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璐關(guān)上了門，盯著許含宥蒼白的小臉，眉頭不自覺地蹙起。許醫(yī)生，好像，又瘦了。
“沈璐，我開始出現(xiàn)幻覺了?！痹S含宥伸出手，將袖子撩起來，白皙的肌膚上凸起了駭人的青筋。
沈璐大驚失色，猛地握著許含宥纖細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拂過那一條駭人的青筋。
“疼嗎？”
“不疼?！痹S含宥收回手，將袖子放下，看著眼前紅了眼圈的沈璐，微微一笑。
突然，醫(yī)院警鈴大作，震得人心尖一顫。
屋內(nèi)的兩人互換了一個眼神，立馬起身往屋外跑。
市中心學士路段發(fā)生汽車撞人追尾事故，部分醫(yī)護人員已經(jīng)趕往事發(fā)地點，目前傷亡人數(shù)尚不明確。
“沈璐，通知他們回醫(yī)院?！痹S含宥扔下這一句話，一把扯下衣柜里的白大褂，披在身上，步履匆忙地往救護車方向跑。
事發(fā)路段附近有一個高中，九點多，正是下晚自習回家的時間段，人流密集，造成的傷亡……
許含宥上了救護車，砰得一聲關(guān)上門后，車輛呼嘯離去。
到了事發(fā)地點，周圍已經(jīng)攔起了警戒線，圍觀群眾里三層外三層地擁著，直接堵住了救護車的通行通道。
“讓開，快讓開?！本茸o車司機沖前面的人群大喊，可車前的人群不為所動，依舊伸長脖子往里面瞅。
宋宴看見不遠處的這一幕，凌厲的雙眼瞬間沉下來，毫不猶豫地掏出腰間的手槍，舉起來朝上空開了一槍。
“砰！”
周圍喧鬧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不明所以地盯著舉著手槍的宋宴。
“都他媽給我讓開，堵住救護車了?！?p> 圍觀群眾聞言，一陣心虛，紛紛讓開了路。
五分鐘后，救護車終于開到了警戒線內(nèi)。
許含宥帶上急救工具，急匆匆地奔向傷亡最重的一個男孩子。
他整個人直接被汽車撞飛了，身子重重地撞在一個電線桿上，整個人呈現(xiàn)不正常的扭曲狀態(tài)，地上暗紅的血液還沒有凝固。
許含宥檢測了一下他的生命體征，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
死了。
她站起身，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患者走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死亡對于她而言，司空見慣。
“醫(yī)生，他……”宋宴走到她身邊，瞥了一眼地上的男孩子。
“死了，通知家屬?！?p> 宋宴目光幽深地盯了她幾秒，一言不發(fā)地點了點頭。
許含宥在另一個傷者身旁蹲下，為他處理傷口。他的大腿被鐵皮劃傷，所幸沒有劃傷動脈，但是傷口比較深，需要進行縫合。
“張錦?！痹S含宥朝不遠處的男醫(yī)生喊了聲，示意他將傷者送上救護車。
嚴肅的急救工作正在緊張地進行，許含宥單腿跪在地上，身上的白大褂已經(jīng)沾滿了血液和塵土。
警方已經(jīng)統(tǒng)計出數(shù)據(jù)：死亡人數(shù)3人，重傷8人，輕傷24人。
這些數(shù)字觸目驚心，在死亡與重傷人員當中，有9名是高中生。
十幾分鐘后，所有患者都被緊急送往醫(yī)院，警方留在現(xiàn)場，處理剩余工作。
許含宥安靜地坐在救護車上，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腦袋變得輕飄飄的，眼前的景象慢慢虛化，時恕的身影逐漸清晰。
她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企圖讓自己保持清醒，可是，清醒幾秒過后，腦袋還是不受控制地飄浮，如置仙境之中。
許含宥從工具箱中取出一把消過毒的手術(shù)刀，劃傷了自己的腳踝處，疼痛與鮮血瞬間將許含宥從虛空的世界中拉回現(xiàn)實。
疼痛，是清醒的良藥
許含宥替自己處理完傷口，救護車正好在急救通道停下。宋珩一行人早早地等候在門口，一見到車停下，便立馬圍了上來，將重癥患者緊急送往搶救室。
許含宥最后一個從車上下來，腳踩在地上的感覺是虛無的，她出現(xiàn)幻覺的程度越來越嚴重，甚至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
所有的醫(yī)護人員都參與到搶救工作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樣。巨大的虛空感過去后，是毒癮發(fā)作的痛苦。
許含宥痛苦地蹲在地上，身體仿佛被萬蟲噬咬，她要，她要，但是她不知道要什么……
等到宋宴處理完事故現(xiàn)場趕到醫(yī)院時，見到的便是昏迷在護士臺邊上的許含宥。她眉頭緊鎖，額上滿是汗珠，似乎是在強忍什么痛苦。
晚上十點多的醫(yī)院，由于一場突發(fā)事件，急診大廳倒顯得有幾分冷清。
宋宴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將她放在一張簡易病床上，靜靜地盯著她，好像有點眼熟。
腦子里閃過一道光，宋宴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原來她就是那個讓弟弟日思夜想的女人。
不過，她不是和時家公子結(jié)婚了嗎？聽說父親是個殺人犯，母親是個性工作者，自己在大學里也不檢點，若是真和弟弟在一起了，怕是老爺子第一個不答應。
許含宥沒有昏迷多久，便醒轉(zhuǎn)過來，看著站在床邊的陌生男人，許含宥微微一愣神。
宋宴自然沒有錯過她眼里一閃而過的茫然，解釋道：“我是BJ市公安局第一支隊隊長，宋宴?！?p> 許含宥禮貌地與他打了招呼，作勢要從床上起來，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