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清明，滿臉笑意，縱使身上沒有半點靈力波動，但那翩翩風(fēng)度，卻不能另任何人小覷。彼時葉秋眼睛出落成了一個婷婷少女，十七八歲，而眼前的涂山諾不過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葉秋掃了一眼若水，又看了眼涂山諾，心道，小小年紀(jì)，便有如此風(fēng)姿，長大后豈會了得？她也不知自己說的是涂山諾還是若水。
幾人吃了旬娘命人送來的早飯后，便回到自己房間修煉了。
晚上，客棧大廳。
漫漫蹲在一個小小的凳子上，看著滿眼的美食，和眼前斟滿了酒的杯子，道：“幸虧我回來的早！不然就錯過了這么多美味?！?p> 涂山諾道：“是錯過了美酒吧?！?p> 漫漫瞥了一眼涂山諾：“有本事你一會兒別喝！”
若水打斷兩人的斗嘴，道：“正事辦的如何？”
漫漫正色道：“裊裊將書信交給鬼仙后，她便給他們安排了一間小木屋。應(yīng)該是接受了吧。鬼仙還向我問了姐姐你們的事。我如實說了。鬼仙讓我轉(zhuǎn)告您，萬事小心，切莫強求?！?p> 若水點頭。
吉時到，新郎在一片賀喜聲中牽著新娘子的手，緩緩走進(jìn)大廳。兩人均是身著玄色喜服。新郎喜服以金線鎖邊，而新娘則以紅線鎖邊，新娘也不似人間女子一樣蓋著大紅蓋頭。旬娘的三千發(fā)絲被挽成一高聳發(fā)髻，幾縷金線流蘇自鳳冠上垂下，遮了一半的臉，雙目在金線后若隱若現(xiàn)。
這是若水和涂山諾第一次參加婚禮，他們看的十分入神。
若水看向旬娘，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女人嫁給愛情的幸福。不知為何，她的眼睛此時竟能看的很遠(yuǎn)很遠(yuǎn)，放佛看到了他們的身后。
孟婆和歷劫歸來的王夫人站在客棧遠(yuǎn)處的一座樓頂上，或許此時應(yīng)喚她顧夢。
他們的孤寂放佛與眼前的喧囂格格不入。
“他們今日，才成婚？”顧夢緩緩道。孟婆點頭。
“覓，王覓當(dāng)真照顧了父親幾十年？”
孟婆再度點頭，她似乎能夠感受到徒兒此時的糾結(jié)。當(dāng)初一碗孟婆湯，不過是讓她暫時忘掉前塵，真正要與往事斷絕是要經(jīng)過一番痛苦的。這種痛，她當(dāng)初也經(jīng)歷過。
顧夢看著眼前身著喜服的王覓和旬娘，眼神穿梭了百年，放佛看到了少女時代的她。
當(dāng)年她也是身著喜服，嫁于王覓，當(dāng)日的場面比今日熱鬧多了?？v使父親與師尊皆說王覓不是良配，她依然不管不顧的嫁了他?？墒?，那日他似乎沒有笑到眼睛里。他的笑的是皮肉。
婚后他處處敬她重她，別人皆曰王覓寵她，只有她自己知道，并不是，那是不在意。他怨她，怨用他的老母親要挾他。可是，那是因為她愛他呀。直到后來他從他眼中看到了他對旬娘的一絲不同。那并不是她多疑，而是愛到了骨子里的女人，她能細(xì)膩到連自己都覺得可怕。她曾一度以為是自己將他推到了旬娘身邊。可是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她錯了。
她從旬娘的生簿上看到了旬娘與王覓前世今生的緣分，是她，顧夢，仗著天生鬼女，孟婆徒兒的身份，生生斷了他們的姻緣，更是害了他們的性命。
她雖然任性潑辣，但并不是一個不辨是非的人。從看到那個生簿時，她便和王覓一樣，內(nèi)心擔(dān)負(fù)了一番難以名狀的感情。這一切都是她搶的。她將這事告訴了師尊，師尊只道是孽，也是天命，是她身為鬼女的劫數(shù)。
隨后他們越發(fā)冷淡，直至后來的反目，她都沒再反思過自己到底錯在哪里。她投胎后，放佛明白了什么是愛。愛是兩個人的幸福，而不是一個人的強求，這一世，她出家為道，參悟了一輩子的愛恨情仇癡怨，到死了才大徹大悟。
顧夢站在屋頂上，閉眼，任最后一滴淚從眼角留下，經(jīng)過臉龐，最后落在房檐上，滾落到地上，與泥土融為一體。
“師尊，我決定了，繼承您的衣缽，斷情絕愛?！鳖檳舯犻_，緩緩道。眼前的浮塵，她自愿退出。
孟婆點頭，只有斷情絕愛之人才能繼承她的衣缽，成為下一個孟婆。無情無愛，無欲無求，無癡無怒，方能看盡人間百態(tài)，不忘初心。
孟婆將一墨玉如意交予顧夢，顧夢接過時，全身皆散發(fā)著綠光。那是純正的鬼氣，隨后她便覺得一身輕松。
待旬娘和王覓再次見到顧夢時，已是千百年以后，那時顧夢已經(jīng)是新任的孟婆。她一臉的清冷，見到故人，無喜亦無悲，淡淡的遞過來兩碗孟婆湯，輕輕道：“下輩子，好好走?！?p> 這已是后話。
縱使顧夢離得遠(yuǎn)些，若水亦是感受到了這種由百感交集到無喜無悲的心境變化。她轉(zhuǎn)頭看向正在夫妻對拜的旬娘和王覓，喝了一口酒，道：“幸福也并不是表面那么簡單?！?p> 涂山諾放佛聽到若水說話，道：“你說什么？”
若水身子一怔，回以涂山諾一個大大的微笑，道：“沒什么?！?p> 涂山諾又呆了，他見過若水笑，卻從沒見她笑的這么肆意。
他低頭看看漫漫，那家伙趴在椅子上早就醉倒不省人事了。涂山諾淺淺嘗了一口酒，只喝了一口，便辣的他直咳嗽。這酒真烈呀！沒想到，這些鬼竟然喜歡這種口味。
待到旬娘和王覓敬酒時，涂山諾幾乎是捏著鼻子才一飲而盡。他觀察寒煙凝和葉秋，卻見他們沒皺半分眉頭，不由得暗暗贊嘆。
可是為何旬娘和王覓轉(zhuǎn)身去別的桌敬酒后，寒煙凝和葉秋兩人瘋狂吃菜？而且專揀那些甜口的點心吃。涂山諾的贊嘆慢慢變成了鄙夷。
他轉(zhuǎn)身看向若水，她依然是優(yōu)雅的吃東西。如果沒有記錯，這應(yīng)該是第二杯了吧？這酒的烈度，漫漫這酒鬼可是一杯倒呀。涂山諾暗暗想，若水，不會是千杯不醉吧？
“醉！為什么要醉！為什么會醉。”趴在椅子上的漫漫已經(jīng)開始說起了醉話，經(jīng)的涂山諾立刻跳了起來，抱起漫漫就往樓上跑。這個小祖宗能聽到他的心里的話，他一向知曉，可是漫漫現(xiàn)在醉了，口不擇言可就壞了。
否極君
顧夢，故夢，孤夢