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森漫無目的的走著。
這條路看起來很熟悉,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路的兩側(cè)砌著半舊不新的矮墻將行人道與盲人道隔開了十多公分的距離,卵石的上面部分已經(jīng)因為日積月累行人的踩踏而變得粗糙平整,道路的左側(cè)是一排高高豎起的籬笆墻,油漆掉落了許多,斑駁的柵欄上稀稀拉拉的爬著些許枯黃色的植被,一條倔強著離開籬笆伸向半空中,悠悠掛在電線上蕩漾在半空中,被北風(fēng)有氣沒力的吹起,不遠處的路,被掩蓋在了那片濃郁的迷霧里,看不清遠方的風(fēng)景。
風(fēng)吹過,帶起一陣寒意。
喬森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右手邊,似乎還拉著什么。
回過神來轉(zhuǎn)頭一看,果然
那是一只纖細而小巧的手,一看便知它屬于一個屬于女性,這只手又小又軟,柔柔的掛在喬森手里,輕柔可愛,讓人舍不得抓緊,生怕稍一用力可能就會傷到了它,它真的很小,完全展開也只能堪堪超過喬森掌心的部分,喬森笑著用手將它整個包裹起來,手冰冰的,似乎是受涼了的樣子,喬森思索了下,握緊了那只小手。
對方似乎感到了疼痛,抱怨的用另一只手打了一下他的手,但....并沒有任何力道,對喬森來說這可能只能算是小貓撓癢級別的觸碰吧。
他笑著一把抓過那只手,不管對方的掙扎,將那兩只袖珍小手整個包裹在自己那雙寬大入蒲扇的手里,慢慢的來回搓揉著,許久,感到那雙小手上也被帶上了些許暖意,他才笑嘻嘻的松開了雙手。
不過那雙小手似乎并沒有有“撤離”的意圖,她翻過手來,又將喬森的雙手扣了回去
“不許跑,給我好好當(dāng)暖手袋”那個聲音算不上是悅耳,但是甜甜的,柔柔的,只是一句話,便在喬森的心口上撓了一下,帶起一絲的癢。
“這樣就不能走路了”他說道,將自己往對方身上靠了過去。
“那就不走了,我們就在這里站一下午吧”她笑了笑,也靠了過去,兩個人像是斗氣的小孩子似的在狹窄的小路上,傻乎乎的在那你擠我我擠你玩的不亦樂乎,唯有手還在那一雙在內(nèi)一雙在外握在一起。
“還不是因為你自己忘記帶手套?!?p> “那把你的給我不就好了?!?p> “我不要”喬森說著收回了雙手,對方嗔怒的追打著她,那雙小手依舊被他捂得紅彤彤的。
“過來!”她笑著嘟起了嘴巴,伸手往喬森脖子伸了過去,然后....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個子矮了他大半個頭,手根本沒法從后面塞進喬森衣服里,就彎下身來,兩只手沖著喬森的肚子伸過去。
“有破綻~”喬森躲過了她的偷襲,一個轉(zhuǎn)身,已經(jīng)將對方抱了起來,思索一番后,將她架到了自己肩膀上。
“坐好嘍”他抬頭囑咐道“哦...很冷的好不好?!彼琢搜蹖Ψ?。
“駕~”她笑著扯了扯喬森的耳朵。
“出發(fā)?。?!”他一蹬腿,大步流星的跑了起來。
“啊啊啊,慢點慢點啦??!”
“厲欣...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喬森翻了個身,然后發(fā)現(xiàn)依舊睡不著。
“又想她了?”一旁傳來了友人的關(guān)注,喬森抬頭一看,蘇烈也沒有入睡。
“怎么還不睡?”
“我在思考人生的意義?!碧K烈回以招牌型燦爛笑容。
“...不好笑...”喬森嘆了口氣,看了眼不遠處墻壁上的正字“蘇烈...你不會想家么,我們已經(jīng)在這里呆了快一個月了?!?p> “你覺得對我來說,在這里在那里有區(qū)別么,在哪不都是生活?!?p> “也對,你一個純種光桿單身狗,不用擔(dān)心人家,也不會被人家擔(dān)心,是我多慮了?!?p> “所以,你果然是又在想她了是吧,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來著?”蘇烈依舊是那有些欠抽的表情,但,此時的喬森并沒有心情和他搗糨糊。
“......”其他的事情總有辦法搪塞過去,喬森唯獨無法否認這件事情。是的,他又在想?yún)栃懒?,剛開始來到這里的時候,他只是單純的思索著應(yīng)該如何處理這亂麻一般的遭遇,全部生活重心都丟在了怎么搞定在這里的一切意外狀況,讓自己可以維持著最基礎(chǔ)的正常生活而已。但是在蘇烈和蜜的到來之后,一方面他們確實緩解了自己空虛的生活和姐妹花的照顧問題,但是另一方面,更多的閑暇時間也就使得他有了更多“思考”的時間,起初的時候自己與大家興致勃勃的探討著這個競技場所蘊含的各種可能性,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他就像是個時刻都被好奇心占據(jù)的孩子一樣,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興趣。
但....那也只是一時的新鮮感而已,在這之后,他就開始頻繁的回憶起之前的生活了。
雖然這個競技場的日與夜根本無法從外界光線的變換上面找到區(qū)分的方法,但是拖那只舊懷表的福,他依舊可以正確的掌握住這個細小空間之中時間的緩慢流逝,墻上的五個正字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自己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競技場,已經(jīng)整整二十五天了,如果兩邊世界的時間線是同步的話,那么自己就是已經(jīng)失蹤快一個月了,他真的無法想象自己的親人們,厲欣,現(xiàn)在是一個怎樣的狀態(tài)。
是堅持不懈的依舊在滿世界尋找著自己的蹤跡,還是已經(jīng)心灰意冷的放棄了尋找,絕望的將與自己相關(guān)的記憶暫時封存,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而身處這邊的自己,其實也是一樣的。
他又何嘗不是如此,日復(fù)一日無時無刻的在思念著依舊生活在原本的世界里,那些自己關(guān)心,熱愛,放在心頭的人們呢。
“...不知道厲欣她過得怎么樣,手還冷不冷,按我們過來時的時間算,再過幾天那邊應(yīng)該就要入冬了吧,萬一又忘了帶手套沒有我暖手的話該怎么辦...”
“...其實,還有兩個月才會入冬...”完了,這貨又開始帶入情緒了,蘇烈太熟悉這個神情了,自己無數(shù)次吐槽過,讓他一定要戒掉這種傷春悲秋苦夏愁冬的文青通病,但...十幾年的奮斗很顯然至今為止都沒有取得過任何他所希望的改善——這個人總會階段性的進入極度“文青”的狀態(tài)里,如果不想辦法終止下來的話那么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可就是無休止的各種類型酸話了...
“孔雀東南飛,十里一徘徊...”
好吧,這次直接上孔雀東南飛了...
“我說,天亮以后我們和她們一起商量下怎么離開這里吧?”
“她們有辦法離開的話蜜就不會被海拉那爾奚落成那樣了...”
“蜜是靠不住,但她的朋友應(yīng)該有辦法啊,她少根筋自顧自就進來了,人家未必就學(xué)她啊?!?p> “什么意思”
“那個護手”蘇烈瞄了一眼依舊在角落里養(yǎng)神的蜜“為什么選擇了自殺,然后只留下了個護手刻意送到了這里,你不覺得很奇怪么?”
“...你是說”
“我是說,現(xiàn)在好好給我睡覺,然后明天再去思考明天該思考的事情?!?p> “可...”
“還有不許吟詩作對!”
“......”
“為什么你到了這里來?就算是因為什么奇怪的原因,整個人已經(jīng)傻了一圈,還被變成了全職奶爸了,這一切加在一起都治不好你的文青病???”
“嗯....我想,可能這就是文藝青年的命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