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又緊跟著來了一句,“你告訴我,你這心里頭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師!”
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到真真把這個印象中嚴肅的許老師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老頑童。
看到這里的曲文君不由得就露出了笑容,接下來他原以為季清逸會老老實實的任著老人打罵,誰知道那人竟一改往日的穩(wěn)重。
嬉皮笑臉的就湊到了老人跟前,獻寶似的把自己手上拎著的禮品遞了上去。
“哪敢沒有?。∧?,我這不是記掛著您的嗎!”季清逸滿臉都是討好的笑,那模樣要是被不知情的看了去絕對會認為這是哪個在投其所好的諂媚小人。
“哼!這么一點東西就想把我給打發(fā)了?”順著季清逸的動作看了一眼那些東西后老人就立馬轉過了頭去,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就是不消氣。
“咳,許老師,我今天可是帶了個人一起來看你的…”見老人還是不肯輕易的讓自己進屋,季清逸實在沒辦法的就把曲文君拿出來做了殺手锏。
正在以一副鄭重其事的語氣說著時,就突然看到先前還不理睬自己的老人立馬就扭頭過來興致沖沖的打斷了自己。
“喲,你小子居然也愿意交女朋友了?是做什么的?今年有多大…”
一臉笑容的不遺余力的埋汰著季清逸的許老師隨著季清逸的目光就看了過去,在看到那不遠處站著的曲文君時聲音頓時就戛然而止。
“…怎么是個男娃兒?”說著,就又對季清逸瞪起了眼。
“我什么時候說是個女娃兒了。”成功把許教授注意力轉移了的季清逸一臉無辜的看著一旁慢慢走近的曲文君。
“許教授您好?!?p> 曲文君走過來的時候剛好他們的對話也恰恰結束。
所以曲文君也就沒有聽到季清逸和許教授的那段對話,也就不知道在自己來之前這兩人圍繞著自己發(fā)生了一個怎樣美妙的誤會。
“你好?!币姷角木呓?,許教授也就收起了剛剛對著季清逸時的那副無所顧忌的模樣。
立馬就擺出了自己那招牌式的嚴肅,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季清逸才接著向曲文君開口,“都進屋吧!”
到屋里之后都各自坐了下來,趁著季清逸起身倒水的空隙,許教授看著對面的曲文君慢慢開口問道,“小曲啊,剛剛聽清逸說你也是這個學校的?“
“嗯,我是05級的。記得當時我還聽過一節(jié)您講的關于對魏晉時期文的自覺的見解?!扒木@邊話音剛落,端著幾杯水走過來的季清逸聞言就順口接了一句。
“那一節(jié)課我也有印象,記得后來就還有人寫畢業(yè)論文時談的就是許老師講的內容?!?p> “哼,虧得你還記得。我還以為沉浮商海的這些年你早就把那些給忘了個干凈呢!”一聽到季清逸的插嘴許老師就立馬換了一副面孔,陰陽怪氣的埋汰著季清逸。
“咳…”被再次埋汰了的季清逸抬頭無語望天,額是望屋頂。
“小曲啊,那你現(xiàn)在在哪里高就啊?”一聽到曲文君也聽過自己的課,這位許教授的態(tài)度立馬就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熱情的拉著曲文君問這問那。
“在A城行醫(yī)?!彪m然不知道許教授為什么會突然詢問起自己的事情,但曲文君還是照實回答了。
“行醫(yī)啊…”一聽到曲文君是個醫(yī)生時,許教授就像是滿腔的熱情被人用一盆涼水給澆滅了一樣的失落的嘆了口氣。
“你們這一個兩個的怎么就都沒有繼續(xù)走下去呢?”
許教授教修的這一門功課其實并不冷門,相反的是他的很多學生都在這個領域上有了或大或小的成就。
他們主要是研究中國的古代文學史,從各類史書中抽絲剝繭出那些鮮為人知的人物事跡,然后再拼湊成一個并不為人所熟知的歷史面貌。
“世事無常,人生總是充滿著許多未知的變數(shù)?!睂τ谠S教授的惋惜曲文君不以為意,在他看來許教授之所以會那樣說不過是因為他在中途轉系了醫(yī)學的緣故。
“哎,許老師你可惜什么??!你看看現(xiàn)今那些學術界的翹楚之中處處不都有您的學生?何苦又要在我們身上長吁短嘆呢?”
知道內情的季清逸不等許教授開口就直接從曲文君那里把話接了過來。
“你知道什么?那些人一個個的不過是自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歷史的全部一樣,說到底他們不過也就是窺探到了冰山一角而已。算得上哪門子的翹楚?可即便是這樣,他們竟也能在那所謂的學術界里混的風生水起!”
一旁的曲文君在聽到許教授那憤憤不平的說出這段話時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許教授先前惋惜的并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
“你啊,我只當你是能潛心深入研究下去的??墒钦l知道你一畢業(yè)就轉身扎進了商海之中,我倒是不知道你那一身寧折不彎的文人傲骨都去哪里了?難不成都被那銅臭味給熏沒了?”
每次只要一提起這件事情,季清逸就知道許教授勢必會說起自己上學時的那些事。
往常倒也罷了,可是今天曲文君也在場季清逸就沒再任由許教授繼續(xù)在那里說下去。
當下就打斷了許教授兀自陷入往事中的心神,“是是是,我哪里比得您老一身傲骨如當年!”
“哼!知道就好?!北环畛械搅它c子上的許教授聞言心滿意足的斷了話茬。
一旁靜靜聽著的曲文君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季清逸,他想,那屬于季清逸的文人傲骨從未遠去過,哪怕是如今季清逸身在商海之中,哪怕是他與當初的選擇背道而馳。
“對了,我聽說你建的那個十三月也做起來了?”消停了下來的許教授突然想起了之前季清逸向他提過的那個十三月,這會兒子就直接問了出來。
“嗯,做起來了。”
季清逸一點都不在意許教授之前說他的那些,他自己選擇的路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有些事也確實不必多做解釋。
就像他的十三月一樣,任它在這現(xiàn)世之中再怎樣的格格不入,不也是一樣的存在了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