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一道口諭，將大皇子蕭成業(yè)召進皇宮。
殿門一關(guān)，永泰帝拿起鞭子，一句廢話沒有，就朝大皇子蕭成業(yè)身上招呼。
一鞭子接著一鞭子，劈頭蓋臉地抽打。
大皇子蕭成業(yè)，二十出頭的成年男子，瞬間就被打懵了。
更可怕的是，他還被親生父親當(dāng)做畜生辱罵，何其難堪。
他不能反抗，還不能躲閃，只能硬生生扛著。
咬著牙，雙眼充血，拳頭攥緊，心中恨意彌漫。
憑什么？
同樣是皇子，他憑什么要承受比兄弟們更多的磨難和羞辱？
他恨！
恨所有人！
永泰帝一頓劈頭蓋臉的鞭打，辱罵，直到打累了，才罷手。
但這還不夠。
永泰帝抬腳踩在大皇子蕭成業(yè)的肩背上，“知道朕為何要抽你嗎？”
“兒臣不知！”
大皇子蕭成業(yè)趴在地上，狼狽不堪。
衣衫被鞭子抽破，身上滿是鞭痕。
最慘的是，耳邊也有一道鞭痕，遮掩不住，定會被人看見。
屆時被人問起，他如何解釋？
永泰帝怒火中燒，“你自己做過什么事，你自己清楚！”
“請父皇明示！兒臣不知哪里做錯?！?p> 永泰帝冷冷一笑，“朕給你賜婚，你是不是不滿意？”
“父皇誤會，兒臣沒有不滿?！贝蠡首邮挸蓸I(yè)心頭一驚，急忙辯解。
永泰帝滿心失望，都到了這個時候，逆子還是沒有一句實話。
他失望，他惱怒，“蠢貨！”
直接一腳踢翻了大皇子蕭成業(yè)。
永泰帝失去了耐心，果然是爛泥補不上墻。
他不想花費精力教訓(xùn)一個不開竅的兒子，指著大門，怒吼一句，“滾出去，好好反省?！?p> 大皇子蕭成業(yè)忙不迭的爬起來，躬身離開。
永泰帝氣得揮舞雙手，直接將書案上的筆墨紙硯掃到地上。
“逆子該死！朕對他失望透頂！”
“陛下息怒！要不，老奴派人提點一下大殿下?！睂O邦年孫公公小聲說道。
永泰帝一拳頭砸在桌上，怒火蹭蹭蹭往上漲，雙目赤紅，“提點他做什么。朕就當(dāng)沒他這個兒子。”
孫邦年孫公公心頭一驚，低頭，不敢輕易說話。
大皇子殿下徹底完蛋了。
他自己將自己的機會給作沒了。
孫邦年孫公公嘴角微微上翹，瞬間又恢復(fù)到一臉嚴肅的模樣。
恐怕大皇子殿下自己都沒意識到他錯過了什么。
他錯過了陛下給他的機會，錯過了陛下對他最后一次認可的機會。
大皇子殿下同皇位徹底沒了關(guān)系，再也不是威脅。
兵不血刃，一刀制敵！
完美！
二皇子殿下這一手借刀殺人，玩得賊溜。
……
有小黃門候在興慶宮宮門。
見到大皇子蕭成業(yè)，立馬迎上去。
“大殿下，小的準備了披風(fēng)，外袍。今兒風(fēng)大，可要披上？”
大皇子蕭成業(yè)衣衫破爛，被鞭子抽的。
這個模樣出宮，立時三刻，就會傳遍京城。
到時候不知會傳出什么閑話。
小黃門送上披風(fēng)，倒是解決了他的難題。
只是……
“誰派你來的？”
這個小黃門，眼生，以前肯定沒見過。
小黃門躬身說道：“小的是孫公公派來的?！?p> “孫邦年？”大皇子蕭成業(yè)吃了一驚。
“正是孫公公?！?p> 大皇子蕭成業(yè)盯著小黃門手中的披風(fēng)，外袍，心思涌動。
孫邦年何意？
難道是父皇授意他這么做？
他瞬間涌起一股難言的復(fù)雜情緒，滿腹委屈令鼻頭一酸，差點當(dāng)著小黃門的面哭了出來。
他穿上外袍，披上披風(fēng)，遮掩身上狼狽痕跡。
“轉(zhuǎn)告孫公公，本殿下謝他援手?！?p> “大殿下客氣！要不要小的送大殿下出宮？”
“不用！”
……
大皇子蕭成業(yè)被永泰帝抽打了一頓，并責(zé)令閉門思過，此事很快傳遍皇宮，又從宮里傳到宮外。
陶皇后很好奇，永泰帝為何對大皇子蕭成業(yè)動鞭子。
她發(fā)動埋在興慶宮的棋子，愣是沒查出來。
古怪！
她同梅少監(jiān)嘀咕，“陛下責(zé)打大皇子，總得有個由頭。查來查去，竟然查不到，你說怎么回事？”
梅少監(jiān)躬身說道：“肯定是陛下下了封口令?！?p> “到底什么事，值得陛下下封口令？”陶皇后好奇的是這一點。
梅少監(jiān)請罪，“老奴無能，未能查明真相?！?p> 陶皇后揮揮手，“不怪你。本宮親自出面，都套不出一句真話，顯然陛下防著本宮。說到底，陛下心里頭還是有大皇子的一席之地，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二十年，本宮花了整整二十年，都不能將大皇子從陛下心中抹去，真是欺人太甚?！?p> “娘娘息怒！”梅少監(jiān)勸解。
陶皇后咬牙切齒，“陛下嘴上不說，心里頭還是關(guān)心著大皇子。他為什么就放不下大皇子那個廢物。”
哐！
她一拳頭砸在桌上。
氣煞人也！
梅少監(jiān)忙說道：“就算陛下心頭關(guān)心著大皇子，依老奴看，這份關(guān)心委實有限。否則，這么多年陛下為何不追封大皇子的生母？平白讓大皇子身份不尷不尬，不嫡不庶，惹來一堆閑話。”
陶皇后冷哼一聲，“陛下的心思你不懂！別人都當(dāng)陛下顧忌本宮的感受，所以不肯追封大皇子生母。以前本宮也這么認為，還自得意滿。
可是最近，本宮終于看透了，他這么做分明是為了保護大皇子。他怕追封大皇子生母，大皇子獲得嫡長皇子的身份，本宮會忍不住下毒手。呵呵，說來說去，不就是防著本宮?！?p> “不能吧！”梅少監(jiān)驚住。
陶皇后冷冷一笑，“沒什么不可能！他是寵信本宮，扶持陶家，給陶家權(quán)柄，這些都不假?？墒菗Q個角度想，這何嘗不是他的計謀，讓陶家成為靶子，成了朝臣誅之而后快的對象。一旦朝廷內(nèi)外亂象一起，將陶家推出去，殺之，足以平息眾怒！他好狠毒的心啊！”
陶皇后心頭冰涼。
有些事情，不愿意看透，只因為真相太過殘忍。
然而事到如今，已經(jīng)容不得她繼續(xù)抱有幻想。
陶皇后說的每一個字，都讓梅少監(jiān)心驚膽戰(zhàn)，“娘娘，我們該怎么辦？”
陶皇后眼神冷酷且堅定，任何真相都無法動搖她的決心。
她譏諷一笑，“他機關(guān)算盡，卻沒想到將大皇子養(yǎng)成了一個廢物，一個毫無擔(dān)當(dāng)?shù)呐撤颉Ｒ膊恢欠窈蠡诋?dāng)初不追封大皇子生母的決定。你派人盯著大皇子府，趁著各地諸侯王即將進京，本宮要玩一場大的?！?p> ……
宮外。
李家得知大皇子蕭成業(yè)被天子抽打，心疼壞了。
想讓李娉婷隨同兄長，前往大皇子府看望。
李娉婷不肯去。
這些天，她夜夜做噩夢。
蕭成業(yè)想殺她，無論如何她都沒辦法說服自己當(dāng)這件事沒發(fā)生過。
每次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
她恐懼，無助，掙扎……
她不要去見大皇子蕭成業(yè)，她甚至不想嫁他。
但是她知道，這門婚事，是全家的希望。
她要是敢說一句“不嫁”蕭成業(yè)，父母兄弟，所有的族人都會視她為仇人。
屆時，她的下場……
不敢想象！
父母問她為何不肯去看望大皇子，她沒辦法說真話。
她只能以身體不適的理由拒絕。
她身體的確不太多，憂思多夢，吃不香睡不好，區(qū)區(qū)幾天就瘦了一圈。
瞧她小臉瘦的，李夫人心疼，“罷了，罷了，娉婷身體不適，就不要勉強她?！?p> 李娉婷順利躲過這次任務(wù)。
她叫來心腹丫鬟，不知多少次重復(fù)詢問，“那天的事，你真的沒看到是誰打暈了我和大皇子殿下？也沒看到是誰給你報的信？”
丫鬟不知回答了多少次，答案還是最初的答案，“奴婢不敢欺瞞姑娘，是真沒看到。姑娘的手絹抱著簪子落在地上，奴婢一看，擔(dān)心姑娘出事，急急忙忙趕過去，只看見姑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旁邊還躺著大皇子殿下，同樣昏迷不醒。別的什么都沒看見。”
李娉婷揉眉，到底是誰救了她。
她反復(fù)回憶，最后的記憶始終停留在大皇子蕭成業(yè)掐著她脖頸，那張臉猶如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直到今天，那一幕還是令她心驚膽戰(zhàn)，不受控制的哆嗦。
他想殺她！
呵呵！
就為了退婚，他就要殺她！
好狠毒的人！
李娉婷怕了！
她若嫁過去，可有活路？
她是那么在意他，可他卻下如此狠手。
她該怎么辦？
“姑娘你怎么了？”丫鬟關(guān)心問道。
李娉婷搖搖頭，“知不知道二皇子和燕家二姑娘的婚期定在什么時候？”
“婚期應(yīng)該還沒定下來吧！”
“大皇子居長，肯定是大皇子先成親。我……”
李娉婷心頭難受，她到底該怎么辦？
嫁還是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