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只問我,如果你死了,我會不會照顧你家里,會不會仍舊記掛著你?可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如果你死了,我一個人該怎么活下去?
——陳秋白
放了假,陳秋白參加了大學同學聚會,他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參加過這種無聊的聚會了,好像是從跟江心交往開始,他成了一個死宅男,上了樓就不想下樓,換了睡衣就永遠也穿不上能出門的衣服??墒欠质忠院螅^自由了,閑得慌,所以,當班長給他發(fā)來信息的時候,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聚會的包廂里,熱鬧非凡,觥籌交錯間互相攀比,他心里極其不屑,可是面上卻平淡無奇。這一些他早就預料到了,所以放在從前,他根本就不會來參加這樣的聚會。
可是現(xiàn)在,他就當是看戲,看盡人生百態(tài),笑一笑就過去了。
席間,各自問起近況,有一個他忘記姓名的女同學提起了她工作時候發(fā)生的事情,她是在曦城一家醫(yī)院里的婦產(chǎn)科上班,因為放假才回了丹城,趕上了這次同學聚會。
陳秋白對女人生孩子的事情沒有什么興趣。他沒有參與,只是在旁邊聽了一耳朵。
那個女同學說,“一個多月前啊,我們醫(yī)院接了一個急診,是個懷孕八個月的女人早產(chǎn),送到我們醫(yī)院的時候羊水都快流干了,情況很危險??墒钱敃r我們根本聯(lián)系不上她的家里人,據(jù)說她是獨自一個人居住在曦城,因為還沒到預產(chǎn)期,所以家人都不在身邊。我們主任說情況危急,只能冒著險給她動了手術,可是直到最后,還是大人小孩都沒有保住?!?p> “這么可憐?產(chǎn)婦的老公也不在身邊嗎?”有人問。
女同學又說,“沒有老公,據(jù)說是個單親媽媽,還不到三十歲,可惜了,懷的還是個男孩。第二天她弟弟才趕到了醫(yī)院,卻也只能在太平間相見了!”
有人又問,“這事怎么都能算是人間慘劇了吧?怎么沒有上新聞???”
“這又不是無人認領,怎么就會上新聞呢?”
女同學看著其中一個八卦的人說,“說來也巧,那產(chǎn)婦好像還是你老鄉(xiāng)呢,都是齊縣人,姓江的,說不定你認識呢!”
沒有人在追問下去,可陳秋白卻聽得清晰。
齊縣人,產(chǎn)婦,姓江……
這個世界上,來自齊縣姓江的產(chǎn)婦有無數(shù)個,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突然莫名地心慌了起來。直覺告訴他,就是江心,可是他又不想相信這樣的直覺。
他沉著聲問,“那個產(chǎn)婦是不是叫江心?”
女同學怔楞地看著他,不明所以,可還是點著頭確認了他心里那個可怕的直覺。
酒杯碎落在地,那一瞬間,他臉上掛著有些酸楚的笑意。
呵呵,誰說女人的第六感是最準確的,明明他的第六感也很準??!可是他真心覺得自己的直覺不該這么準!
江心,你沒有機會再在我耳邊煩人了,也再沒有人會如你一般煩著我了。
陳秋白好想對她說: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如果你死了,我自己會怎么樣。就好像你從來都知道,即使你死了我也能一如既往過得很好。就好像,連我自己也是這么以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