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熹微的晨光灑到阿龍的窗口時,阿龍就起身了;背上包袱、桑弓,腰上一邊別著匕首一邊掛著葫蘆;眼光掃視一下簡陋的房間,就走出來了,他輕輕關(guān)上房門,轉(zhuǎn)身往村口走去。
來到了村口,看見余下的村民早已等候在大樹底下,要為阿龍送行呢。村中所有的未婚青年以及一部分已婚獵人,都已參加這場轟轟烈烈的戰(zhàn)爭,因此,只剩下這些老弱病殘,由柔兒的父母統(tǒng)一保護(hù)、幫扶。柔兒一家還有小黃狗,正用關(guān)注的目光注視著他?!皫闲↑S狗吧,雖然它還這樣弱小,都知道這是一條好狗,它蠻機(jī)靈的?!比醿旱母赣H關(guān)切地說,“自己一個人要多保重,碰上郡主的人注意躲避啊?!薄耙皇俏疫€沒有長大,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出發(fā)的;”柔兒拉著阿龍的手,眼淚汪汪地說:“我希望等我再大一點,就可以跟隨你闖蕩了呀?!比醿憾紫聛恚瑴厝岬?fù)崦」?,囑咐乖狗兒保護(hù)好親愛的阿龍哥;柔兒母親也再三告誡阿龍要多保重;村民們紛紛給與阿龍祝福,依依不舍的與他告別。衰老的白發(fā)老嫗給了阿龍一小包草藥,且喃喃自語地說了些祝禱。阿龍招呼小狗一同離去,揮揮手,就扭頭而去;臉上流淌下兩行熱淚,伴著柔兒不絕的的道別聲。
長路漫漫,幸好阿龍早有準(zhǔn)備;渴了喝點葫蘆水,然后再在有水的地方裝滿;餓了吃點干糧,或者摘些野果。在父親的長期指導(dǎo)下,他已經(jīng)熟稔這些野外生存技能。他打一些野兔、野雉等小東西,到了休息地點就先生火,即可燒烤野物更為防范野獸。他往往在傍晚時分就找好晚上睡覺的地方,都選擇一些背風(fēng)的巖窟或者土洞,他按照父親的教誨,首先往這些深淺不一的洞窟投石,再讓小狗進(jìn)去查探,把里面的野物趕出,細(xì)細(xì)巡視洞里和周邊環(huán)境,確認(rèn)沒有危險,再迅速收集枯枝敗葉生火;如果找不到理想的休息場所,他會在樹下生火,睡覺時就抱狗兒爬上大樹杈,還要在腰間與樹干用草繩綁一起,防止睡著掉下來。早上起來后,踏滅篝火,再上路。
淘氣的小狗一路歡快地跑著,耍鬧著,一會兒追逐山雞野兔,一會兒跳到淺流中抓魚;時而鉆進(jìn)灌木叢,時而躲入草窠里,跑遠(yuǎn)就停下等候,落下就追趕上來。“汪——汪——汪”地嬉鬧叫喚,使阿龍排遣了許多寂寞與孤獨;夜里警惕站崗,呵護(hù)著主人的安危,竭力盡到一條狗的責(zé)任。阿龍十分珍愛這條小狗,與它分享食物和飲水,與它一起玩耍趕路,相依為命,一刻也不能與它分離。
一日他們來到一片繁茂幽密的原始森林,找到一處合適的宿營地,升起篝火吃罷晚餐,進(jìn)入一株樹洞休息,由于辛苦旅行,不一會兒就沉沉入睡了。清晨時分,阿龍醒來后不見了小狗,他跑出來尋找呼喚,急得顧不上吃早餐。然而任憑阿龍喊破喉嚨,小狗依舊無影無蹤。就在阿龍不知所措,沮喪地靠在樹下時,一只火紅色的狐貍跑過來,在他面前站著,阿龍差異地看著這匹狐貍。“你的狗兒在我們國王那里,請你跟我去見國王?!焙傞_口說話,“什么?國王?什么國王?狐貍也會說話?”阿龍驚得目瞪口呆,語無倫次?!安槐卦尞愊壬覀冞@里的動物都會說話,請跟我來吧?!焙傓D(zhuǎn)身朝林子深處走去。阿龍趕忙立起,迷迷瞪瞪地跟在它后面……
走在黝黯繁茂、曲曲折折的林間小道,阿龍完全迷失了方向。一樹樹的燦若云霞的鳳凰木,花開似錦,如火如荼,如此美麗動人的風(fēng)景,阿龍也無心欣賞,他跌跌撞撞地跟上前面跳躍歡跑的紅狐,祈愿可以早點見到什么國王,要回自己的小狗。林木小道終于通向一片廣闊的草坪,一道玫瑰灌木叢組成的道閘擋住去路,阿龍和紅狐停下腳步?!吧衿娴纳职。利惖耐鯂?;優(yōu)美的世界喲,偉大的國王。啦——啦——啦,我們的生活是多么幸福,快樂的日子比蜂蜜還要甜?!泵倒寤▊儞u搖擺擺,閉合著花瓣,竟然唱著歌兒。阿龍目瞪口呆,仿佛在不可思議的夢境之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白钭羁蓯鄯曳嫉拿倒鍐眩埵掌鹉憷p繞延綿的枝條,放我們進(jìn)去吧。這是我們偉大的國王的客人?!奔t狐彬彬有禮地向花兒說話?!芭独怖玻?,馬上開?!鞭D(zhuǎn)眼間,玫瑰花叢收起枝杈,形成一座拱形花門。
穿過花門,前面草坪中央有株巨大的橡樹,紅狐帶領(lǐng)阿龍沿著蜿蜒成梯臺的枝干,走上高大無比的樹冠。樹冠正中由無數(shù)的枝條搭成一個即長又寬廳堂,藤蔓及寄生植物鋪成一條綠毯,直通一把由藤條繞成的座椅;大廳兩側(cè)各擺著一張客桌,穹窿及四壁都是密密的樹葉覆蓋。殿堂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紅狐恭恭敬敬對著座椅鞠躬,稟告道:“偉大的國王,你找的小孩我已帶來。”“小孩,你可知道我為什么要你到我的王國嗎?”空蕩蕩的大廳發(fā)出聲音,好像座椅自己在說話?!拔也恢溃抑幌胝一刈约旱男」??!卑埇F(xiàn)在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許多奇怪的東西,敢于用理性的聲音回復(fù)了。“我需要毛蛙的毛發(fā),用來紡織一件大氅,而你正是我選中去毛蛙島剪取毛發(fā)的人。只要你拿到足夠的毛發(fā),我不但歸還你小狗,還要贈送你大批奇妙的寶貝。我的紅狐會帶你去的。”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這個看不見的國王說出這個聞所未聞的要求,阿龍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紅狐。
“毛蛙島在距我們王國數(shù)百里的海上,但我們王國沒有生物會劃船,更不會剪蛙毛,而我們國王渴望一件由毛蛙的毛發(fā)制成的大氅已經(jīng)很久了。正好遇上你在我們王國里寄宿,所以把你請來了,而我們考慮到你可能不答應(yīng),所以就扣押你的小狗了,請你體諒?!奔t狐這樣解釋?!翱墒俏疫€有事情要辦,再說我也不會劃船哪?!卑埡苁菬o奈。“不會可以學(xué)嘛。你有一雙人類的好手。而我們再要等一個人還不知等到什么時候。我們國王已經(jīng)等不及了。你應(yīng)該考慮你的狗兒的性命,除了拿到毛發(fā),你別無選擇?!苯苹募t狐軟硬兼施,逼迫阿龍就范?!拔覀兛梢猿俗R車去海邊,然后弄一艘海船去毛蛙島,不到七天我們就可以回來了。”阿龍除了答應(yīng)是沒有其他辦法的。
“孩子,盡快把毛蛙的毛發(fā)剪回來;我在這里等著你喲?,F(xiàn)在讓我的臣民服侍你休息,待你吃好喝飽趕緊上路吧?!笨床灰姷膰醢l(fā)出命令。只見十二只五顏六色的鸚鵡,飛進(jìn)來棲上枝條,唱起美妙的歌兒;一對白鶴在庭前翩翩起舞。阿龍被安排坐在桌子后面的地上,喝著猴子端上來的果汁,吃著熊羆捧過來的野果,等待著它們套好馬車上路。他還沉浸在迷幻的場景當(dāng)中:這一切就像一場荒謬怪誕的夢境,而自己就要踏上不可預(yù)知的旅程。當(dāng)紅狐進(jìn)來通知他馬車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他機(jī)械地站起來跟隨它下到草坪。大樹底下停著一輛簡陋的馬車,原木制造的車架、輪轂及軸輻,由藤條和樹枝纏繞成車棚,套在兩匹健碩的花馬上。待他們坐上車,馬兒就朝早已洞開的玫瑰花道閘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