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被困
髏蜉王的軀體忽然在雪面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隨后聽得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
“轟——”
它炸裂開來,化成灰燼,沒了蹤影。
無影忽感覺體內(nèi)空了一般,倒在地上。
冷爾也緩緩落了下去。
布萊克和大衛(wèi)幾乎是飛奔過去的。他們把無影和冷爾緩緩扶起,嘴里在問:“沒事吧?”
冷爾搖搖頭,身上的水晶甲早已脫下,遍體鱗傷,“先看無影。他拿了水之鑰,我難以確信他是否可以駕馭這股力量?!?p> “瞧不起誰呢。”無影慢慢地說。
“先離開這里?!贝笮l(wèi)叫來丹尼爾幫忙攙著冷爾二人,自己走到前面探路。
櫻子聽聞戰(zhàn)爭結(jié)束,趕忙從樓梯間趕了過來。大衛(wèi)問:“老大怎么樣?”
“她醒了,只不過有些虛弱?!睓炎舆呎f邊往樓梯間去。
冷爾搖搖手,“我沒事。去扶朱麗葉吧,我可以走?!?p> 布萊克沒說什么。
于是一行人便緩緩走下樓梯,一切并無異常,只是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什么動靜?”櫻子問。
大衛(wèi)停住了腳步,屏息聆聽了一會,道:“不好,是火燃燒的聲音!髏蜉王爆炸時把這里點燃了!這里……若是被引燃,會爆炸的!”
話音剛落,眾人便立刻加快了速度,飛一般往樓下沖去。冷爾朝上看了最后一眼,見那火苗已是蔓延至樓層里。
行至一樓的時候,周圍的幾個門已是被暴雪堵住。雪層很厚。櫻子喚出蛇神之杖,“我來試試,這雪層有多厚?!庇谑菃境鰩讞l白色的雪地蟒,在雪層里游動,拱出一個洞來??蛇^了很久也沒有聽聞挖通的聲響。
“整什么,上手挖。”冷爾走到前面,拿出凍得通紅的雙手,開始刨雪。邊刨的同時還邊對虛弱的無影說:“無影,大哥不怪你?!?p> 眾人被這情景感染了。大衛(wèi)和丹尼爾也加入了刨雪的行列。
雪是真厚,丹尼爾錘了十幾錘也未見效果。
忽的,樓頂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沖擊波把眾人都震在了墻上。冷爾挖得深,索性直接倒在了雪堆里。
“我們得加快速度了,”大衛(wèi)說,“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冷爾,我們繼續(xù)。其余人去看其他門能不能走。”
“嗯?!?p> 當(dāng)大衛(wèi)和冷爾挖了許久也未見通的時候,另一邊也傳來同樣的消息:雪一樣厚,挖不穿。
冷爾坐在雪地里,“我們不能在這里干等死?!彼鹕頁蹞凼?,“大衛(wèi)!穩(wěn)住雪層。丹尼爾你試試魅影之輪能不能把雪拽開?!?p> 丹尼爾應(yīng)聲前來,齒輪對準了雪層的中心,奮力一拉。
聽見雪散開的聲音,隨后又是一陣爆炸的隆隆響。
冷爾緩緩扶著墻,“有效果!再試試。”
大衛(wèi)沒再說什么,緩步走到樓梯道,“上面已經(jīng)著火了?!敝宦牶谟蛷牡匕蹇p留下來時的“嘀嗒”聲。
丹尼爾仍在堅持,那雪層變得愈來愈薄,似乎要通一般。
“大家來幫忙!”冷爾意識到這是一場團隊?wèi)?zhàn)斗,便呼吁大家一同前來。朱麗葉和無影并未因自身虛弱而退出,也紛紛走了過來。七人圍在雪層前,丹尼爾站在中心。
“三,二,一,推——”
眾人的手一并使力,推動雪層。魅影之輪也奮力拉扯著厚厚的雪。
“嘩——”
雪層坍塌了,可以看見一縷光探了進來。那雪竟埋了兩三米深,長度接近五米。
正當(dāng)眾人大呼一氣的時候,后面的鐵制樓梯忽然“砰”地塌了,往人群中砸來。布萊克第一個意識到,“快走!”
他走在前面,揮開路上的積雪,一行人緊隨其后。
但最后一個總是不那么幸運的那個。冷爾回頭的瞬間,那鐵板正砸過來。他幾乎是瞬間同時把手伸出去擋住。
“轟——”
樓上又是一陣劇烈的爆炸,這次似乎是蔓延到了控制室。上層的雪受到震動掉落了下來,又掩埋住了門口。冷爾被困在了里面,只聽得外面的聲音愈來愈小,愈來愈遠,正在離他遠去一般。
他的雙臂僵了,方才的戰(zhàn)斗已是無什么存余的氣力,再加上這一刺激,本身就是雪上加霜。
就是在這時,一股力量幫助托住了鐵板。
他一轉(zhuǎn)頭,是大衛(wèi)!
“小心。”他說。隨后他用盡力氣把板子推倒。
“我們被困了,”他無奈地望了望再次被暴雪掩住的門口,“就我們二人。”
冷爾刨了刨雪,以求什么希望發(fā)生。
大衛(wèi)搖搖頭,“沒用的。上面的積雪是這里的幾倍,落下來的比上次原有的還要厚?!?p> 冷爾癱在雪里。
“那我們會不會死在這里?”他望望樓梯道,上面的樓梯已是被炸得焦黑,堵住了路——上面的通道也被封死了。
大衛(wèi)沒有回答。
冷爾只得盤坐在地上打坐。他也想召喚一個傳送陣出去,可他不會獨自畫術(shù)陣,更何況難以保證落腳點是否安全。
“我們……真不幸。”他喃喃。
“這世間沒有什么幸與不幸,區(qū)別只是兩者之間孰重孰輕?!彼f,“每一件事不是絕對的,我們可以分成幾個角度去看它?!?p> 冷爾望著他,想了想,“那你說我們被困有何好處?”
大衛(wèi)沉思了一會,“我們雖然失去了自由,被暴雪逼迫禁足在這里,但是我們起碼在這惡劣的環(huán)境下有一方賴以生存的空間?!?p> “賴以生存?”冷爾笑了,“這上面就是一臺又一臺的機械,炸了,我們都得完。”
忽又是“轟”一聲,比以往的都更加劇烈。上面的那截樓梯也掉落下來。冷爾被震到了墻邊。
“啪啦——”
大衛(wèi)閃躲開來。
“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冷爾起身——他生怕再有什么意外突發(fā)。
大衛(wèi)輕嘆一聲,走到每個被雪堵住的門前,分別踢了幾腳,“你若不想這樣干死,可以試試挖雪,至少比干等強?!?p> 冷爾并未死心,他走到剛才的那堵雪壁前,瘋一般掏這雪,還帶著怒吼。
五分鐘過去了,并無動靜。
大衛(wèi)就坐在鐵板上,望著他。
冷爾意識到這是個徒勞,索性停下了手,用凍得通紅的臉回過頭去望著他,似乎在示意什么。
大衛(wèi)聳聳肩。
冷爾坐在地上,說:“我們聊會吧。”
“嗯?!贝笮l(wèi)點點頭,他認為這是個不錯的提議。
“你是……簡·琉璃·愛麗絲的父親嗎?”冷爾想了想,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曾經(jīng)是吧?!贝笮l(wèi)并不忌諱,但似乎帶著一絲惆悵,“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配不上一個父親的樣子。”
“所以上次在林地里……”
大衛(wèi)點頭。
冷爾看著他那飽經(jīng)滄桑的臉,忽然感覺這張臉上寫滿了故事。
“你喜歡琉璃?”這次是大衛(wèi)先問的。
冷爾臉“唰”地紅了,不知怎么回答。
“沒事,我不干預(yù)她的任何生活,因為我已不再配得上做她的父親?!贝笮l(wèi)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眶有些濕潤。
冷爾拍拍他的肩——兩人心里各有一番滋味。
于是兩人就這么坐著,誰都沒有說話,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