂絢爛的煙花。
阿布倏地轉(zhuǎn)身，堅定地告訴智朗：“小智，思語會在另一個世界重新開始的?！?p> 智朗低迷地回應道，“希望如此吧。”
這天課間，班里一直都不太活躍。十幾歲的孩子們，尚未對生死有過深刻的體會，突然聽聞身邊曾經(jīng)很鮮活的生命突然消失，難免感到沉痛和震顫。
阿布也一陣傷感。雖然他知道此刻思語必然已經(jīng)在彼岸，可是畢竟這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如果說人最終都不免要去往彼岸，那此世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身后有人拍了拍阿布的肩。
阿布回頭，聽智朗提議道：“出去走走？”
校園的草坪周圍攔了一圈籬笆式的欄桿。智朗和阿布倚在欄桿邊，靜靜看足球場上的激烈攻防戰(zhàn)。
“阿布，我們是好同學對吧？”智朗突然問道。
“當然?！?p> “那你有什么事千萬別隱瞞我，有任何困難咱們都一起解決?！?p> 阿布看向智朗，智朗的眼神中有一種嚴肅和執(zhí)著。
“小智，你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因為思語的事情，有些感觸吧，有一段時間思語精神恍惚，常常一個人發(fā)呆，如果那時候有人幫幫她，可能就不會這樣。據(jù)說她是因為跟她媽媽鬧矛盾，出門沒注意才發(fā)生的意外?！敝抢蔬z憾地說道。
“這個世界上太多意外了，發(fā)生了以后才會知道，以前有些事情沒有去做，有些話沒有及時說，可能就永遠成為遺憾了?！卑⒉家哺锌馈?p> “阿布，對不起，我好像今天才開始有點能理解你的感受。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經(jīng)歷，永遠想象不到別人的艱難。但是也別什么事都自己悶在心里頭，也許別人也是能幫得上忙的。”
阿布被智朗認真嚴肅的神情逗笑了，又有一些感動。
“小智，謝謝，真的。我父母走后，之前半年多時間里，我總在想為什么要發(fā)生意外呢，如果不是我假期想出去玩，我父母現(xiàn)在一定還安全地待在寧城?？墒亲罱蚁朊靼琢耍覌寢屪詈蠖寄敲磁Φ乇Ｗo我，她看到我安全活著一定很開心，他們肯定都希望我能繼續(xù)好好上學跟生活，活得更加堅強。我以前覺得他們是離開了，現(xiàn)在卻感覺，他們好想就在我身邊看著我活好每一天?！?p> “聽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你跟思語一樣呢，畢竟你也不是很外向……”智朗不好意思地說道。
阿布簡直哭笑不得。
“帶球拍了嗎？不是說活動課要打羽毛球嗎？”為了澄清智朗對他的誤會，阿布主動提議道。
“帶了，帶了?！敝抢始泵Ω胶汀?p> 活動課上。
智朗和阿布揮動著羽毛球拍，使出各種技術(shù)，刁鉆的球一個接一個，均被對方一一接住。一時誰都沒有得分。
智朗估算著距離，作出一個假動作迷惑阿布，同時打出一個后場高遠球，不出意外應該正好能落在界內(nèi)。
誰知阿布早已預判到，迅速移動到后界位置，上前準確接住球，一記扣殺。
“?。 ?p> 球打到了一個男生頭上，雖然是羽毛球，運足了力也同樣有勁，男生叫了出聲。
阿布急忙跑去看。
“對不起，對不起……”阿布一疊聲地道歉。
“我沒接住球，你贏了就贏了唄，有什么好對不起的?！敝抢室桓毕訔壈⒉即篌@小怪的語氣。
然而，阿布迅速理解了。
智朗看不見地上蹲著的男生。
“小智，我剛才用勁有點猛，胳膊好像有點扭到了，能幫我去買個冰袋嗎？我在門口的臺階等你”阿布想了個借口支開智朗。
“啊，不會吧，你這是多長時間沒運動過了呀?！敝抢室贿呎f著嫌棄的話，一邊還是迅速跑去買冰袋了，邊跑邊提醒阿布注意手臂別亂動。
阿布領(lǐng)著男生坐到體育館的臺階上。
“對不起，我剛才沒看到你?！卑⒉荚俅蔚狼?。
“沒關(guān)系，我故意的。我能感覺到你跟其他人不一樣，所以我想試試你是不是真的能看到我?！?p> 阿布很驚訝，“為什么？”
“因為我想讓你幫幫我。可以嗎？”
“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朋友閆哲，他也在這上學，他把我的事情怪怨到他自己頭上，現(xiàn)在天天打架鬧事，一心要懲罰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我很擔心他?！蹦猩鷵鷳n地說道。
阿布正想詢問事情過程，看到智朗正著急地飛奔過來。
“我同學過來了。你放學后在這兒等我，好嗎？到時候在細說?！卑⒉夹÷暫湍猩s定。
“好。我等你。謝謝?！蹦猩鹕碜吡恕?p> 智朗滿頭是汗地跑過來，手里拿著一個冰袋。
“快敷上。萬一腫的厲害必須得去醫(yī)院?！?p> “沒事，不嚴重，敷一會兒就好了?！?p> 阿布覺得很對不起智朗，明明今天還答應智朗要做好同學，彼此不隱瞞的。但是沒有辦法，這種靈異的事情，阿布不知道該如何向智朗解釋。
“小智，你認識閆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