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周身罡風攪動,靠近的飛蟲被一一絞殺,而玀虻樹則寸寸枯萎,本體被黑絲禁錮,動彈不得,他的聲音,也傳不出去。
在黑絲里,他看清了神秘人的真面目,神色大驚,但卻晚了。這些黑色細絲,不僅能夠切斷他與外界的聯(lián)系,且能夠吸收玀虻樹原本的能力,化為己用,包括記憶。
“幼兒魂,童心,時空牢獄……”
“啊,住手!”
在黑絲凝結的空間里掙扎,玀虻樹里無數(shù)被禁錮的亡魂發(fā)出凄厲的嘶吼,吵得神秘人有些頭疼,索性將它們全部吞噬,只留下最后一個看起來最干凈的透明魂體。
“自愿獻祭?為了……”
“你敢動她?!”透明魂體在黑絲的纏繞下掙扎。
“呵!”神秘人輕笑一聲,“你知道,你喜歡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你不許這樣說她,不許!”
“她就是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她不是!她只是被欺騙,被傷害,迫不得已才……”
“不死心哪?好啊,那就借由本尊的眼,讓你看清楚,你這么些年的執(zhí)著,到底值不值得?!?p> 黑色收攏,透明魂體已被剝離玀虻樹,化作一條透明的細絲,夾雜在神秘人的面具之上。
玀虻樹還未死,只剩下吞噬的本能,朝地底鉆去。
女子一揮手,直接將剩余的部分握在了掌心,藍色的光點覆蓋上去,很快便消失殆盡。
四目相對,女子率先動了,身形在空中不停變換,每一次移動,都留下一道空氣湮滅的痕跡。
神秘人衣袍飛起,一圈圈勁風從腳下升起,將其托至半空,凌空同女子交手,空氣壓縮后的碰撞聲,尖利又刺耳,但二人誰都沒有在意。
打斗的動靜非常大,地動山搖,碎石紛紛掉落,一條條極深的溝壑從他們的腳下出現(xiàn),蔓延至地底。
荒漠中,細沙紛紛流動起來,好像活過來一樣。
嚴飛同金眼較量,不分伯仲,但現(xiàn)在情況突變,他們不得不暫時停手。
舉目四望,這些細沙似乎是在有規(guī)律地流動,有些地方朝下陷,有些則凸起。腳底下站立不穩(wěn),又沒有固定身形的地方,只得到不停地走動,挑選凸起的地方落腳。
“救命!”
蕫心喊了一聲,眨眼間便陷入了沙流中。
嚴飛離她也不過二十幾米的距離,等他飛奔過去,蕫心早已不見了蹤影。
“她在哪兒?”
金眼也跑了過來,臉上的擔憂之色一閃即逝。
嚴飛看了他一眼,直接跳了下去。
這個時候,整片荒漠都已經活動起來,陷入沙流,若不能及時脫身,很有可能窒息而亡。
進入流沙中,他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的壓力,比他之前被砸進去時還要大。
順著沙流往里而去,嚴飛口不能言,眼不能看,只能憑借本能朝下挖。
下陷的方向不只一個,嚴飛朝下挖了十來米,就發(fā)現(xiàn)沙流分作兩股,一股朝左,一股朝右。他沒有動作,讓沙流來做決定。
三十秒過后,忽然一陣失重感傳來,嚴飛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停地下降,視線所及之處,一片黑暗。
“咳、咳咳,救、咳、救命!”
蕫心的聲音就在左下方,嚴飛調轉身形,落入細沙后,立刻朝聲音來源處翻滾。
身體觸及到溫軟,嚴飛坐起來,“蕫心?”
“是我,是我,嚴飛?”
“嗯?!?p> 剛答一個字,他就被人撲了個滿懷。較小的身軀在他的懷里不停地顫抖,低低的哭泣聲傳了出去,似乎還能聽到回音。
嚴飛渾身僵硬,雙手尷尬地不知道往哪兒放。
第一次和異性如此親密接觸,接下來應該做什么?
好在蕫心也沒哭多久,平靜下來后,從他懷里退了出來,雙手卻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不撒手。
“嚴飛,這里太黑了,我、我抓著你,可以嗎?”
未免二人再次走散,嚴飛點了點頭,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就看不見,便應了一聲。
身下依然有很多細沙,但兩尺深處,碰到了硬物。
將沙子挖開,伸手在上面觸摸,似乎能夠摸到一些扭曲的線條。
“嚴飛,你感覺這些線條,像什么?”
蕫心的話里有話,嚴飛挑著一個線條,按照其紋路順路描摹。
這是由很多線條交織形成的圖案,如果有光源,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
來回摸了兩遍,嚴飛心中有了個隱隱的答案,“像是,人體器官?!?p> “沒錯,”蕫心的聲音似乎有些激動,“我所學的專業(yè),包括描繪人體器官。這些線條,是器官的簡單描摹,我很確定?!?p> 描摹器官?她難道是學醫(yī)的?
不等嚴飛說話,蕫心繼續(xù)道:“我曾經聽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個傳聞,但不是很確定,需要確定一下。嚴飛,咱們繼續(xù)挖吧,說不定…..”
“好!”
嚴飛沒讓她將話說完,便開始繼續(xù)清理周圍的沙子。
不管結果是不是她所預料的那樣,他不想蕫心將話說得太滿,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兩人合力,沒一會就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
腳下是一塊石板,紋路有些雜亂,但只要用心去描摹,還是能夠看出一些端倪。
“我這里,好像是脾,中間有粗的細的血管?!?p> 黑暗中,蕫心的聲音顯得格外大。
“這邊是胃。”
“這里好像是心臟?!?p> “肝臟?!?p> “兩個的,像是腎?!?p> “肺。”
“還有氣管。”
“腸。”
“這這這、這、這好像是……小孩……未成形的!”
蕫心手都哆嗦了,她怎么沒沒想到,會在這里摸到一個還未出生的小孩描線,同她之前的猜想,相差有點大。
“嗯,大腦、眼睛、耳朵,五官全都有?!?p> 嚴飛聲音沉穩(wěn),讓蕫心的心定了下來。
她靠近嚴飛,抓著他的胳膊,輕輕搖著,“嚴飛,你說,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管是什么地方,都不是好地方。
空間如此之大,還描繪了這么多線條,若是人工開鑿,得浪費多少人力物力。他更愿意相信,這只是某個人的夢境。是夢,就是他所熟悉的。
“你們是誰?”
黑暗中,空靈的女生突兀地響起,嚴飛迅速將蕫心護在身后,雙耳細細搜尋著聲音的來源。
“好久都沒有人來了,你們是特意下來陪我的嗎?”
胳膊被抓緊,蕫心緊緊貼著嚴飛的后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的心中越來越不安,被盯著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留下一個,其他人,我可以送出去?!?p> 不遠處,淡淡的金色亮起,嚴飛看清楚了,那是金眼。
沒想到,他也跟著來了這里。
“你們考慮考慮,一會要是還沒有做好決定,我就自己選?!?p> 聲音消失,嚴飛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那道聲音是從哪里發(fā)出來的。
身后的人抖得厲害,嚴飛沒法動彈,只得出言安慰:“別怕?!?p> 蕫心拼命點頭,汗水已浸濕了衣襟。
她知道,那個聲音說的就是她,但她,不想留下,也不想嚴飛留下。
金光掃過來,嚴飛才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隔著一條黑漆漆、深不見底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